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求我画符》微简

23、第二十三章

　　沈钰几乎下意识就想拔腿跑路。

　　然而他没有动，一边将谢绍拉到自己的身后，一边两条腿死死地钉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教室里的同学又齐刷刷地回过头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趴在桌子上做起了作业。

　　沈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重新打开灵慧，视线里，除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阴气比白天更加浓郁，并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沈钰打算一直等到放学再看看。

　　他和谢绍在走廊尽头的楼梯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这楼梯间正对着其中的一间教室，能通过教室的窗户随时观察学生们的动向。

　　距离放学时间还有早，沈钰正思考着要不要出去买两瓶水回来，忽然，教室里的几个同学站了起来。

　　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起结伴往教室外面走。

　　怎么了，这是要去洗手间吗？

　　沈钰从楼梯间走出来看了看。

　　然而他很快发现就只有这个班的同学走出了教室，其他班同学都没有动静。

　　沈钰回过头，对谢绍说：“你在这儿等着，我跟上去看看。”

　　但谢绍不放心，也跟在了沈钰后面。

　　于是沈钰只得一路上悄悄地把今天早上的见闻，以及钟老师找他来这儿的原因告诉了谢绍。

　　谢绍说：“照你这么说的话是很不对劲，不知道这些学生要去干什么。”

　　两人随着学生走了一段路，发现他们并不是去上洗手间，而是从另一边的楼梯口下楼了。

　　这是要去哪儿？

　　沈钰和谢绍不远不近地缀他们身后，几个学生却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沈钰数了一下，出来的一共三男两女五个学生，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中间并没有任何说话和讨论声。

　　他们下楼后径直穿过操场，往操场另一头的体育馆走。

　　这么晚了，体育馆方向黑漆漆的，除了路上几盏照明的路灯，什么也看不清。

　　几个学生摸黑走到体育馆旁边的一栋平房门口，其中一个女生忽然开口：“谁带钥匙了？”

　　“我带了。”一个男生说。

　　他们的对话语气平静无波，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男生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把平房的门打开了。

　　沈钰看了看，在体育馆旁边，那这里应该是放体育器材的仓库。

　　果不其然，借着月光，他看到小屋子里堆放着的一些篮球和羽毛球拍。

　　一开始开门的男生说：“排队一个个来吧，别惊扰到神仙。”

　　神仙？

　　这里果然有不对劲。

　　沈钰找了个地方蹲下，让谢绍躲到他后面去，打算先看看这帮学生到底要干什么。

　　几个学生自觉排好队，大家也没怎么商量，男生和女生插空站好，沈钰看见拿钥匙开门的男生先走了进去。

　　其他学生等在外面。

　　沈钰靠近了些，听见那男生在里面道：“笔仙笔仙，我可以许愿这学期的模考取得一个好成绩吗？”

　　里面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儿，那男生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排在他后面的女生问：“笔仙答应了吗？”

　　男生说：“没有。”

　　“那一定是你不够虔诚，”女生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嘲讽，“这可是对笔仙的亵渎。”

　　“不会吧……”沈钰自言自语，“这帮人是在玩笔仙？”

　　他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谢绍在后面问他：“笔仙是什么意思？”

　　沈钰问他：“你没听说过笔仙吗？”

　　谢绍摇头。

　　“看不出来啊！”沈钰讶异地道，“就是流行了很多年的一个鬼故事，一帮人聚在一起，大家手里同时捏住一支笔，在心里默念要问的问题，笔仙就会出现，通过控制笔的走势，在纸上写出问题的答案。”

　　要换做是以前，谢绍一定会说：“假的，骗人的吧？”

　　但想到这段时间亲眼见到的事情，他顿了顿，最终没有发表任何见解。

　　“你想说假的吧？”沈钰笑说，“是假的，笔仙不是仙，一般这形式招来的都是附近的游魂野鬼。它们没怀什么好意，基本上只要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就会信它们，一但信了它们，它们就会趁机向你提出各种要求。比如说让你烧点纸钱给它们，这还是轻的，有些鬼魂会直接上你的身，借你的身体到处吃吃喝喝，做一些它们当鬼魂时做不了的事情，等把你的阳气榨干，然后再离开。”

　　“所以要是招到这种缺德的鬼魂，对身体是很损的，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好奇做这种尝试。”

　　“所以它们并不会真心回答问题？”谢绍的关注点很奇怪。

　　“当然啊，”沈钰说，“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鬼魂的经历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它们有些事情知道得比我们多，有些知道的比我们少。就像街上有些算命的一样，知道的就多说点，不知道的就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主要目的都是让别人相信他。”

　　谢绍：“……”果然除了沈钰之外，大部分算命的还是骗人的吗？

　　他看起来像是明白了：“那这些学生……”

　　“我看他们玩的不像是笔仙，”沈钰的神情变得严肃，“笔仙要多个人一起才能召唤，这几个却是排队分别进去，虽然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和‘笔仙’对话，但他们问问题的方式更像是许愿。”

　　女生问那男生“笔仙答应了吗？”，还说他“没答应一定是不够虔诚”，说明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许愿，而且看他们这熟门熟路的样子，一定来过不止一次。

　　什么样的笔仙能帮人实现愿望？

　　沈钰没见过。

　　这房间里的一定不是笔仙。

　　为了搞清楚状况，沈钰又多等了一会儿。

　　第二个女生进去了，沈钰听见她在里面问：“笔仙笔仙，请问您能让岑予时喜欢上我吗？”

　　“喜欢？”房间里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可以，去问到对方的生辰八字，将它写在纸上，然后取对方的一根头发、指尖血，用纸包住，做一个布偶，用针线把纸缝进布偶里……”

　　“等等……”沈钰越听越觉得奇怪，“这是邪术，这‘笔仙’到底是何物？”

　　他飞快取出定神符，展开后重新贴在额头上，打开灵慧。

　　小屋内外看起来一切正常，除了有一股淡淡的阴气，沈钰居然看不到任何鬼魂出没的痕迹。

　　这情况……要不就是因为这“笔仙”不是鬼，要不就是因为真正的“笔仙”不在这儿。

　　这么一想，有些不明白的地方瞬间让沈钰理清楚了。

　　这笔仙确实不是一般的鬼魂，它是一只“傀儡仙”！

　　“傀儡仙”和“笔仙”一样，虽然叫仙，却都不是仙，傀儡仙的等级要比笔仙高上一点，笔仙是游魂野鬼冒充的，傀儡仙则是由傀儡修炼而成的一种精怪。

　　狐精、地灵这些都是精怪，但傀儡仙不一样，傀儡这种东西，自古被视为不详之物，很多恐怖片里会用布娃娃木偶等来营造恐怖的意象，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因此傀儡仙的属性更偏向于“鬼”和“妖”一类。

　　傀儡傀儡，顾名思义就是不能自主、受人操纵的一种木偶。

　　它们没有形体，本身就需要寄托在什么东西上面才能显形。

　　傀儡仙最擅长的也是这种“操控”的能力，比如一些需要使用替代品来达到某种目的的巫蛊术法，而这些都一概被视为邪术。

　　最典型的就是师父和沈钰说过的一个关于傀儡仙的故事。

　　说是有个破旧的庙宇，因为常年无人祭拜，正神已经不再出现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神像。

　　有一天一个赶路的路人路过这间庙宇，在里面休息了一宿，第二天醒来，看见头顶的神像，他便顺势拜了拜，许下了两个愿望。

　　一是希望自己能早点回家，二是希望自己失明的母亲能早日康复，重见光明。

　　原来这路人竟是邻村过来去隔壁县城求医的。医生没求到，因为他母亲失明太久，纵使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他回来时趁着阴雨天赶路，因为方向辨识不清，在这庙宇附近迷路了。

　　正巧附着在这神像里的傀儡仙听了他这两个愿望，便通过神像告诉他：“出门往西南方一直走，你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至于你母亲失明的眼睛，你照我说的方法去做，不出半月，她就能重见光明。”

　　这傀儡仙告诉路人挽救母亲的方法叫做“割肉点灯”，就是割下自己手腕上的肉，熬成灯油每天将灯点亮，让自己的母亲坐在灯光下。

　　如此不出半月，他母亲的眼睛果然又能看到了。

　　这样一来，庙宇里神像显灵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远近村庄的村民都慕名而来，纷纷向神像许愿。

　　傀儡仙靠着自己的巫蛊邪术，以及吞食人们的愿望，灵力变得越来越强，进而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邪神。

　　直到冥府得知了这个消息，请当地城隍出面，让县衙拆除了那座神庙，傀儡仙的骗局才被拆穿，那傀儡仙失去了寄身的神像，又无人供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傀儡仙让女孩做布偶，再将男孩的生辰八字缝进布偶里，这就是典型的巫蛊邪术了，之后男生的神魂被傀儡仙驱使，会变得失去自己的意识，营造出一种“听话”的假象。

　　难道这傀儡仙就是这样一步步地驱使着学生，使学生们的神魂都任由它掌控吗？

　　可是为什么呢？

　　从目前的情况看，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已经不对劲了，甚至到了晚上连老师的行为都变得异常，这不像是一般傀儡仙能做到的事。

　　而且傀儡仙招摇撞骗的目的是受人供奉，壮大自己，为什么非要将这些学生和老师们全部控制？

　　如果这真的是傀儡仙的话，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