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育儿指南》闲乘月下

7、第七章 阿尔的未来

　　距离巨龙事件过去了一个月。
　　阿尔诺斯只能说，往事不堪回首啊。
　　虽然戈达跑得很快，没被艾瑞斯抓到，但城堡内还是有很多人因为阿尔诺斯被带到了城外而遭到惩罚，所幸只是罚了些钱财，而无人因此丧命。
　　不然阿尔诺斯会被自己的愧疚和悔恨吞没的。
　　对此，萝拉曾悄悄说，“陛下真是雅量宽宏。”
　　她没受到责罚。
　　阿尔诺斯满头黑线，女孩，你对这个词的理解很有问题。
　　萝拉：“城堡内很多人都这么说。”
　　阿尔诺斯：那个暴君，到底给你们留下了怎样的心里阴影啊！

　　而阿尔诺斯本人，也遭受了残酷无情的对待。
　　先是被蕾娜的泪水淹没，然后是萝拉深切的自责，最后是艾瑞斯的冷暴力。
　　他已经很多天没陪阿尔诺斯玩了。
　　显然在生气。
　　不过，阿尔诺斯我，还是个宝宝啊，宝宝是不懂大人的世界的。
　　请自己调节吧，爸爸。

　　平静的日子大概又过去了三个月，阿尔诺斯八个月大了，这时候他已经学会了爬，并且长出了两颗乳牙。
　　阿尔诺斯：谢天谢地，终于不用只喝奶了，咱要吃别的东西！
　　今天，咱就要抗议了。

　　饭桌前。
　　一个很长很长的桌子，艾瑞斯坐在最前面的主位。
　　阿尔诺斯坐在婴儿车里，被推到艾瑞斯面前。
　　皇帝垂着眼帘，在切盘子里的牛排。
　　“怎么把他推来了。”

　　蕾娜无奈道：“萝拉来说，殿下不肯喝奶，一定要找您。”
　　皇帝放下餐具，侧头与目光灼灼的宝宝的对视。
　　他弯腰靠近，“你想见我？”
　　阿尔诺斯歪头：“拔拔。”我要吃肉！
　　卖萌，卖萌，你看我很可爱吧。

　　“嗤。”皇帝发笑，叉了块牛排肉在阿尔诺斯面前晃，“是不是很想吃啊。”
　　阿尔诺斯不为所动，这个男人是不会轻易给咱肉的。
　　只要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然后，突然一口，咬住——
　　“啊呜！”
　　然后就是……
　　“哇啊啊啊啊——”
　　咬到了舌头，好痛啊，暴哭。

　　“……”
　　皇帝难得露出苦恼的神情，“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张嘴，让我看看。”
　　阿尔诺斯：“呜呜呜。”
　　（为什么你的动作那么快，明明只差一点就能吃到了，可恶！）

　　艾瑞斯每日都和阿尔诺斯相处，早就知道这个宝宝觊觎他的食物。
　　怎么可能让阿尔诺斯得逞。
　　蕾娜温柔微笑，“陛下，给阿尔殿下添加辅食吧。”
　　艾瑞斯同意。
　　阿尔诺斯没有意见了，收起哭声。

　　“陛下，娜娜瓦大人求见。”有人禀告。
　　紫色长发的高挑美女大步走入，单膝跪地行礼，“陛下，日安。”
　　她抬起头，与一双碧绿的大眼睛对视。
　　阿尔诺斯内心感慨，好漂亮啊。
　　这位女骑士一头紫罗兰色的长发、眼瞳，自身装扮英气勃勃，是个非常有特色的美人。

　　娜娜瓦的视线停留一瞬，随即挪开，说道：“陛下，明日出行的安排已经做好。”
　　皇帝的表情在回视的瞬间变得冷漠，“辛苦你了，娜娜瓦。”
　　娜娜瓦低头，“不，为您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阿尔诺斯咬手手，艾瑞斯好严肃啊。
　　话说艾瑞斯平时就这样别人相处的，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很可怕啊，难怪咱至今都没有弟弟妹妹。
　　他抬头看蕾娜，发现蕾娜似乎习以为常了。
　　艾瑞斯变成这样，是因为过去曾发生过某些事吗？
　　话说回来，自己这一世的亲生父母，似乎也伤害过艾瑞斯。
　　艾瑞斯变成如今的模样，似乎是很多人造成的。

　　看来还是要咱拯救这个国家啊。
　　“拔拔。”阿尔诺斯含糊不清的喊道。
　　明天你要出去玩吗，带上我吧。

　　艾瑞斯的目光挪过来，和阿尔诺斯对视。
　　阿尔诺斯：看我，我绝对，要出去玩。
　　坚定的眼神，布灵布灵，发送。
　　艾瑞斯：拒收。

　　夜晚，阿尔诺斯趴在床上。
　　果然，自己不该对这个男人心存幻想的。
　　什么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很爱我的样子，都是假象。
　　艾瑞斯拿了奶瓶走来。
　　阿尔诺斯：……原谅你了。

　　阿尔诺斯的精力在白天的时候消耗一空，很早就睡着了。
　　艾瑞斯在他的婴儿床前站了很久，眼神幽暗。
　　从那位神官将阿尔诺斯送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有特殊之处，否则安德烈和克里斯蒂娜是绝不会将自己的孩子送来这里。
　　——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

　　艾瑞斯凝视孩子稚嫩的脸蛋。
　　银发，绿眸。
　　还有那一天，变为金色的眼睛。
　　他右手插进头发里，神情充满烦躁。
　　除了这个孩子，已经太久，没人能引动他这样激烈的情绪了。

　　克里斯蒂娜出身紫罗兰家族，和娜娜瓦是堂姐妹，同样拥有一头紫罗兰色的长发与眼眸。
　　安德烈是艾瑞斯的兄长，黑发黑眸。
　　上数家族史，也没有银发、绿眸或金眸的人。
　　所以，这个孩子的发色和瞳色，一定别有因由。

　　这段时间，艾瑞斯一直在调查曾出现过的，类似发色和瞳色的人。
　　这类颜色很少见，直到近日，他才有一些成果。
　　三年前，出现在神圣帝国边境的——天元魔王，正是银发金眸。
　　这位魔王当初只在边境出现了一次，之后就再无踪迹。
　　艾瑞斯的眼神冰冷，如同自地狱而来的冥河，足以将灵魂冻结。

　　第二天，阿尔诺斯还没醒，艾瑞斯就带着骑士和卫兵，前往阿莱山上的神殿。
　　神殿在阿莱山最高峰的峰顶，那是一座很小的教堂。
　　雪白的墙壁，几乎和积雪一个颜色。
　　神官穿着雪白的长袍，金色的长发在身后编成一条辫子，容貌极为秀美，达到了雌雄莫辨的程度，蓝色的双眼是如同蔚蓝天空的颜色。
　　他的神情柔和，正在教堂内的神像前祈祷。

　　艾瑞斯将所有人都留在外面，独自一人走入教堂。
　　大门关闭。
　　教堂内的光线昏暗了一些，但是尖顶四周的彩色玻璃在阳光照射下，投影下来五彩斑斓的光。
　　艾瑞斯站在教堂中间，等待神官做完祷告。

　　金发的神官缓缓转身，蔚蓝双眼清晰倒影着艾瑞斯的身影。
　　“你想知道阿尔的身世？”
　　艾瑞斯说道：“还有安德烈和克里斯蒂娜的下落。”

　　这一次，金发的神官沉默了很久，蔚蓝的双眼有些悲伤。
　　“安德烈和克里斯蒂娜已经去世。”

　　艾瑞斯的下颚线条顿时绷紧，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攥成拳。
　　那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死。

　　神官低沉道：“为了生下阿尔，克里斯蒂娜和安德烈耗尽了一切。”
　　“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来到这里，请求我将阿尔带给你。”
　　“你们彼此，是最后的至亲。”

　　艾瑞斯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他死死咬着牙，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剧烈的痛苦开始侵袭他的精神和心灵。
　　死了。
　　那两个人，那两个背叛了他的人，居然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可笑，太可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艾瑞斯笑了起来，笑得躬起身体，笑得直不起腰。
　　“居然死了。”
　　他质问神官：“你在骗我。”
　　神官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艾瑞斯才恢复冷漠的表情，问道：“是谁害死了他们。”
　　神官：“你已经猜到了，天元魔王。”
　　艾瑞斯道：“他现在在哪里？”
　　神官这次又沉默了很久，“在阿尔的身体里。”
　　艾瑞斯嘲笑，“他们把自己的孩子，变成了封印魔王的容器。”
　　神官道：“在阿尔成年的那一天，魔王或者彻底死去，或者在阿尔体内复生归来。”
　　“胜者，或成为新的魔王，或重归魔王之位。”

　　魔王，可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高处的一群人。
　　这个孩子的未来，早已注定。

　　神官道：“我以为你还要很多年后，才会来问我这些问题。”
　　“看来阿尔已经改变了你很多。”

　　艾瑞斯沉默。
　　“不要揣测我的想法。”
　　他转身离开，披风抖动，宛如他身后的暗影。

　　神官看着他的背影，仰望天空，祈祷道：
　　“神啊，您如果能看到这一切，请施与怜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