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94、记忆幻境

　　“桑主，你真答应了？”
　　唐糖猛地睁开眼，像是骤然从一个长梦中惊醒。
　　眼前是长明灯、金漆墙、亮黑色的地板，桌案上一支火红色的红棘花斜插在瓷瓶里。
　　这是哪里？
　　她不该在云坟之中吗？
　　张青呢？
　　“桑主？”
　　一声熟悉的声音，她猛地转头，瞳孔一缩，“徐老头？！”
　　“桑主，你真答应他了？”
　　站在她对面的徐定修有些愁眉，他一张长脸都变苦了许多。
　　“什么答应……”
　　唐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开口了。
　　像是突然被摄住魂魄，可以听、可以见，却无法随心动作，唯一能控制的，只剩下思绪。
　　于是她便瞧着自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伸手去摸瓷瓶里的红花，嘴唇一张一合，居然吐出了自己的声音，“你是来劝我的？”
　　“哎呀，桑主，”徐定修搬了个凳子，坐近了一些，“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瞧人可准了！”
　　“所以？”
　　“所以楚北云这厮，我看不靠谱！”
　　她轻轻抚摸着柔软的花瓣，笑了起来，“怎么不靠谱啊？”
　　徐定修又往前坐了坐，认真道，“楚北云太死板了！”
　　“笃信什么教条规矩、什么正义道德，这种人啊，只适合当朋友，要真去托付终身，可受不住！多无趣！”
　　“但我觉得很有趣，他这种冷闷的人，被逗得红脸才好玩呢。”似乎想到什么，她忍不住笑起来，似乎满心都是欢喜。
　　徐定修坐在对头，苦口婆心，“桑主，这可是结亲！怎么能以‘好玩’来做判断呢？这以后千百年的岁月悠长，日日相见！”
　　“这结亲是大事，你可不能当儿戏啊。”
　　她偏过了脑袋，认真道：“没当儿戏，我是很认真的。”
　　“是因为我喜欢他，才觉得好玩，又不是因为好玩才结婚的。”
　　“别啊，喜欢个屁，楚北云这傻缺要杀你啊！”无法操控身体的唐糖终于忍不住吐槽，也明白了眼前这是在聊结婚的事。
　　虽然内心疯狂反驳，可她的身体仍旧自顾自开口，“至于你说的千百年岁月悠长，大不了以后不喜欢了，离婚就好。”
　　“好啦，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她细细摸着那朵红花，触摸到了柔软细腻的纹理，随意道：“无非是我和楚北云结婚了，剑宗和镇魂宗这两方势力该如何自处。”
　　“我吞你，还是你吞我？联姻了会不会势力太大，引人畏惧、遭人记恨，暗雪谷怎么想，重水宗怎么想……”
　　“但你们怎么想、他们怎么想，都关我屁事？”
　　说着，她轻轻吹了口气，翘起了嘴角，“反正我自己开心就好了。”
　　“结婚看的是人，又不看其他，我喜欢楚北云，楚北云喜欢我，就行了。”
　　“就算所有人都不服气、想搞些什么，有本事就搞啊，打架我可没怕过。”
　　听完从自己口中吐出的话，唐糖都想捂住脸了，天真，太天真了。
　　“你还是听听徐老头的话吧……”可惜她心里这么想，却依旧开不了口。
　　此时的徐定修张了张嘴，眼珠子一转，“桑主……我瞧着比他好的男人也有不少，你不考虑其他人？”
　　没想到他换了个方向，倒是把她逗乐了，“谁啊？”
　　徐定修朝她眨了眨眼，“沈白啊，桑主以前不是与他走得很近么，怎么近些年却淡了？”
　　唐糖一愣，想起了那个乱糟糟的梦，沈白……是梦里那个眼角有痣的人？
　　而现实中，她的躯体也停顿了一下，而后将那支被她揉皱的红花放了回去，“沈白只是朋友，别想太多。”
　　“好了，别劝了，你劝不动我的。”
　　她的身体这时候站起来，拍了拍徐定修的肩膀，“等着参加婚礼吧。”
　　徐定修皱着眉毛，苦着脸。
　　“你表情高兴点，搞得我好像要奔丧似的，我这可是喜事！”
　　“不……就是奔丧了。”唐糖又插了一句。
　　她这具身体催着徐老头起来，“赶紧的，别坐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对了，结婚礼物送柄剑，他会不会喜欢……嗯，名字还没想，要不就叫天罗剑吧？对，就叫天罗剑！”
　　“还有，算起来也没几日了，浮台也应该造好了，你帮我去看看吧！”
　　“他说是用昆仑的青玉造的，布置得很漂亮呢，到时候我要穿那条大红……”
　　语气里满是高兴，连带着笑容都是愉悦的，可这会儿一下子僵住了，像是突然卡顿的画面，她脸上的愉悦都显得僵硬。
　　眼睫颤了颤，她终于恢复了自己身体的控制。
　　“……我……终于……能说话了？”
　　口中吐出断续的话，唐糖发现自己又能随心控制身体了，双手握拳、松开、捏紧、再松开，真的能控制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万分疑惑，抬眼去看身边的徐定修，“徐老头……？”
　　徐定修此时正看着自己活动起来的手，乍听她叫人，一下子抬眼，眼中闪过精光，“你是魔主？”
　　这语气不对，不是唠叨的老头子！
　　唐糖迅速往后退，盯着他，“你不是徐老头。”
　　“徐老头？”
　　他扭了扭脖子，似乎方才和她是一样的，被不知名的东西操纵着，说着不由自主的话，眼下才恢复了自由，“你认识我这具躯体？”
　　他看着她，眼中是勃勃的兴致，“你是谁？”
　　“小云门弟子？承剑派弟子？剑宗弟子？”
　　唐糖一下子明白了，这个“徐老头”的身体里，不是本人。
　　是和她一样进云坟的修仙者？
　　她猛地低头，大殿里漆黑光亮的地板能倒影出人的模样。
　　“！”
　　地板上倒影出来的人脸，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却真真切切地勾勒出她分外熟悉的眉眼。
　　这……不是她真正的样子吗？也就是万年前，魔主的样子。
　　可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张脸？
　　“小白！”唐糖第一反应就是呼唤系统，“我不是刚刚进入云坟吗？现在这是哪里？我怎么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这是幻境，”系统小白这次也没让她失望，冷沉的声音解释道，“追溯过去的记忆幻境。”
　　“记忆幻境？”
　　它带着讥讽和嗤笑，“琉璃台取自昆仑青玉，有孕养魂魄之效，楚北云把此地当做了埋骨之所，那么他死后散魂，那些散掉的魂魄都被琉璃台捕获了。”
　　“残魂里带着他过往的记忆，于是便化出了过去的景象，可能万年来又有什么异变，致使进来的人，都会被这幻境代入其中。”
　　它解释完毕，又嘲讽地补了一句，“现在看来，当初徐定修劝你的时候，他就躲在暗处在看。”
　　“看你被劝、看你坚持、看你喜悦和希冀，而后在心中想着如何杀你……”
　　唐糖：“……”
　　她摸了摸心口，只觉得略有一丝酸涩，被背叛被欺骗，果然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经历。
　　“你是承剑派的刘心？”
　　“还是小云门的左和月？”
　　就在她和小白对话的时候，这边的“徐定修”慢慢已经走过来了。
　　唐糖陡然一怔，扭头去看他，“你又是谁？”
　　他仔细观察着“魔主”的表情，笑道，“抑或是剑宗的赤糖？”
　　瞧着她瞳孔微微一缩，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和徐老头这张脸放在一起，有些违和，“看你的表情变化，你该是赤糖仙子了。”
　　她面色不变，皱着眉，并没有承认，“你认错了，我是左和月。”
　　他却笑容更深，“左仙子向来腼腆，与你不同。”
　　唐糖一口咬定，“我就是左和月。”
　　可他却不理了，只瞧了瞧自己苍老褶皱的手，“眼下的情况，变成万年前的另一个人，应该至少是有关系的。”
　　他推测道：“比如我……是这个‘徐老头’的后辈子孙。”
　　说着，他抬眼看她，微笑起来，眼瞳发亮，“但魔主没有后辈。”
　　“所以……你和魔主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