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 1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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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虚妄的和平里沉浸很简单。
放弃一切非日常，重新接纳普通人的身份，以帝光篮球部黑子哲也的身份按部就班完成学业。之后与曾经的伙伴重逢，还能因为提前知晓“未来”，阻止他们走上错误的道路。
很完美，简直像轻小说写烂的老套重生复仇流。
所以想毁坏这份假象也很简单，让一切脱离正轨即可。
成为影子之前，黑子哲也从未刻意隐藏过自己的喜怒哀乐，他的情绪如何，看表情便能明白，更不用说朝夕相处的父母。
面对难以启齿的问题，比起无意义的互相绕弯子试探，不如直接挑拨假象。
桌上的枪是讯号。
在此之前，黑子哲也想象过很多种可能，他良好的家教托生于和谐正向的家庭氛围。一家人过得平淡，与非日常绝缘，大是大非面前，也没有谁拎不清。
他找不到归属的时候，曾很多次幻想，如果父母见到他现在自暴自弃的模样，会有什么反应，会跟他说什么？
在最奢侈的幻想中，黑子哲也也不敢奢望现在的场景。
“……会很辛苦吧？”
他的母亲没被吓到，只一声叹息，没有因为他惊世骇俗的发言改变态度。
“哲也身上发生过什么……妈妈并不知道，但那一定是很痛苦的事。”她将手覆盖在黑子哲也的双手上，指腹触到新鲜细密的伤口，眼泪落了下来，“是我们的失职。”
一点小伤，黑子哲也没觉得疼，体能被限制的情况下，胡来一天不受伤才稀奇。被轻柔温暖的热源包裹，反而感到刺痛，很不自在。
他的父亲也是同样的反应，言语间尽是安抚，“你是怎样的孩子没人比我们更清楚，所以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爸爸妈妈吗？”
黑子哲也面无表情看着，说没触动是假的，可明知身处环境不对还能陷入亲情陷阱，那纯粹是傻。
他抽回手，母亲受伤的表情也没能让黑子哲也软下心肠：“煽情过头会显得很假。”
“会这么说，是因为我希望你们表态，希望我的父母即便见到我现在的模样，也不会有任何指责。”
可惜就跟过往种种“心想事成”的顺遂一样，都是被操控好的、最让他期待的答案。
“差不多行了，继续下去没意思。”黑子哲也说。
他知道藏在背后的某人听得见，话音落下没多久，父亲和母亲的动作顿住了。
像按下暂停键的木偶，眼神空白呆滞，没有最重要的情感填充，不过是两具能引起他回忆的死物。
黑子哲也冷眼凝视。
他想知道幻境的运作原理，是天元本身不愿见他，还是有其他诡异玩意中间作祟。熟悉的角色是否提取自他的记忆，被戳穿后，又会有何种反应。
然而画面没有后续，就像视频卡顿不暂停等缓冲，干脆换另一个。
下一秒，骤然换了场景的黑子哲也差点被挤成沙丁鱼罐头。
又来？
他皱着眉头，努力在人墙中抬起胳膊，置于胸前，给肺部足够的呼吸空间。
呼吸困难成这样，能力没跟来也是理所应当，身体素质一般，倒有点像隔壁那个安心打篮球的自己。
黑子哲也在人堆中抬头，趁喘气的空档环视一圈。
他一下从家里来到晚间的地铁内，线路不大熟悉，以前很少乘坐。地铁里人很多，不亚于早高峰，区别在于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比平时多些，像集体参加聚会。
地铁刚到站，对面车门还开着，更多的人往上挤，下去没几个。黑子哲也被挤到边边角，好巧不巧身前的人个头较高，视野挡的严实，完全看不见头顶站台信息。
耳畔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一边喊着借过，一边顶着怨声载道，朝他的方向前进。
“呜哇小黑子，你刚刚去哪了？”
挤过来的人是哭唧唧的黄濑凉太，穿过人群不容易，一张帅脸顶着委屈巴巴的表情，像只大金毛。
周围全是陌生人，没有粉丝，不需要维持形象，他干脆装哭：“人太多，一转眼找不到你了，我好担心。”
“黄濑……”黑子哲也被挤得面色不善。
“嗯、嗯？是我。”
黄濑凉太满脸茫然，听到黑子哲也的称呼先愣了几秒，旋即眼睛瞪大，“难道我哪里惹小黑子不开心了吗，表情好可怕！而且为什么突然不叫我黄濑君了？！”
“难不成是什么万圣节玩笑？呃啊啊啊我现在身上可没有带糖──”
“……万圣节？”黑子哲也捕捉到重点。
幻境中的时间跨度没有逻辑，之前还是刚开学，樱花正灿烂的日子，转眼便到了10月底，衣服都得多添几件。
“对啊，不是说好万圣节一起出来玩嘛，小黑子忘了吗？”黄濑凉太说。
他今天没穿常服，衣服选择深色的马甲和束口袖，肩上披着长斗篷，因人太多的缘故怕被挤掉，只能把下摆抱怀里。耳钉也换了更骚包的款式，鬓角头发梳到耳后，不似平时随意。
很像吸血鬼。
对时间有了初步概念，黑子哲也继续问道：“我是哪个学校的？”
“诚凛啊。”黄濑凉太回答，“不过小黑子要是想来海常，我非常欢迎。”
【车门已关闭，请注意站稳。下一站，明治神宫前──】
谈话间，地铁重新运行，黑子哲也没接黄濑的话茬，听到播报后抬起头，可身高所限依旧看不见站点。
这些年他在东京待的时间不长，出行很少靠地铁，记忆不是很清晰。可明治神宫在地图上的大致位置他清楚，平时没去的机会，更多是他下一站的……
“这一站是北参道？我们要去涩谷？”
黄濑凉太表情不太自然，“拜托别开我玩笑了，万圣节当然是涩谷啊。”他嘟囔着，“每年都有的万圣节涩谷狂欢，不去太可惜了。”
他能感到小黑子今天有些不一样，好不容易约出来了，心不在焉的，总是明知故问些基础到离谱的问题。
被听到涩谷二字时，黑子哲也语气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就和你吗？”
“就我们两个……虽然很想这么说，”黄濑凉太重重点头，接着苦着张脸，撇嘴陈述事实，“小绿间也来了，他不顺路，应该到的早。”
黑子哲也若有所思。
“你一定想问小绿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叫出来对吧？确实很难。”黄濑凉太邀功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签名照。
照片的主人翁不是他，是同工作室偶尔会合作的另一个女模特。拿这种东西出来，八成晨间占卜说巨蟹座今天的幸运物是“新晋名人签名照”一类的东西，不追星的人很难有。
他晃晃照片，笑得很得意：“不过我这有他急需的幸运物，再不愿意也会来。”
“下一站立刻回去。”黑子哲也没听他多言，直接命令道。
黄濑凉太一愣，恍惚间还以为自己面对的是气场全开的赤司征十郎。
他发现黑子哲也脸色不太妙。
像被人挤到岔气，更像本身情绪不佳，散发着跟小赤司生气时如出一辙的低气压，所以才会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
话虽如此，被气场镇住的黄濑凉太仍旧弱弱反驳着，“不是说好的──”
黑子哲也：“回去。”
幻境不会搞无意义的场景，北参道和涩谷中间夹了个明治神宫前站，提前知道涩谷可能出事的状况下，再头铁前去八成会送死。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是不是属于隔壁只会打篮球的自己，能力用不了的现在，更像让他深度角色扮演，演一个平凡的黑子哲也所能遭遇的不幸。
听得出来黑子哲也口吻的郑重，黄濑凉太收敛了不正经的一面，有些疑惑，气势弱弱问道：“……感觉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小黑子不能告诉我吗？”
显然，黑子哲也没打算给他解释。
迟迟得不到回答，白费一身万圣节打扮的黄濑凉太艰难掏出手机，语气恹恹：“好吧，我打电话告诉小绿间……”
他将手机夹在耳边，不知是不是人在地下，周边又熙熙攘攘一大群人的缘故，手机完全没信号，只有忙音滴滴响。
明治神宫前站到了。
车上的人多半去涩谷，黑子哲也拉着他从人群中费劲挤下地铁，脚步迈上空荡荡的站台。
刺骨寒意顿时爬上他的脊髓，黑子哲也什么都看不见，学生身份的他不会有眼镜咒具，可空旷的站台足够说明一切。
有东西在这。
不只是站台，扶梯上的气息也令人不喜，最为粘稠的恶意紧贴地面流动，自某个方向扩散至四面八方。
“怎么了？”黄濑凉太回过神来，茫然环视一圈，只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发凉，“咦，这站人好少。”
“黄濑君。”黑子哲也叹了口气。
脱离第一重幻象的方式，是直白撕扯掉虚假亲情的伪装。第二重背景尚不清晰，原本想着应该避开已知有危险的涩谷，现在想想，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
他望向黄濑凉太，语气悠悠：“你是想死的奇形怪状，还是干脆点，让我动手留个体面？”
直接把他现实中想保护的人刀了多好。
活得好好的，突然被告知死期将近的黄濑凉太：“诶？”
黄濑凉太：“诶？？？！！”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第 1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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