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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患得患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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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作霖轻轻扳过雪庆的肩。
笑着说:“不生气了吧?我就知道你听了我的秘密就不会再生气。
雪庆红着眼圈,“不生气才怪。
你这人真阴险,我觉得你很可怕。心里明白的什么似的,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暗地里消遣我的丑态。
只有我自己是个傻子,一无所知。
以为自己的那点儿秘密人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就舞到正主跟前了,还每天假模假式装矜持,我都替自己害臊。”
邬作霖慌忙解释,“不不,不是那样,雪庆你误会了。”
“我才没误会。”雪庆委屈的说。
邬作霖懊悔不已,“我错了,我发现我真的错了。”
“错在哪里?”雪庆斜睨着他。
邬作霖自我剖析,“我在错误的时间说了……”
他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情况,说多错多,便果断改变策略,“不如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你是我老板,我哪敢。我这辈子也就敢对一个动手。”
“是谁?”
“我小年哥。”
“是他呀!”
“你这是什么口气?”
“嫉妒的口气,这么明显你还听不出来?不行,我今天非得让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这可是您说的?”
“嗯,我说的。”
雪庆不客气地捏住他下巴,装模作样的扬了下手,“你是吃定我不敢打你这张俊脸了,别忘了我可是在这张脸上泼过啤酒的人。”
邬作霖坦然以对,眸光灼灼笑容灿烂。右眼角下方一颗小小的痣,位置很是俏皮,平添几分少年人的纯真,“我没忘。”
雪庆见不得他的笑脸,松开手,“算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你眼角的痣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一直都有啊。”
雪庆却不记得了,“有吗?没有吧?”
“有,怎么没有。”
“以前的事,就算扯平了。你我都再不能翻旧账,好吧?”雪庆忍不住打个哈欠,又赶紧捂住嘴。
“你以后别再给我背诵那什么了,说实话,写的什么我早就忘记了。你从现在开始也要忘记,从记忆里彻底抹掉,明白?”
“我不,到死都不会忘记。”
雪庆无奈叹气,“随便你。但愿我妈联系不到我,能及时报警。明天举国欢庆,我们却……”
“你妈不会报警,我已经代你给你妈发了消息。说你临时要和老板出差,不能回家过节了。对了,你现在人在上海,以后不要说漏嘴了。”
雪庆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我的锁屏密码?你不会是自导自演——的吧?莫非,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早就知道到你的密码了,你解锁时我看到过好几回了。”
“哇!你这人太太可怕了,你还看到什么了?”雪庆赶紧低头看自己的领口,有没有走光的可能。”
顺便把衣领往高提一提。
邬作霖被她气得无语了。
“雪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耻。”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骗子,我妈相信了?”
“姑爷的话能不相信。”
“你脸皮可真厚啊!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以前你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怎么不见了?”
“你的感觉非常正确,我正在为你改变,彻头彻尾的改便。”
雪庆敲敲额头,“我这里已经熬成浆糊了,我决定放过我自己,想不明白就什么都不想了。”
邬作霖抬腕看表,还有一个小时就是雪庆生日。也不能在这里说出生日快乐之类没脑的话。
于是说:“雪庆,对不起。”
雪庆大度地摆摆手,“别说对不起了,你今天是不是把一辈子的对不起都一次性讲完了。”
“好,不说了,你觉得困就睡吧。”
雪庆习惯早睡,但是在这种时刻蒙头大睡,估计绑匪头子都会气吐血。
也太不把他们当坏人了。
雪庆强撑着,“我还不困,我们聊天儿吧。醒着好,一旦有变故,能提早应对。”
邬作林说:“哈欠连天,还说不困。你还信不过我?在我身边你是绝对安全的。”
“那你呢,你不睡?”
“我守着你,你尽可以放心睡。”
雪庆将信将疑,“我能相信你吧?我睡着了,你还在吧?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吧?不行我不能睡。”
“相信我,丢下我也不会丢下你。我答应你,黄泉路上,我会牵你的手一起走。”
“你反射弧好长啊。好,再信你一次。我稍微眯一会儿。”她拍拍床垫,”你过来点儿。”
邬作霖不她要做什么,就凑过去。
雪庆揪住他外套的衣角,“我知道不应该,可是太困了……”
邬作霖听到雪庆均匀的呼吸声,他把外套盖在雪庆身上。
走过去敲了敲门,门从外面打开。
………………
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醒了沉睡中的雪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她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
宽敞整洁的卧室,目所能及均为黑白灰三色,看起来像是年轻男人的卧室。
她一时恍惚,不知身处何处。
下意识掀被,还是昨天的衣服,只是手腕脚踝都裹着绷带。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雪庆心里惶惶不安。拥着被轻声唤,“老板,邬作霖,云章。”
邬作霖推门进来,“醒了?”
他穿着黑色长袖T恤,灰色长裤,神态闲适地拿着杯牛奶。
雪庆从来没有见过他居家的样子,感觉非常奇妙,极不真实又过于真实。
雪庆疑惑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邬作霖坐在雪庆身边,床跟着陷去下一块。雪庆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危险解除,我们已经安全到家。”
雪庆长吁一口气,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由衷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邬作霖抿唇轻笑出声,“你认为祈祷有用?”
他这么一说,雪庆就已猜出个大概,“那么是你爸——交付了赎金?”
他面上淡淡的,“嗯。牛奶喝了。”
雪庆接过牛奶杯,温度正适宜。她正觉得口渴,一口气喝了半杯。
邬作霖温柔地凝视着她,“都喝了。”
雪庆听话地又把剩下的半杯喝完,他才接过空杯放在床头柜上。
“说到底还是要靠你爸的钱。”
邬作霖非常严肃地说:“雪庆,我们被绑架的这件事,目前只有你知我知,绑匪和我父亲知,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要守口如瓶,对任何人都不能讲,哪怕是说梦话也不可以。”
雪庆疑问,“你觉得这样对吗?真的不要报警?他们已经尝到了甜头,万一哪天复制一遍怎么办?”
“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你也看到了他们有枪。雪庆,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还有中间的灰色地带,权当去财免灾了。”
雪庆并不认同,“我们不报警其实是纵容罪犯,不把他们绳之以法,他们还会继续危害他人,危害社会的。”
邬作霖沉默片刻,“雪庆,他们和我父亲说,如果我们报警或泄露半点他们的信息,他们会首先弄死我。你想让他们弄死我?”
雪庆不禁打了个冷战。摇头,“当然不想。可我觉得隐患不除,不会真正安全。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别单独出门。”
她曾看过一部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
九岁的男孩被绑票。绑匪和警方周旋了四十四天,在收到赎金的情况下绑匪依然撕票。
绑匪却好似人间蒸发。
电影结尾时,播放了绑匪勒索孩子父母被警方录下的真实声音。平静的没有一点儿波澜的声音,听来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案件终成为悬案,至今没有告破。
也幸亏雪庆没有听到侃爷的声音,那声音绝对会成为她的梦魇。
雪庆问,“在那儿你就说让我听你的话,就是守口如瓶不要报警,是吧?”
邬作霖点头。
“好,我听你的。”她边说边从另一侧下床,“老板,几点了?我要回家了。”忽然想起,“我的车!我们回来了,我的车呢?”
邬作霖轻描淡写地说:“车没了。你喜欢什么车?我给你买新车。”
雪庆哭丧着脸说,“不要,我凭什么要你买车。那可是我哥买给我的,这帮坏蛋,不行我要报警。”
邬作霖一把将她拽回床上,连忙陪着笑脸,“送去4S店维修了,我是逗你玩儿的。”
雪庆横他一眼,“一点儿都不好玩儿知不知道?”
邬作霖哄她,“知道知道。”
“哦,我车上还有一大包鸭货,拿下来没?”
“那个啊,在那儿就被他们给吃光了。”
他们在雪庆身上一无所获,有违行规。所谓贼不走空,必须拿一样她的东西。是以拿了那包鸭货,一吃还就停不下来了。
雪庆彻底无语了,无语到无语。
“这是你家?”
邬作霖点头。
“我们怎么回来的?”
“收到赎金他们就放人。我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你,是我把你抱回来的。
雪庆将信将疑,“不会吧?我能睡那么死?你又骗我是不是。”
“我没骗你,干嘛骗你?”
“电影和电视剧里常有这样的情节,女的睡着了,男的抱她上床,女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觉得那纯属瞎扯。
除非昏死过去,或醉死过去,不然绝对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童童的经验之谈,她说醉酒当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睡一觉醒来忘了而已。”
雪庆再次用怀疑的眼光锁定他,“邬作霖,你不会是给我下药了吧?不然我能睡这么死?”
邬作霖含糊其辞,“凡事都有例外,我就不信,你没有睡着被人抱走的时候?”
“有是有,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玩儿累了,不定睡在哪里,爸或妈把我抱上床。我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而且换好了睡衣。”
“是吧,你睡觉就是沉,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雪庆:“多久?”
邬作霖看表,“现在是十月一日下午三点。”
“不会吧?”雪庆吃惊地看着他。
邬作霖嘲讽她,“怎么不会?口水都能流在我胳膊上。”
雪庆打了他一下,“净胡说,我睡觉从来不流口水。”
邬作霖说:“要我给你拿来证据吗?衣袖上全是口水印子,陪我西装。”
雪庆瞥他一眼说,“拿过来,我看了才相信。”
邬作霖说行,虚张声势站起来。
雪庆顿时心虚,拽他坐下,“算了,凡事有例外,有时自己也未必了解自己。”
其实,无论什么事情,能坚持到最后的才能获得胜利。
雪庆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你别笑话我,我有时候睡觉真的很死。
大概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师部放映电影,是恐怖片,只有大人才能看。
爸妈去看电影时,嘱咐我睡觉锁门,那时哥哥住校不在家。
我做完作业,锁门上床睡觉,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看见爸妈都在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曾给他们开过门。
我问爸爸怎么进来的,爸笑着说爬窗进来的。
我不相信,又问妈妈,妈说我和你爸按门铃、打电话、拍门、敲窗,办法用尽,把隔壁的佟童都叫醒了,就叫不醒你。
是我爸发现哥哥房间的窗户没关严,爸从哥哥的窗户翻进来,开了门放我妈进来。我才相信自己真的没给爸妈开门。”
邬作霖温柔地望着她,“他们生你气了没?”
雪庆摇头,“没有,怎么会。爸当成历险记对别人讲。我爸炫耀自己如何身手矫捷,徒手攀上二楼翻窗回家,我却成了笑谈。”
邬作霖由衷道:“好女孩儿原来就是这样养成的。我真该感谢他们,把我的女朋友养的这样好。”
雪庆睨他,“谁说我是你女朋友?我可没答应你。”
邬作霖大言不惭,“但是你也没拒绝我吧?我们患难与共,感情急遽升华也在情理之中,反正我已认定你了。”
雪庆哼了一声,“霸道总裁上身了?什么强盗逻辑,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人。我要回家了,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
“回不去了,这里就是你家,你就好好待在这儿吧。”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我不,看你能把我怎样。”
雪庆说走就走。
邬作霖拦住她,“听话别闹。有些事,我还没对你讲,这一周我必须是失踪状态,不能露面。”
雪庆啊了一声,忧虑道:“这事还有后续?你不能露面,难道我也不能?”
“当然不能,别忘了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有你手腕的伤,被人看见了要怎么解释?尤其佟童,你们一向搂搂抱抱的,在她面前能藏得住?还不如说和我出差了,隐秘休息几天。”
“拉倒吧,说谎都不会,全国人民放假,就你我出差?还不如说我和你私奔了有人信。唉!我哥在就好了。”
邬作霖说:“你哥能陪你一辈子。”
雪庆瞥他一眼,“怎么就不能?”
“你要嫁人,你哥要娶亲,他能护你一辈子?雪庆,目前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不能确定需要多长时间。
我自身也有很多不足,或者我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对你是真心,你不要怀疑。
我让你做我女朋友,不是随便说说的,我是正式和你交往,还有,我不接受拒绝。”
雪庆:“……”
“我本想再等等的,等我手上的事情结束,可是我等不了了,我怕到时别人会捷足先登。”
雪丰和尹小年来的那天,邬作霖在电梯里全程看着他们。
他一直控制电梯不让关门,全然不理会别人嫌恶、甚至愤怒的目光。
直到他们三人消失在视线里。
后来在中餐厅又遇到他们,他看到尹小年买单。
雪庆兄妹,以及尹小年和佟童。他们的脸上,有着良好家庭氛围长大的孩子所独有的印记,阳光、自信、干净。
邬作霖敏锐的捕捉到尹小年笑容背后的柔软。他以男人的视角,洞悉尹小年对雪庆藏而不露的情感。
雪庆懵懂不觉,尹小年含蓄收敛,但是眼睛已经出卖了他,没捅破窗户纸而已。
因此,他不能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