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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福兮祸兮 ...

  •   国庆节前一天。

      雪庆提前一小时下班,在寂寞的鸭子买了一大包她爱吃的鸭货。

      她要自驾回家,美美的当几天妈宝。

      雪庆拎着鸭货去停车场取车,意外看到邬作霖等在她的车旁。他坐在黑色行李箱上,正低着头看手机。

      “老板。”

      邬作林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说:“顺道送我去机场吧。”

      “啊?”雪庆心里说,我们不顺道啊,你往东我往西,我们背道而驰好不好。嘴上却说:“老板怎么一个人,肖密呢?”

      邬作霖斜她一眼,“怎么,没有肖密我就不能搭你的车了?”

      雪庆连忙摆手说:“不不不,我驾驶技术,一般般。”

      雪庆无奈地给他开了后车门,邬作霖却主动坐上了副驾,并且系好安全带。

      雪庆只好认命地给他搬行李。

      她安慰自己,这本来就是秘书兼助理的工作。想想邢凯就知道自己平时都过得太安逸了,丢失了打工人该有的觉悟。

      箱子死沉死沉,雪庆想起自己正在追的剧,突发奇想,行李箱里面不会也是装了个人吧?

      去机场为什么不用司机,为什么不用肖密,为什么……难道他是在利用我抛尸?

      邬作霖不耐烦地催促,“快着点儿,我赶飞机。”

      雪庆不敢再胡思乱想,连忙说:“好好,我快着呢。”

      雪庆拍拍自己,心里说,你行的,把他丢去机场就完事。

      有邬作霖坐在旁边,雪庆更觉得束手束脚,使得她的驾驶技术越发显得笨拙。

      起步一踩油门汽车“轰”地窜出去,停车一脚刹车“嘎”地原地不动。

      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

      邬作霖被汽车惯性整得前仰后合,坐在旁边直叹气。

      雪庆又紧张又羞愧,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又忍不住想笑。她咬住嘴唇,尽力憋笑的样子终于把邬作霖给气笑了。

      笑一笑,气氛变得不再凝固,雪庆也就不那么紧张和不自在了。

      汽车沿中山路向东行驶,正好又是下班高峰。汽车堵得水泄不通,足以让人怀疑人生的程度。

      “明天国庆节,出城的车辆比较多。”雪庆解释。

      有的路口需要等十几分钟才能通过,还有车不断加塞。邬作霖嫌雪庆跟的不够紧,尽给人钻空子。还不时抬腕看表。

      他越这样雪庆心里就越急,秋高气爽的好天气,雪庆急出一脑门汗。”

      雪庆可怜巴巴地说:“老板,不然咱俩换换,你来开会不会好点儿。”

      邬作霖,“……”

      雪庆只好又建议,“老板,要不我们下个路口拐到丁香路,然后上北二环快速路。路程虽然远了点儿,但快速路不会堵车,也许能更快到达机场。”

      邬作霖无奈,“好吧。”

      雪庆改道丁香路,虽然还是一样堵。好在六七公里后驶入北二环快速路。

      雪庆终于舒了口气,八十迈匀速前进。

      邬作霖有些哭笑不得,“庆姐,可以开快点儿了,再这么开我真误机了。”

      “啊?还慢啊?不然你来开?”

      邬作霖:“……”

      雪庆从未见过邬作霖开车,顿时福至心灵,“老板,莫非您不会开车?”

      邬作霖目视前方,充耳不闻。

      雪庆追问:“不会——是真的吧?”

      邬作霖忍无可忍,“我没有驾照,行了吧?我今天真是疯了,想起来坐你的车。”

      雪庆笑出声,“您没疯,我才要疯了。”小声嘟囔,“我哥不让我开快车。罢了,您坐稳了,我今天就豁出去了。”

      雪庆咬牙飚到一百,“再不能快了,这条路限速一百。”

      邬作霖转过脸来,似笑非笑,“你很保守。”

      “还慢啊?几点的飞机?实在不行改签吧,安全才是……”

      雪庆话未说完,一辆黑色吉普风驰电掣般超过雪庆一个车身,突然一个急刹车。

      雪庆一脚刹车踩到底,后面的车Duang地追尾雪庆。

      前后夹击,刹那间雪庆的车变成汉堡的肉排,被紧紧夹在中间。”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雪庆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强作镇定看向邬作霖,邬作霖也看她,俩人异口同声,“受伤了吗。”

      又异口同声回答:“没有。”

      雪庆惊魂未定,“对不起老板,这回真要误机了。我先报保险吧,你赶紧看路上有没有出租,拦辆车去机场吧。”“工具箱有张名片,你帮我拿一下。”

      邬作霖像是没听见,他目视前方,飞快地在手机上盲打英文发送。又回头看了一眼后车。

      后车里的人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前面吉普车后车门同时打开,几乎同时下来两个戴墨镜的男人,

      经过上次追尾方坤,雪庆倒也算有经验了。她解开安全带,正要开车门下车。

      邬作霖却按住她的手,“坐着,别动。”

      雪庆不解地望向他,邬作霖面无血色,他车窗外的瘦高男人,袖管里慢慢伸出黑色的——枪管,隔着车玻璃指上邬作霖的头。

      雪庆脑袋里“轰”地一声炸雷,瞬间一片空白。

      枪对她来说太熟悉不过了。

      她惊骇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枪管。喉咙像被人死死扼住,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邬作霖转过脸来,他更用力地握住雪庆的手。眼里有太多内容,雪庆一向读不懂。

      车窗外的人敲了窗,“开门。”

      雪庆机械地按下中控锁按钮。

      …………

      雪庆独自走在医院幽深的走廊里,走廊里空无一人,静得让人心里发紧。

      她听到走廊的另一端有啜泣声,便循声走过去。走到转角处,她看到一个白衣黑裤的少年蹲在墙角。

      少年全身笼罩着悲伤的气息,单薄的双肩不断耸动,带动着毛茸茸的脑袋一颤一颤。

      雪庆注意到,他蓝色匡威帆布鞋的白色边缘一尘不染,像雪一样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帆布鞋,立刻自惭形秽。

      心想他好干净,哭得好悲切。

      雪庆不由自主走向少年。伫立良久,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滑过他的发梢。

      少年慢慢抬起头来,那双泪眼,即使是盛夏,也让人感到森森寒气。

      雪庆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有些不知所措。讨好地把手里的绿茶送到他面前,“要喝水吗?”

      少年眼里的森寒渐渐消散,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就那么蹲着,感觉好小只。

      看他没反应,雪庆只好讪讪地收手。

      少年霍然起身,雪庆才发现原来他很高,高她一个头。他一把抽走她手里的水瓶,头也不回走了。

      雪庆望着少年的背影,手仍然保持着握水瓶的状态。不无遗憾地喃喃,“原来是个没礼貌的人,假如他能回头,我就原谅他。”

      于是,她心里默念,回头回头……

      少年似乎能听见她的心声,蓦然回首,雪庆不禁脱口喊出:“云章……”

      雪庆做了一个许久不曾做的梦,梦中见了许久不曾见的少年。

      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雪丰曾说过,在眼睛不能视物的情况下,就要最大限度的调动听觉和嗅觉,去感知周围环境,并寻找机会。

      她努力使自己镇定,除了能闻到陈旧腐败的味道之外,几乎听不见任何动静,周围像坟墓一样安静。

      她动一动手脚,才知道自己是被绑着的。

      邬作霖在哪儿?死了吗?

      雪庆感到无边的恐惧紧紧攥住她的心,使得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滞涩难耐。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时,却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赶紧屏息敛声,一动也不敢动。

      门开了,来人一步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的心脏上。

      她不仅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烟草味之外熏人欲呕的狐臭味。

      雪庆头皮发麻,呼吸都几乎停滞。

      “醒了?”低哑的烟嗓男人问。

      雪庆记得法制频道做过一档节目,特邀嘉宾指出,女性遭遇歹徒,切勿以激烈的言辞和行动刺激歹徒,导致犯罪升级。

      雪庆屏住呼吸,本能地把自己的身子团紧。她绝望的想,自己如果能缩小成一粒尘埃……

      烟嗓男人用脚尖踢了她一下,力道不轻不重,“醒了应一声。”

      雪庆战战兢兢地,“是。”

      烟嗓男人得到答复,竟然走了,开门,关门,落锁。一切又归于寂静

      雪庆的心,才又落回胸腔。

      她小心翼翼地轻声试探,“老板,你在吗?邬作霖,你在吗?哥……我要死了……哥……”

      雪庆情绪渐渐失控,止不住哭出声来。

      突然,门又被打开,雪庆立刻收声。

      烟嗓男人去而复返,“我要用你的指纹解锁手机,你告诉我密码也成。”

      “1001。”雪庆立刻回答,她不想让那人碰自己。

      邬作霖没死,同样蒙着眼,手脚被绑在椅子上。

      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进来的人摘掉他的眼罩。正是用枪指他的瘦高男人,他仍然戴墨镜。

      窗帘留了一条缝隙,微弱的光透进来,天色已近黄昏。

      屋子很破败,不大的房间里,堆着一些杂物。

      那人从墙角拉了把椅子,面朝邬作霖跨坐上去,手肘撑在椅背上,牙齿咬着香烟,默不作声研究他的猎获物。

      人的眼睛一向被誉为心灵的窗户。

      他的窗户是关闭着的,邬作霖没法看到他平静表面之下的东西。

      邬作霖打破沉默,不卑不亢地问:“不知怎么称呼您?”

      “叫我侃爷吧。”

      邬作霖玩味道:“侃爷。”“侃爷,我与您素不相识,我们之间应该没有恩怨吧?”

      “没有。”侃爷回答的倒是很干脆。

      “您拘我到这里,不知您要求财,还是要索命?”

      侃爷咬着烟,漠然道:“求财索命,只在一念间。”

      侃爷操一口西北口音,声调非常平缓无波无澜,不带任何情绪。通常这样的人才是最恐怖的人。

      “那就是还有的商量。”邬作霖似乎只是在对自己说。思索片刻,“侃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让您一次赚足收山养老的钱。”

      “你说说看。”

      “您如果单纯求财,您随便开价就成。如果是索命,那必然有人要买我的命。买主出多少,我出十倍。”

      侃爷吐掉香烟,“行有行规。”

      邬作霖因势利导,“都是为了挣钱,我也是生意人,做生意讲究利益最大化。”

      侃爷不语,又点了支烟,开始来回踱步。

      “侃爷,我想知道我的秘书在哪里。”

      侃爷停下脚步,情绪第一次有了变化,“自身难保,还惦记着女人。”

      邬作霖哑然一笑,“男人嘛。”

      “她没事,就在隔壁。”

      邬作霖不动声色说:“侃爷,我刚才的提议是抱着极大的诚意的。或者您还有什么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侃爷掐灭烟头,“我和弟兄们商量一下。”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返回来,拆掉邬作霖手脚的捆扎带,转过椅背面对邬作霖坐下。

      又点了支烟,“来一支?”

      邬作霖摇头,“我不吸烟。”

      他深吸一口烟,不紧不慢说:“我接受你的提议,这次的买卖如果做成了,就是我的收山之作。如果不成,后果不用我说了吧?”

      邬作霖,“当然。”

      “不过你那个女秘书不能留了。女人多的是,再找一个就是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让她受苦,一下子就过去了。”

      邬作霖沉默良久,才说:“侃爷,那样您会有钱没命花。”

      “我不是吓大的,我是做什么的你有怀疑?”

      邬作霖很艰涩地说:“侃爷,你们也一定有不想招惹的人对吧?”

      侃爷点点头。

      “她哥,正是那类人。目前在雪豹突击队服役,而且是中队长。如果他妹妹死于非命,当哥的会不会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你们?是不是有钱没命花。”

      “拿什么证明你说的话?”

      邬作霖想了想,“我手机里有答案。”

      “我不相信女人的嘴,留下她对我来说就是留下了祸患。”

      “只要她安然无恙,我有办法让她守口如瓶,请相信我。”

      侃爷一言不发,沉默地吸着烟。吸完两根烟后,才终于说:“行吧。”

      邬作霖由衷道:“多谢侃爷。我还想请侃爷有偿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侃爷似乎颇为意外。

      “男人,不知名姓,只知道长相。”

      “你信我?”侃爷问。

      “信。我找了他很久,一直没有找到。一个人如果铁了心躲起来,像死人一样活着,要想找到谈何容易。可是您却轻而易举找到了。有个怀孕的女人是您找到的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才知道。”

      侃爷爽快答应,“行,找到了就算我附赠,找不到你另请高明。”

      邬作霖说:“他现在大约五十出头,左手缺无名指和小指,右颊有两道疤痕。”

      邬作霖在自己脸上示范了疤痕的位置和长度,“给我纸笔我可以画下来他的相貌。”

      侃爷不一会儿拿来一支秃头铅笔和几张纸,他亲手用锋利的匕首给邬作霖削了铅笔。

      邬作霖闭上眼睛想了想。

      然后他把纸铺在椅子上,蹲在地上认真地画起来,很快就画好了。

      侃爷拿着画像仔细端详,“仇人?”

      邬作霖点头,“见过吗?”

      侃爷摇头,“生面孔,没见过。”又说,“你有没有想过,多年找不到,这人也许早就死了。”

      邬作霖茫然,“我不知道,但愿他还没死。”

      侃爷用手机拍下来画像,说:“要是没死,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找找。”

      “哪里?”

      “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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