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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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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睡醒,意识尚未彻底苏醒,林霜羽仰头,灰蒙蒙的客厅里,陈梦宵的眼神并非平时的意慵心懒,而是裹着糖霜的钩子,无声的引诱、侵略。
莫名紧张起来,她试图坐直,手掌胡乱地动了动,不小心擦过某个地方,太过昭彰,是房间里的大象。
脸颊几乎瞬间烧红,沉默一息,林霜羽张嘴,想要若无其事说些什么,手腕却被捉住,毫无阻隔地放在那块冷冰冰的皮带扣上。
“解开。”陈梦宵冲她抬抬下巴,“不是喜欢解吗?”
一室朦胧,林霜羽怔在当场。
“你刚才把我蹭硬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帮帮忙。”
与此同时,大屏幕里,安娜的信还在断断续续地读:“……但是,给我这一天。”
自从工作之后,林霜羽很少遇到这么混乱、胆怯、纠结的时刻。许翩总说她是天选淡人,情绪稳定得可怕,哪怕提前通知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今天她也会按部就班地度过。
记忆不听话,自动跳回不久之前的那个夜晚。
那一秒钟被拒绝的难堪仍历历在目,于她而言,勇气太珍贵,要挥霍一次太难,至少现在林霜羽拿不出来,挣扎半天,选择装傻:“对了,我前段时间找日代买化妆品,顺手下单了几盒冰淇淋,有你喜欢吃的那款,就在冰箱里,我去拿吧。”
说完,不待陈梦宵回答,她立刻起身往厨房走,拖鞋差点穿反。
睡了将近一个小时,力气恢复了不少,林霜羽觉得口干舌燥,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半杯温水,一口气喝光。
出神片刻,她晃了晃脑袋,转身打开冰箱。
结果——找了半天,仍然一无所获。
明明有两盒的。
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林霜羽正想拿手机翻购买记录,忽而听到浅浅的脚步声,陈梦宵走近,手臂绕过她,合上了冰箱门:“你把冰淇淋放在冷藏区吗?”
她这才发现原来是找错地方了,有点尴尬地为自己辩解:“我生病了,头有点晕。”
紧接着,又半蹲下去,打开冷冻层。
这次果然找到了黄白相间的冰淇淋包装盒。
收到之后还没拆封,不知道买得对不对。
想到这里,林霜羽拆开包装,取出其中一盒,用配的纸勺挖了一小口。
属于芝士蛋糕的香甜溢满唇齿,绵密、浓郁,毫无疑问,是记忆里的味道。
她想起身,然而体力不支,一下子没能起来。
陈梦宵从后面扶住她的肩膀,同样半蹲下来,影子斜斜落在地板上,不分彼此。
“发烧了还吃冰的?”
那股要命的眩晕感又出现了,林霜羽分不清是出于生理性还是心理性。每一次,一旦他主动靠近,她总会做出违背理智的错误行为。
为了掩饰心头的慌乱,她又挖了一勺冰淇淋,朝他递过去:“没买错,你要尝尝看吗?”
电影即将播到尾声,Miki还一无所知地蜷缩在沙发上,睡得香甜。陈梦宵的目光从她手里的纸勺移到她的嘴唇,轻声说:“我想尝你嘴里的。”
一股莫名的痒意从尾椎向上攀升,理智和冲动正在激烈对抗,吵得她头痛。
在她16岁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对他的幻想大概是在课桌底下偷偷牵手,亦或晚自习结束一起回家。
可她现在26岁了,喜欢一个人,会幻想和他做/爱。这是人类进化不掉的本能。
等待的间隙,那勺冰淇淋飞速融化,黏糊糊地滴落在她指尖,林霜羽来不及反应,陈梦宵已然低头,慢条斯理地含住那根手指。
轻佻,色/情,性意味极浓。
心跳失去了原本的频率,近乎失速,理智无限压缩,冲动不停膨胀,在她心尖吹气球。
终于,嘭的一声,气球爆炸了。
林霜羽身体前倾,用力抱住他。
这是她等待了整整两年的拥抱。
说不清吻具体是怎么发生的,她浑身燥热,呼吸困难,唇舌被极有技巧的吮吸着,勾出暧昧的水声。
那盒冰淇淋还被她握在手里,随着激烈的肢体纠缠,湿哒哒黏了一身,将她的睡衣氲出透明颜色,露出里面的黑色蕾丝。
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投入,陈梦宵的手掌从她腰侧探进去,捋过清瘦的脊椎,解开了后背的内衣绞扣。熟练到像是某种习惯性动作。
脑袋乱到无法思考,在睡衣纽扣被解完之前,陈梦宵稍微后退,看着那片晃动的雪白,问她:“你想在哪?”
林霜羽反应一瞬,下意识看向卧室。
陈梦宵很轻地笑了声,好像在说,这么传统啊。
房间是深蓝色的,像一颗独立的星球,静谧且私密。
在今晚之前,林霜羽几乎所有的高/潮都来自于小玩具,而非真实的性/行为。并不是不舒服,也不是对方硬件有问题,只是达不到那个阈值。她曾以为这很正常,毕竟女性的生理构造如此,大部分人这辈子都在迎合伴侣假装高/潮。
然而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在打破她过去对于这件事的固有认知。
她快得自己都羞耻。
差不多二十秒的时间里,丢失了所有意识,大脑完全空白,什么都看不见,听不清,整个人像飘在云端里。
她理解了为什么陈梦宵的前女友不舍得分手。
薄薄的月光溅到窗帘上,从边缘处染蓝,在地板上拖曳出模糊的影子。
米色床单被抓皱,凌乱不堪,陈梦宵从后面抱紧她,咬着她的耳朵笑:“きつい、きもちいい。”
心跳声贴着皮肤传达过来,蓬勃有力,那点儿笑意像羽毛掠过耳廓,甜蜜,却也折磨。
林霜羽一路从耳朵红到脖颈:“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说日语……”
陈梦宵将她翻过来,握住她腰侧汗湿的皮肤,口吻无辜:“那你教我,中文应该怎么说。”
她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地迎合。
时间似乎变成了实体,每分每秒爬过她的皮肤,穿透她的身体,逐渐难以计数。
从卧室到浴室,水汽氤氲,磨砂玻璃朦胧不清,花洒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包括心跳。
隔着旖旎的水雾,哗啦啦的水流,林霜羽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柔软的发尾,耳垂上的六芒星耳钉,滚动的喉结,以及滴水的手掌。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情/潮涌动。
脖子被掐住,带来轻微的窒息感,这感觉很奇妙,既被掌控,也被拥有。
陈梦宵的声音隔着水流响起,比平时模糊:“说实话,上一次就想被我这么*了,是吧?”
已经是肌肤相贴的亲密程度,实在不必自欺欺人,更不必假装纯情。林霜羽放弃思考,放纵自己被情/欲裹挟:“还要更早……去年春节那次……”
反正床上说的话,下了床之后就不作数。
陈梦宵回忆片刻,笑了:“哦,那次啊。”
“当时感冒了,没心情。”他低头靠近,语气暧昧地调情,“现在补偿你好不好?”
……
一切结束之后,房间再度陷入纯粹的寂静,时间在此刻停滞。
陈梦宵抚摸她失神的脸,亲了亲她的眼皮,少顷,礼貌地问:“可以抽烟吗?”
不想剥夺对方事后烟的快乐,林霜羽没什么力气地说:“可以。”
昏朦的夜里,陈梦宵随手系好皮带,没穿上衣,绕过她,推开半扇窗,靠在窗边,低头给自己点烟。
砂轮滚动,火星随他的呼吸亮起,一闪一暗。
漂亮性感的薄肌覆在骨骼与皮肤之间,他脸上的表情有种餍足之后的虚空。
林霜羽裹着被子观察他,后知后觉,这种时候的陈梦宵,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烟雾弥漫,那个身影落在其中,此时浓彼时淡,难以捕捉。
不知为何,这一分钟,她耳边回荡起许翩的声音,夹杂着地铁进站时的呼啸风声,擦过耳侧:“25岁之后就会失去爱人的能力,只剩下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
是这样的么?
可他的过去,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上一段感情为什么结束,看哪部电影会掉眼泪……我还是很想知道。
刹那之间,许许多多的话涌上心头。
她想问,你不是从不ONS的吗?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还想问,等今天结束之后,明天我们又会变成什么?
想问,却不能问。
最后,所有芜杂思绪统统消失,只余刚才的电影,林霜羽因此顺理成章地开口:“陈梦宵,你相信永恒吗?”
“相信。”他答得很快,眼皮都没掀一下。
是真话。
“爱情呢?”
陈梦宵懒懒呼出一口白烟,思考几秒:“也相信。”
也是真话。
静默许久,在这支烟的时间结束之前,林霜羽选择继续问下去,藏住了所有私心,像是单纯的探讨口吻:“那你相信,爱情会永恒吗?”
烟灰被风卷走,橘色火星忽明忽暗,而陈梦宵在浓浓的夜里回眸,对她说:“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