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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来祭祖 ...

  •   这日黛玉在三生居与青华下棋,润玉慌不迭地进来,也不说话,坐在榻上拿了杯茶,喝得毫无风度。

      黛玉诧异,细看润玉脸色,一张俊俏透着粉红,眼神躲闪,偶尔与黛玉目光碰撞,赶紧躲开了,双眼慢慢溢上一层云光。

      “这是怎么了?”

      青华执着黑子未及落下,扫了一眼润玉,“……你是被人追婚了吧?”

      润玉一口茶喷出来,急得咳嗽,粉脸更红了,黛玉忍笑。

      青华趁机把几颗黑子换了位置,润玉指着青华,咳嗽说不出话来。

      黛玉摇摇头,“又是哪家来提亲了?你若不喜欢,大棍子打出去就好了,何必跟鬼追脚似的跑呢?”她目光落回棋盘,“咦,你的子儿不对吧?”

      青华耍赖,“哪里不对了,一直都是这样,你要输了!”

      黛玉蹙眉,细看了看,嗔道:“好你个大和尚,你耍赖,明明这三颗子不在这儿!”她扯住青华袖子,“给我换回来!”

      “我没有,就是没动!”和尚正义凛然,“不信你问润玉!”

      “润玉,你说,他是不是换了子儿?”

      青华:“润玉,我记得我跟太太说过你命里不该早娶,现在提亲这些你万万不能答应,都是庸脂俗粉,你的缘分还未到呢,要不要我再提醒下太太?让她把媒人都打出去?”

      “你威胁他做甚?”黛玉不干了,拿棋子儿扔青华。

      青华伸手接了,“哎呀,女菩萨多赏几颗,我多收几颗白子,胜算更大了。”

      没脸没皮的惫懒模样!

      润玉一张与黛玉七八分想象的俊秀脸庞泛上一层无奈,左右看看,谁都得罪不起,而且自己好像是多出来的那个,算了,他还是躲书房读书去吧!

      有朝以来最年轻的解元郎回了扬州简直就是香饽饽,媒人要跨断了门槛,润玉无处可躲,甚为可怜。

      黛玉与青华吵嘴,争执到底是谁赢了,都没发现亲爱的润玉捂着受伤的心离开了。

      正争得热闹,不妨一条青色卷毛狗偷偷溜进来,叼起几颗青华吃掉的白子,吐到棋盘上。

      棋子散落,好巧落在几处关键位置上,黛玉一看,笑得抱起青九,“我赢了!青九太乖了,我最喜欢你了。”

      青华指着青九,“迟早我要把你炖了吃肉!”那青九撒棋的位置,正是关键几步棋,这死狗绝对是故意的。

      “汪汪汪”:[这家里林姑娘做主,罚你吃素!]

      青华——

      似乎不比青九活得更有地位,好歹青九还能蹭姑娘怀里求安慰,和尚只配偷偷悔棋耍赖逗姑娘一乐。

      这日,林家打点行李,让林管家带着人送润玉姐弟回姑苏祭祖。

      大船起航,扬帆运河,两岸的绿色已萧条,露出初冬的光景。

      青华一年四季都是一身麻布淄衣,在甲板上吹着一支竹笛,呜呜咽咽,笛音与江水风声裹在一起,盘旋在江上,钻入船舱里,黛玉托着柔美的下巴听住了。

      雪雁道:“大师吹的真好听,就是感觉眼睛酸酸的,有点悲。”

      青鸢戳她,“你懂什么,这叫笛声意境,难不成天天吹成娶亲唢呐那般热闹?”

      黛玉“噗嗤”笑了,“这是一段描述恋人从相识相爱到被迫分开的曲子,这一段是分开后的相思情,所以有些悲。”

      “姑娘真厉害,这都能听出来!”

      “以为姑娘像你呀,整日就知道吃,看看你这身板,尽横着长了,再不长高,以后姑娘出门不带你了,我们姑娘可是仙女下凡,做她的丫鬟就算不是绝色,也得五官端正吧?”

      雪雁看着一团孩子气,肉呼呼的,胜在肤色白皙,但个子实在太矮,比起高挑袅娜的青鸢、红蝉、绿蝶三个差了许多,听了青鸢的话,难免丧气,唉声叹气,“姑娘,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黛玉道:“脸还可以的,就是身子别再横着长就好。”

      雪雁听姑娘也调侃她,眼圈红了,泪汪汪地,“我、我减肥!”

      几位姑娘都笑得不行,把个雪雁气得白嫩嫩的小脸皱到一处。

      黛玉等到了姑苏,自有林湖一家接待,安置房屋等,明玉欢喜地拉着黛玉,左看右看,“才几日没见,你怎么又好看了呢?”

      英莲也来接黛玉,在明玉身后羞涩地笑,明玉指了英莲,低声笑道:“这人如今不得了啦,定了亲事,就像变了一个人,每日家躲在屋里绣嫁衣,都不肯陪我玩儿!”

      英莲脸上飞红,眉心的美人痣都似染上一层娇羞,“明姐姐又编排我!哪里有啊!”

      黛玉一手拉了一个,“甄妹妹,你听不出来,明姐姐这是嫉妒你呢!她恨不能也每日躲在房里绣嫁衣,可惜啊,佳婿还没挑出来,没得绣!”

      明玉不干了,咯吱黛玉,几个人窝在榻上滚做一团,调笑无忌。

      润玉在外咳嗽,“几位姐姐,开饭啦!”

      明玉起身,理了理发,“润玉长大了,怎么越来越害羞了?快进来让姐姐瞧瞧!”

      润玉慢吞吞挪进来,果然明玉就扑过去,两手捏住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软嫩嫩/奶膘。

      “解元老爷来啦!解元老爷给姐姐看看是不是长胖了?咦,这脸蛋还这样肉呼呼的,这么小团子一般的解元老爷,骑大马游街的时候有没有接到姑娘扔的花儿啊!”

      润玉露出一个想哭的表情,求助看黛玉。

      黛玉笑嘻嘻地看着,弟弟长得漂亮,趁着还是小少年,团团的婴儿肥不趁机多捏几把,再过几年,长成风华绝代的少年郎,就是别人家佳婿,做姐姐的不能欺负啦!

      她上前拉开明玉,润玉还没松口气,黛玉顺手也捏了把他的小奶膘,“我们润玉就算是小包子,也是最漂亮的包子!你们不知道,那些金陵的姑娘胆子可大,都追到扬州,把我们的解元郎吓得差点随大师出家去了呢!”

      明玉哈哈带笑,英莲也笑,润玉跺脚,“不理你们了!”

      慌不迭逃出去,青华在门外看一盆通红叶子的南山竹,“她们几个在一起就疯了,你何苦进去自讨苦吃?”

      润玉哼道:“迟早我长得比她们高了,就不能捏我脸了。”

      鼓鼓的小奶膘气呼呼的,可爱的青华都想捏一把,润玉看着青华目中的“慈爱”,吓得拔腿就跑,“你们都疯了!”

      远远还听见几位姐姐的嬉笑声,润玉跑得远了,慢慢露出无奈笑容,唉,姐姐们,其实也挺可爱的。

      这日,族里挑了好日子,林湖和黛玉等人都收拾了到乡下祭田的田庄庄子里,以准备墨玉考中举人,润玉中了解元告祭祖宗的仪式。

      这里是林家祖宅,住着许多林家族人,但与林海一家都是出了数代,并无往来,就算现在当作兄弟往来的林湖一家,不过是族长之弟,与林海也是隔了五代,算上是第六代同根的了,按乡俗都可以不再往来。

      林海少年离家,多年为官,较少回乡,因与林湖一家交好,近年捐了不少银钱给林家买了祭田,建了祠堂。

      祠堂便在村子北边,离林海祖宅不远,林海前几年拜托林湖翻盖了祖宅,黛玉等便回祖宅居住,林湖等自然也回了自己老家。

      到了正日子,一早各家就开始忙碌,准备杀猪羊祭品,炸果子,摆水果,重新擦拭祖宗灵位,抬围屏,几案金银供器,定流程,定各人的位置,摆香案,备香烛纸炮等等。

      润玉是男子,代林海这一脉主祭祀,有许多事忙,黛玉自然没甚事情,一早穿得暖暖和和,披着白狐狸毛的大氅,与青华一道看乡景。

      青华一年四季就穿着单薄,黛玉握着手在袖中,“才入冬,这风就开始冷了。”

      她看天色,阴沉沉的,似压在天上一般,“你们地府的人是不是就喜欢这样的天气?”

      青华冷不防听见她问起地府,看看天色,看看黛玉,玉容绝色,艳过天光,“如果这天色下还有位绝色美人儿,就更喜欢了。”

      黛玉嗔他,黑瞋瞋的眼珠似裹了天光一般,乌云也遮不住的妩媚。

      “十阎王越发有地府高官的无耻风范了,我们这些人巴巴地烧了祖宗好些东西,到了地府,他们是不是也如阳间一样,要交税受盘剥?”

      青华脸皮甚厚,被骂也不怕,“哪里都一样,大家都不交税,我们做官的吃什么呢?总不能刮墙皮吃吧?地府也不容易,养了那许多公务员,大家都要生活呢!”

      “我明白了,地府不过人们在阳间生活的投射,阳间活完了再去地府一样再走一遭儿这样生活,然后再投胎到阳间,阴阳循环,生成万物。”

      “就是这样,千万年轮回,不过弹指间,说起来甚没意思,都是换个皮囊不同方式再走一遭儿罢了。”

      “不过一副皮囊,短暂一生?”黛玉咀嚼这几个字,思及自身,若有感悟。

      两人聊天见,有人来请,说是祭祀要开始了。

      青华却不走,“你且去吧,我回家等你。”

      “一起去呀!”

      青华摸摸光溜溜头皮,笑得有些得意,“我怕你家祖宗见了我,不敢吃祭祀,若是不好意思全都贿赂给我了,我是收呢还是收呢?”

      黛玉——

      没脸没皮的阎王爷真讨厌!

      黛玉随着众人进入祠堂,白石甬路收拾的干净光洁,院中种着苍松翠柏,台上有铜鼎等祭器。

      正房五间大屋,分男女两列,族长林江领头,后面跟着江字辈,玉字辈等,堂内香雾缭绕,锦帐绣幕,辉煌腾达,上头摆着神主。

      院中围挤满了族人、仆从等,皆鸦雀无声。

      焚香、奠酒、献爵、奏乐、跪祭等一系列肃穆仪式有条不紊。

      黛玉随着族人一举一动风流有章法,那些旧居乡间的妇人见她如此雍容模样,无比敬仰欢喜,到底是大家族养大的姑娘,自然有另一番独有气质。

      再看那润玉,小小年纪,已是秀才老爷,举止风度有大家之风,一张粉白的小脸严肃板正,但一双眼却澄澈如秋日蓝天,干净的叫人不敢直视。

      且说那林家先祖,特别是黛玉祖上,曾封列侯,穿着蟒服玉带现身在神主位上,接受子孙祭拜,受那香火恩情,本是极大的盛事。

      不曾想一睁眼看到堂下跪着白斗篷姑娘,其通身气度不凡,周身缠绕着一层彩色云霞,裹着她如九天仙子,清贵高雅,那云雾缠绵游动,往后蜿蜒。

      林公大吃一惊,慌忙收下后辈祭祀之品,顺着玉带往后,远远见到一个白衣阔衫的唇红齿白小和尚站在一棵千年古松下,伸出一只白玉的手握住了玉带那头。

      他抬眸,一双熠熠桃花眼,慢慢敛去旖旎柔情,铺上一层如冰薄雾,整个人空灵起来,似主宰万物的神灵,冰冷无情看穿尘世,那眼慢慢空寂,最终化作一声淡淡叹息。

      林公俯身跪拜下去,“见过大人。”

      他已认出那是十殿阎王,“不知大人为何出现在此处。”他不得不问,这十阎王手里还握着他家后辈林黛玉身上缠绕的玉带呢!

      青华松开手,那玉带在他身遭转了三圈,似是在恭敬示意,然后一股轻烟般向天上而去,而后消散,林公再看,朗朗乾坤,黛玉身上哪里还有什么锦霞云雾?林公不解看向青华。

      青华摊手道:“你也看见了,我也不知何缘故。”

      林公:我信你个鬼!

      当然,他们都是鬼。

      可是人家官大,他在阳间虽贵为侯爷,但到了阴间也不过是个住在酆都稍微富裕一些的平民鬼,无官一身轻,鬼也不敢问!

      林公硬着头皮对十阎王抱拳失礼:“黛玉是小民后辈,明质聪慧,略有小才,不过也是个寻常女子,还往大人高抬贵手,怜其自幼体弱多病,蒲柳之姿,宽恕则个。”

      青华——

      怎么说的他像个打算强抢民女的恶霸?

      林公:我瞧着也差不多!虽然在酆都未听闻十阎王除了爱好花草还有什么女色癖好,但这后代黛玉确实生的太过出色,说不得某些鬼就突然动了凡心呢?

      两人各怀鬼胎,青华正想道貌岸然安抚林公一番,不料那边林家大院突然一阵骚动,来了一大群人,车马众多,步履仓促,衣着像逃难的慌张,但其行动阵势却又井然有序。

      青华对林公挥挥手,“你且去收你的祭祀,我去看看家里怎么了。”

      林公欲哭:还说你没想什么!那明明是我林家,怎么说的跟你家似的?

      但他一只鬼也是无法,只有在这子孙祭祀时刻他能来阳间吃祭品显身一会儿,眼看祭祀燃香即尽,他不得不收拾了剩下的香火转回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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