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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折扇 ...

  •   当初给温珏看过鲎药的江湖医师是有所图谋,来净慈寺拜访他时张口第一句就是:“世子,我这瓶药百年难遇,虽然不能保您长生不老,可却能辨别毒药。”

      温珏盘腿坐在大青石上,眉眼低垂,宛如莲座上的小菩萨:“受之有愧,您自用吧。”

      医师一听有些急,他一个江湖上没名气的小郎中没银两打点没关系疏通,进京碰壁数次才终于打听到淮安侯家的世子爷在净慈寺静修。

      若想能进京,若想能进太医院,他咬咬牙拿出好不容易得到的鲎药进了净慈寺,找了好久才找到温珏住的院子,没曾想这么个朴素小院子从不知道哪个角落蹿出两个侠客将他拦住。

      他又哭又喊总算将屋内看书的温珏闹出来,才有了上面那一幕。

      “听说您身体不太好,往常要吃不少种中药,可中药和中药间有些药性是相克的,时间短了没事儿,时间长了您就中毒了!”医师连忙将小瓷瓶的盖子取出来,拿到温珏面前给他看。

      温珏脸上的笑似乎是效仿那殿上佛祖,慈悲又疏离,拒绝的意思无需言表。

      医师失魂落魄被成风送到门外,成风心地善良看他可怜摇摇头说:“您这药是好药,可找错了人,这世上想长身不老的人多了去了,但这位啊,巴不得就此坐化,随风去了。”

      ......

      温珏看似在静心临摹字帖,其实心中想的却是当初若是将那鲎药留下,现在耳边也能清静些。

      管他什么清净不清净,姜晏晏在书房内一圈又一圈晃得人心烦,这姜芊芊已经和姜怀瑾联手,可他们却一点儿鲎药线索和姜怀瑾身世的证据都没有,她同温玉梦中梦到的前世对她们根本没有任何帮助了。

      “头晕。”

      “你说什么?”姜晏晏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没听清温珏说的话。

      “你过于焦急了。”温珏不紧不慢也没叫人来伺候,卷起袖子自顾自研墨,“这世上所有事都不是一瞬间发生的,要等他自己露出蛛丝马迹。”

      姜晏晏还是头次听温珏主动说出对于此事的看法,本来她已经不对他抱有希望,以为他这些天无所作为只是在混时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所筹谋。

      温珏袖子被他胡乱卷着,没等动两下就散下来了,青衫染了一片墨迹,姜晏晏皱眉几步走上前替他将袖子细心折了几折卷好,看见他青衫下的胳膊,白是白但却是没晒过太阳的那种白,腕上缠着几圈紫得发黑的佛珠,让这手更加...更加好看。

      美人在骨不在皮,本是形容女子的话,她竟觉得也很适合温珏。

      “看什么呢?蹭在我手上了?”温珏顺着她视线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墨痕。

      “想咬一口。”姜晏晏说完后一把捂住嘴,又连忙放下来强装镇定,“本宫是说,你太瘦了,狗看见了都不想咬一口。”

      温珏惯不会看眼色,直接将她揭穿:“我听清了,你明明刚才说的是想咬一口。为何想咬我?”

      “...”姜晏晏又羞又气,假装没听清难吗?明明她也知道温珏的话没别的意思,可她总觉得仿佛被街上的登徒子调戏了。

      丝毫不觉得尴尬的温珏对上在这屋子多呆一刻就会羞愤至死的姜晏晏,终于还是脸皮薄有羞耻心的姜晏晏捱不下去了,捂面要跑,没两步又折回来,下定了决心,既然他不知道害羞尴尬,总能知道疼吧!

      “这就是想咬一口的意思,懂了吗?”姜晏晏还贴心替他擦去口水。

      温珏猝不及防手腕上留下细细密密的一小圈牙印,皱眉看着这圈牙印:“牙不大咬人还挺疼。”

      姜晏晏还没等回答他,门口温玉探出小脑瓜:“哥哥嫂嫂,我现在进去可以吗?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

      一个就够闹了,又来一个可够他受了,温珏直截了当:“确实不合时宜。”

      温玉闻言竟真的要老老实实给门关好,姜晏晏嗔怪拉着温玉进门:“明知道是假的还叫嫂嫂?”

      “我这不是怕在我娘面前忘了吗,现在提前习惯习惯。”温玉坐下来吃着桌上的小点心,“我来是来告诉你们,明日那傅思染就要来了,娘让你们明日早些起,别让人看了笑话。”

      姜晏晏还在想着傅思染是谁,温珏皱眉已经先一步问出来:“傅思染是谁?”

      “二姨姨的女儿,家排老三,每年都要来住一段时间,你忘了?去年你生辰还给你绣了个荷包呢。”温玉不喜欢这个姐姐,傅思染谈的都是诗词歌赋,她嫌弃温玉不懂这些通常都是不和她玩的,可去年哥哥归家时正好赶上傅思染来做客,她就和换了个人一样黏在温玉身旁转弯抹角打听温珏的喜好。

      温珏挑眉:“有这事儿?我这身上除了这串佛珠,再也没别的东西了。”

      “藏蓝的上面绣了兰花。”温玉印象深,这荷包傅思染绣了快半个月,图案料子都费了心思。

      成风正巧进来倒水,听到这儿倒是想起来了:“呀!去年我丢了个荷包,爷从匣子里翻到一个荷包和小姐您说的一模一样,爷又从不用荷包就赏给我了。”

      姜晏晏听着倒有些为这从未谋面的傅思染打抱不平:“人家费尽心思送你的东西你倒转手送人了,这不是糟践人家心意呢吗?”

      说到底,姜晏晏也是推己及人,她对温珏现在是这种心思,一想到若是有一日她精心给温珏送了礼物被他随意对待,她心里也觉得难受。

      “抱歉,我没想到。”温珏倒也诚恳,“我看样子挺好的放在那儿怪可惜的就送给成风了。”

      成风也是机敏立刻将腰上系着的荷包摘下来双手奉上:“既然是表小姐送爷的礼物,奴才就不能收着了。”

      温珏轻哼一声将荷包接过来拿在手里欣赏一番:“确实不错,收起来吧,你去库里领了银钱再给自己置办一个。”说完就撂下了。

      他把荷包送出去了姜晏晏心里不舒服,他将荷包又要回来她心里还是不舒服,胸口都像是憋着股气,抿着唇闷闷不乐。

      “我先去睡了。玉姐儿你也早点儿休息。”姜晏晏恹恹的,挥挥手就去洗漱了。

      温玉虽不擅长诗书经纶,可察言观色自有一套,尤其了解挚友姜晏晏。荷包可不是最重要的,刚才的气氛多像妻子因为丈夫的表妹吃醋耍小性子啊。温玉若有所思盯着眼前低头翻书的哥哥,晏晏的少女心事明显,就是不知道她这哥哥能不能开窍了。

      ......

      淮安侯府迎客的正堂,温玉一早就等在这儿了,不耐烦又没有法子,她和傅思染就差几个月,她还是小几个月的妹妹,家里那么多人把她放在这儿迎接傅思染最合时宜。

      红袖引着人从外进来,傅思染温婉秀丽,进门后朝着温玉颔首:“表妹,好久不见。”

      温玉眼尖,一眼看见傅思染眼角有些红:“表姐可是哪儿不舒服?”

      能有哪儿不舒服,她自然是心里不舒服,淮安侯府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她看到后又哭了一场才进来。

      当初她知道温珏要成亲时就哭了一场,父亲远在南方的汴州做官,母亲身体不好不方便来,她这一趟来是代表她家里来给温珏送贺礼的。

      傅思染对温珏是一见倾心,表哥表妹她有心亲上加亲,可没想到温珏这就成亲了。傅思染心高气傲自认为只有她能配上温珏,说什么都想会一会这传说中的景安公主。

      要她说就是姜晏晏利用身份强行求了圣旨,傅思染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若隐若现的泪:“不要紧的,风沙迷了眼睛。”

      温玉根本不关心她是风沙迷了眼,还是被她哥哥的容貌迷了心智,敷衍点点头只想快点儿将她领过去:“那就好那就好,表姐随我来吧,小心门槛。”

      “劳烦表妹了,其实我自己过去也可以的,我来侯王府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都算不上客人了。”傅思染和温玉套近乎,听说那景安公主同温玉就是手帕交,近水楼台先得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若是旁人一定顺着她话说些客气话,说她和淮安侯府关系不一般已经是半个主人云云的,傅思染也就想听一句这个。温玉也不是傻子,傅思染想听的她偏不说,于是反说:“那也不行,客人就是客人,我们做主人的自然要精心行招待。”

      一个拼命攀关系,一个三言两语将她推得更远。

      “对了,你还没见过嫂嫂吧?她和哥哥都在大厅等着你呢,这二人感情好的不得了,让人看了就觉得甜蜜,你待会儿看见了也一定羡慕。”温玉知道傅思染的小心思,故意说这些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别给彼此找不痛快。

      傅思染勉强笑了笑就不再理她了,温珏表哥和她明明都是姨夫姨母的孩子怎么就有着天壤之别呢?随即走到温玉前头:“咱们是要去姨母那儿吧,要不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回去歇歇吧。”

      温玉一听高兴了,连忙示意她自便,本欲让红袖跟着她,也理所当然被拒绝了。

      傅思染虽不是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但淮安侯府毕竟是侯府,比她家大太多了。绕了好几圈,总算来到淮安侯夫人的院子。

      一早姜晏晏和温珏就等在这儿了,外面下人进来通报:“夫人,表小姐到了。”

      姜晏晏没来由身体紧绷,突然又觉得有些好笑,后宫里面的女人哪个不是厉害角儿,她现在紧张些什么。

      “姨母,表哥。”声音轻轻柔柔,就像炎炎夏日里掠过心头的一缕清风。

      姜晏晏抬眼看过去,傅思染正好也看过来,让姜晏晏看清了她的长相,柳叶眉丹凤眼,眉眼间似乎带着一抹哀愁,是江南女子的柔美长相。

      与此同时傅思染也在打量姜晏晏,杏仁眼忽闪忽闪的,睫毛又长又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些,傅思染扫视到她身上所穿的都不是凡品,有些不屑,说到底也不过是靠些饰品强堆出来的高贵气质罢了。

      “快坐下,这一路累坏了吧?”淮安侯夫人待人处事向来热情,“温玉这丫头干嘛去了,怎么让你一个人过来了?”

      傅思染笑笑:“表妹先回去休息了。”

      “这孩子就是没规矩,哎呀,你还不认识吧,这是你表嫂。”淮安侯夫人想起屋内的姜晏晏怕她觉得怠慢。

      “给公主请安。”傅思染低眉顺眼给她请安。

      姜晏晏伸手扶她,傅思染起身后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表妹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

      “公主说的哪里话。”傅思染执意不唤她表嫂,还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若是温珏表哥系着她当初送的荷包一定能看出她手里拿的手帕和那荷包是一对儿。

      温珏看没看见不知道,姜晏晏反正是看到了藏蓝色绣了朵兰花的绣帕,眼中意味不明。

      淮安侯夫人没感受到两人之间暗潮汹涌,起身去张罗午饭了。淮安侯府人一走,屋内留下的三人就都不说话了。

      看了一圈傅思染没在温珏身上看到荷包,最后还是没忍住:“表哥,咱们有一年未见了。”

      温珏挑眉:“是吗?”

      傅思染点点头:“我这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你大喜的日子。”

      那眼神里有委屈有爱慕,姜晏晏看了都觉得心疼,可傅思染对上的却是温珏,温珏想到没想:“无碍,都是些虚礼。”

      傅思染却觉着温珏同姜晏晏关系似乎并不亲昵,哪儿有人说成亲这么重要的事是虚礼,而且还在妻子面前直言不讳。这会儿她算是放下心来:“表哥,我送你的荷包你是不喜欢吗?”

      姜晏晏在心底冷笑,这是真不把她放在眼里啊,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

      那荷包确实精巧,可就是再精巧对他来说没用的东西都是过往云烟,温珏点点头:“你绣工不错。”

      傅思染一听更是喜上眉梢,正巧看见温珏手中折扇展开倾城倾国四个大字,噗嗤笑出声:“表哥你这折扇是谁送的?这写的字不好看,拿出去也没什么品味,不如改天我再送你一把吧?”

      也不知道这傅思染是故意挑衅还是如何,姜晏晏此刻怒了:“本宫看傅小姐有些意思,怎的只有你送的东西才是好的?这京城里这姜国里,温珏是驸马爷,想要多好的没有?还需你来送?你是瞧不起本宫?”

      傅思染平时再心高气傲说到底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刚才姜晏晏一直没怎么说话,她又太过于得意忘形竟忘了表哥所娶的可是位公主。

      “你别吓她了。”温珏轻拍姜晏晏攥着茶杯的手,等下若是茶杯真被攥裂了把她扎疼了,肯定哭哭唧唧一晚上,到时候没个清静睡不好觉的还是他。

      姜晏晏哪儿知道他心里所想,以为他替傅思染说话更生气了,甩手就走。人家这才是真表哥亲表妹,她在这儿多碍眼呀!

      “表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呀?”傅思染楚楚可怜。

      “扇子有一把就行了,不过是用来扇风的,荷包改日你也拿回去吧,我从不用荷包,送我只能放在盒子里属实是糟践。”温珏这话没别的意思,是真的觉得给他糟践了。

      “表哥你生气了吗?我真不知道那是公主送的扇子。”傅思染似乎要哭了。

      温珏觉得挺好笑的,若是以往他才注意不到谁语气里的变化,似乎是从认识姜晏晏开始自己有了些改变,这改变是好是坏不知道,但似乎让他感受到了最初在净慈寺时的那种乐趣。

      一点一点了解人心,似乎比当初在净慈寺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更有趣呢。

      “我没生气,公主也没生气。”温珏摇着折扇怡然自得,“我吃素,待会儿你和母亲一起用午膳吧,我就先回去了。”

      傅思染看着男人的背影拳头握紧,公主又如何,写字还没她好看,文采也不如她,除了身份压她一头还有什么能比得过她,温珏表哥早晚能发现她的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巨巨巨长了朋友们!
    大家来评论区和我交流读后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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