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女娇娥》白酒青盐

7、第 7 章

　　“啊！原来是你！”穷瞎子惊讶，退后两步凑到谢渡耳边说：“好徒儿，等会为师冲向为首那厮将他掀下马匹，你趁机策马逃走，为师随后就到！”

　　谢渡胡乱点头，她虽内心惧怕但这两日遇上江湖仇杀之事心中好似不起半点波澜麻木了一般，不知这虚林公子有何本事，竟然让穷瞎子还未交手便起了退意，看他也就弱冠年华，难道比在座的众人都要厉害不成？

　　还未细想，穷瞎子怒道：“半月前就是你这小子将老夫一脚踢下悬崖，好好好，江湖当真是英雄辈出！”说着，拐杖斜指，手腕一翻，人已逼近了虚林公子。不等众人反应，穷瞎子忽然身躯一折，一脚朝着为首的大汉踢去，彼时众人心神都放在虚林公子身上，铁玲双侠更是心系他安危护在他身侧，哪能料到穷瞎子使得是虚招，还不及反应，为首的大汉已被一脚踢翻下马。

　　穷瞎子手中拐杖挑翻，将谢渡挑在马上，登时又在枣红马臀上狠狠一刺入，抽出沾满血迹的狼头拐杖在马臀上重力一拍：“徒儿！快走！”

　　枣红马吃痛长嘶前腿直立，谢渡坐在马背紧张拉住缰绳。她于山头待了十多余年从未骑过马匹，连这马都是出了渡口才识得，天知道在这之前她有多羡慕纵马狂奔之人，可她当真坐在这马背上时才惊觉马不好操控，枣红马宛若癫狂了一般朝着前方疾奔。

　　谢渡身子七扭八扭，两手死死拉住缰绳试图稳定身形，同时两腿紧紧夹住马鞍，没过多时两腿便被磨得血肉模糊，若是这样还好只要离这些人远远的就是死里逃生了，可非但没逃离反而将她折磨得全身无力，正手足无措之时，只觉后心猛地一痛被人踢了一脚，谢渡身形不稳，朝前栽去，跟着两眼一翻，狼狈从马上滚了下来。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谢渡滚下马匹，只听喀嚓一声，脚腕一折，眼前金星飞舞，无力蜷缩在一颗大石旁。

　　为首大汉冷冷瞥了谢渡一眼，见她身受重伤无力抵抗，厉声道：“穷瞎子，你倒是算盘打得不错，可你这徒儿不争气白白浪费了时机，咱们念着你曾与兄弟几个把酒言欢，只要交出绝世刀谱我们便可放你一马！”

　　方才谢渡策马失控时，穷瞎子已于众人交手了一番，却还是寡不敌众让虚林公子趁机将谢渡一脚踹了下来。面对大汉此言穷瞎子充耳不闻，他脚步一转对着前方说道：“虚林公子，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与阁下无怨无仇，我见阁下年纪轻轻武艺便如此高深，想必师承大家前途无量，老夫不过枯木残叶，不知有何东西让公子惦记？”

　　那虚林公子神情懒散，半阖着眸子看向穷瞎子，声音淡淡道：“那自然是绝世刀谱，本公子与你交手虽略胜一筹，但也十分好奇江湖中人觊觎已久的绝世刀谱到底是怎个厉害法？是你穷瞎子悟性不高天资愚钝不能领会其中精髓还是绝世刀谱真不过尔尔？”

　　话中满是讥讽嘲笑，江湖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哪怕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诩正道人士亦或名门正派之人表面功夫总要到位，无论对方何等无恶不作论资辈只要辈份高者，那一句前辈总要唤得，虚林公子却满不在乎这些礼节，一口一句穷瞎子分外嚣张。

　　穷瞎子却不恼不怒，他大笑道：“你想要绝世刀谱又有何不可？何必要随那群道貌岸然之人同流合污？只要今日你不出手老夫就承下你这个情，日后要看绝世刀谱我穷瞎子绝不二话。”

　　“你穷瞎子说话真真假假谁又能保证你会信守诺言？”

　　此话一出，为首大汉心中一惊道：“周侄！你...”

　　虚林公子摆了摆手，“胡掌门，小侄只为绝世刀谱而来。”

　　大汉噤言，穷瞎子立马抢声道：“那你如何才能信我的话？”

　　虚琳公子微微抬眸，目露复杂望向靠在大石的谢渡。

　　谢渡一愣，这样复杂的目光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位长得好看的公子为何老用这般目光看她？谢渡百思不得其解，却见虚林公子双眸又阖了下来恢复那派高深莫测的模样，如玉石般清脆的声音响起：“三年前，你为活命丢下自己徒儿。”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妙情绪，谢渡凝神望去，却见虚林公子恢复冷面道：“现下你又自投罗网。”他嘴角勾出一抹极其凉薄的笑意，“想要我信你并不难，只要你亲手杀了你徒儿便可。”

　　此话一出，那为首大汉急急道：“绝世刀谱在江湖中掀起了不少腥风血雨，穷瞎子出江湖至今，哄骗无数侠客英雄才能苟活至今，周侄你为绝世刀谱而来没错，胡叔就怕你陪了夫人又折兵啊！”他看了看铁玲双侠又道：“为了周林侄儿安危，还请两位大侠劝劝他莫要轻信穷瞎子所做所为！”

　　铁玲双侠互望一眼齐声道：“我儿所做我夫妻俩鼎力支持。”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铁玲双侠生得魁梧雄壮、样貌丑陋，小儿周林完美的继承了夫妻俩的缺点，身材矮小、样貌丑陋，脸上黑斑遍布。俩夫妻自打生下这个儿子受到的奚落与嘲讽增加了一倍，自觉脸面无光于是给不满十岁的周林带上了铁面具。

　　他们在城中一处旧巷里经营着一家打铁铺，平日就以打铁为生，要是有人请他们出手只要价格合理也不介意干一回为民除恶替天行道的好事。

　　三年前围堵穷瞎子，八大门派上门请求并给予丰厚的报酬请二人出山。周林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武艺平平却总想着在江湖闯出个名声，吵着闹着要一同前往。夫妻俩琢磨好生护着他便可，于是带上他围堵穷瞎子。

　　这一出山却在追杀穷瞎子徒弟时丢了儿子，夫妻俩对这个儿子不甚喜爱可到底是亲生骨肉，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儿子自个出现了。
　　他摘下面具自称拜得绝世高手为师，在短短半年之内脸上黑斑尽数褪去，身形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往日隆起的背部开始伸展，如同节节升高的青竹一般愈发的挺拔。更让人称奇的是三年内不但将家传武学了个通透，更是举一反三武艺日渐高强，到现在夫妻俩合力都不是其对手，若不是他们亲眼所见儿子的变化还以为是被谁掉了包。

　　周林种种变化夫妻俩喜不自胜，想要当面答谢周林师傅，周林却称师傅乃世外高人不便见客，夫妻俩暗暗称奇，纷纷心道是祖坟冒了青烟才让周林拜了高师。

　　周林在江湖中名声大显，八大门派有六位败在他手，铁玲双侠顿觉骄傲走路都有了几分神气，有个如此出色的儿子那还不得事事顺着？
　　因此铁玲双侠话音一落，那胡掌门摇头叹气一声便不在言语。

　　胡掌门如何心中焦急周林不甚在意，他右手轻轻放在宝剑剑柄上，姿态惬意：“如何？抛弃这个有名无实的师徒身份，杀人于穷瞎子你来说不过头点地而已。”

　　穷瞎子听闻大笑道：“当真如此简单？！”

　　“是！”

　　“那又何难？三年前我为活命能抛弃她如今为了活命自然可以杀掉她！”穷瞎子脑袋一侧，手中拐杖一撑人便到了谢渡身前。

　　众人脸色均是一变，胡掌门与其他三位掌门面色如土，铁玲双侠面不改色，谢渡面色又煞白了几分暗暗叫苦，“我真是倒了八辈血霉啦！”她抹了一把眼泪，心想：“我跟这个什么虚林公子周林无怨无仇，没半点得罪了他，他们想要杀穷瞎子，干么忽然将我扯进去？”又一想：“是咯，此时我身份在他们眼里是穷瞎子的徒弟，方才他看我的眼神复杂多变，难不成他跟穷瞎子徒弟有什么过节？”

　　谢渡心中一片委屈与茫然，想要解释却心知此时解释已经晚矣，她全身乏力，肩上的伤口发出了阵阵酸臭味，脚腕也传来钻心似的疼痛，一时间自暴自弃的念头升起：“倒不如就这般死了算了！”

　　想到这，谢渡鬼使神差抬头看向了周林，却见周林面色瞧不出半点喜乐反而愠怒不喜，他盯着穷瞎子背影紧咬下唇，神情有几分委屈与怨恨，眼尾泛出一抹红来，在白皙的脸庞上十分明显，瞧着竟有几分女儿姿态。

　　谢渡闭了闭眼又睁开再次望去，周林仍是一派懒散惬意模样无半点变化，她心道：“死到临头我注意这些干什么？应该是出现幻觉啦。”接着目光一转，看着身前举起拐杖的穷瞎子道：“我反正也不想活了，你下手利落点，让我快快死了才好。”

　　说着两眼一闭只盼速死，过了良久良久，穷瞎子拐杖还未落下，她也不催促，只心道：“怎么还不死？怎么还不死？”

　　正想着，头顶风声落下，“我终于要死了。”谢渡不由嘴角勾了勾，只盼快快死去去找师父。猛然间浑身一震，忽然想到师父临死前那双眼睛，心想：“我此时死了，有何脸面去见师父？杀害师父的仇人虽然已经死去，但师娘呢？李伯死前要我接管天险刀成了谢家十三任大当家，我若这般死了，昔日杀害谢家的仇人会不会再度找上门来？师娘她们又是一群老幼妇孺如何能够抵挡？不行！我现在可万万不能死！”

　　想通这层厉害关系，谢渡胸口忽然聚起一股力，身子猛地直立起来欲挥掌向穷瞎子拍去。
　　可这一立脚腕登时传来股钻心之痛，谢渡不由痛呼出声，那股凝聚而来的气息便已松懈散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