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育儿指南》闲乘月下

17、第十七章 两种思念

　　夜里起了一场浓雾。
　　一辆普通的马车从城堡后方绕了出来，在王城西边的一处民居外停下。
　　等到天亮，披着白色斗篷的人走出民居，悄悄上了马车，而马车上下来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
　　马车在城门开启后，直接驶出了城门。

　　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站在民居之外，注视马车驶离，忽然有一阵风吹过，吹起她斗篷帽子的边沿。
　　一缕紫罗兰色长发垂下。

　　在城堡的尖塔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窗边，能看到那辆马车，渐渐离开的样子。
　　从指甲大小的影子，慢慢离开到蚂蚁那么大，最终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城外有许多花田，一亩亩，盛开着不一样的花儿。
　　风吹过时，卷起片片花瓣，吹向高空，吹向远方。

　　车轮骨碌碌。
　　车厢内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阿尔诺斯趴在车窗的位置，用力透过缝隙，向来的方向看。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愚蠢的爸爸，居然把我送人了。
　　天啊，那还是艾瑞斯吗！
　　那家伙的占有欲不是可怕的不得了吗。
　　他和莱茵到底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可怕交易！

　　莱茵侧坐着，目光没有焦距，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阿尔诺斯呆呆看了好久，也没能等到那个人追上来，把自己带回家。
　　没有精神的对莱茵喊：“我们去哪？”

　　莱茵这才回神，温柔的笑了笑，蔚蓝色的双眼如同澄澈的天空。
　　“去东大陆。”
　　阿尔诺斯歪头：“去打教廷？”
　　这个主意我赞成，咱们去砸场子吧，啊呜，刚好咱现在心情超不好的！

　　莱茵无奈，伸过双臂，将阿尔诺斯抱起来，放在腿上。
　　“不，带你去看妖精。”

　　阿尔诺斯睁大眼睛。
　　是萝拉念的小说里那种妖精吗？
　　听说这种妖精已经快要灭绝了，不论东大陆还是西大陆，都很久没人见过了。

　　莱茵抚摸阿尔诺斯柔软的银发，手感非常柔顺。
　　“等见过了妖精，我们很快就能回来，到时候你就能见到艾瑞斯了。”

　　阿尔诺斯仰头，眼里带着期待，“真的吗？”
　　莱茵点头。
　　阿尔诺斯精神一震，欢呼道：“那我们快走吧！”
　　只要快点到东大陆，见妖精，然后回来。
　　很简单嘛！

　　然而，从西大路去东大陆，就足足走过了一个春夏秋冬。
　　春天过去的时候，他们走出了神圣帝国的边境。
　　夏天过去的时候，他们来到了海边，乘船前往东大陆。
　　秋天过去的时候，他们踏上了东大陆的土地。
　　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时，他们终于见到了人烟。

　　东大陆的土地广袤，比西大陆更加广阔。
　　更有无数的国家林立。
　　阿尔诺斯和莱茵到来的，正是东大陆最偏僻的一个国家——奥洛维亚，西临大海，东临世界屋脊奥洛维亚山脉，北边是兽人的国家，南方是人类国家的腹地。
　　这个国家，是东大陆人类国家的守门人。
　　这里拥有东大陆最强大的军队之一，每年都被后方的国家用大量的物资供养。

　　阿尔诺斯和莱茵，就来到了这里。
　　两人中只有阿尔诺斯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莱茵依然披着白色的斗篷，里面是他的神官服，金色的发丝从帽沿垂落几缕。
　　这一路走来，阿尔诺斯无数次感慨，神官这个身份，真的很好用啊。
　　这里的人们，都信奉唯一的神。
　　莱茵作为神官，天然受到拥护和爱戴。
　　这一路的待遇，都是最好的。

　　阿尔诺斯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并不高，因此一路走来还算不错。
　　只是……依然没吃到肉。
　　看看，我的牙都长得很好了。
　　无处诉苦。

　　奥洛维亚的王城远没有神圣帝国的王城繁华。
　　但入城的审查很严格。
　　阿尔诺斯的头发被染成了和莱茵一样的金色，眼睛在这一年里，变回了碧绿色，现在看上去，和人类的小孩一模一样。
　　入城的时候，阿尔诺斯被盯着看了好几遍。

　　莱茵皱眉，将阿尔诺斯的头脸重新罩上，抱着他进了城。
　　阿尔诺斯将头靠在莱茵的肩膀上，眼睛看着过去的城门，感觉那几个士兵一直在看自己。
　　奇怪，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夜里，莱茵找到了投宿的地方。
　　是一家很简陋的旅店。
　　一对母女在经营。

　　昏黄的烛火下，莱茵在数钱。
　　阿尔诺斯端正坐在他对面，严肃的将两只手捧起，拖住下巴，发呆。
　　才知道一路走来，最大的磨难降临了。
　　他们，没钱了！！！

　　桌面上，只有几个铜黄色的硬币。
　　这是东大陆流通的，面值最小的硬币。
　　这几枚硬币，连这间小小的旅店都住不了一晚。

　　阿尔诺斯看了看钱，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莱茵。
　　莱茵微笑，“神会保佑……”
　　阿尔诺斯呆呆转开视线，对着西大陆的方向。
　　爸爸，阿尔好想你啊。
　　没有肉也不要紧，阿尔不想饿肚子。

　　莱茵挂着微笑，没有变化，但是他的眼神，也有些茫然。
　　作为神眷者，从来没缺过钱。
　　过去不论在哪里，国家、贵族、教廷，都会供养他。
　　现在可怎么办？
　　他低头看阿尔诺斯，泪水在小孩的眼眶里打转。
　　没有钱，没有肉，很快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好惨一个王子殿下。

　　莱茵沉吟道：“明天，我会去找一份工作。”
　　阿尔诺斯发呆。
　　你认真的吗？
　　你是神眷者哎，我爸爸把我交给你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你会带着我沦落到打工的地步吧。
　　爸爸，阿尔好想你啊。

　　远在西大陆，神圣帝国的王城。
　　天空飘着雪花，艾瑞斯还在处理公务。
　　开战之前，有很多准备工作。
　　不是说打就能打的。

　　他抬头，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雪花，眉头一皱。
　　他今年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阿尔不知走到哪里了，等接受了治疗，就能回来了。
　　两年前，那个在襁褓里的孩子，现在是否长大了很多，牙齿有没有长齐，是否吃得好睡得好。
　　很多很多想知道的事。

　　陛下又走神了。
　　守在一边的的蕾娜悄悄收回视线。
　　陛下这一年，常常看着东方走神。
　　阿尔殿下，请早点回来。
　　我和陛下，还有萝拉、娜娜瓦，很多人都在等您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