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能有什么坏心眼呢[穿书]》青茶木

88、大结局（中）

　　方辞受了伤，整个人说话都慢吞吞的。

　　“我爷爷的确不姓方，我奶奶也不姓方。但他们遇到了方先生。”

　　“饥荒那年，我爷爷活活饿死，奶奶也差点没挺过去。是方先生给了他们一袋米，他们才能活下来。”

　　“后来，方家在一夜之间被烧杀干净，方家无后而终。奶奶决定，将我爸改姓方。她说，善人不得善终，没这个道理。我们结草衔环，无论如何都要记得他这份恩情。后来，我爸下乡，还在方家遗址的地方立了一块碑，专门记录方老先生行善积德。”

　　其实他并不知道当初施以援手的善人叫什么，只知道他姓方。最近他们说出当年旧事，推出方岚一家被灭门是在饥荒那年，又说方岚行善一生不得善果，方辞才猜到是他。

　　他说着，眼底浮起一股浓烈的鄙夷和不屑，无畏坦然地看向宫曼玉，说：

　　“这说明，好人不是没好报。只是有人良心坏透了，选择恩将仇报。”

　　他说话极慢，宫锦书知道，他这是在拖延时间，等着外人来救。但这番话，难免不会激怒宫曼玉。

　　只见她的手开始痉挛，挂在玻璃尖上的酒液啪嗒滴下，嗒，嗒，陡然，她扬起酒瓶，就要往方辞身上砍去。

　　宫锦书两手伸开挡在方辞前面，用尽全力，手也只抬到一半，无法抬平。

　　“——你不是想要辛夷花吗！”

　　他身上的电击劲还没过，没把握制伏一个在崩溃边缘的疯子，何况家里除了他之外，只有受伤的方辞和年迈的刘妈。

　　酒瓶赫然停下，离宫锦书只有三五厘米——宫曼玉没有劈下去。

　　宫锦书缓了口气，重复劝说：

　　“你不是想要辛夷花吗，我带你去。”

　　他看宫曼玉的脸色有迟疑，于是接着说：“你之所以想要辛夷花，是因为它是宫荣的罪证吧？那个才是直接证据，铁证如山。其余的，我们嘴里的记忆也好，故事也罢，都不可能成为呈堂证供。你拿到辛夷花之后，仍然可以继续过你锦衣玉食的生活。”

　　宫曼玉的精神敏感又脆弱，仿佛一棵枯老的树，仅仅只有辛夷花这一个念头才能支撑她活下去。

　　于是把方辞和刘妈都锁进一个小房间之后，连拖带拽着把宫锦书扔去了收藏室。

　　收藏室在负一层，进去之后还有一个隔间。辛夷花就放在隔间里，而外间放的则是一些买来没处放的装饰物，以及施仲文这些年囤起来，时不时就要开一瓶的酒。

　　“杨雅君，果然是你。”

　　开灯之后，宫曼玉立即看到了《辛夷花》。画没有挂在墙上，而是连同裱框一起，立在半人高的柜顶，斜靠着墙。

　　画中的女人身处簇拥的辛夷花丛，将刺破的食指悬在花瓣上方，血一滴一滴淌下。这画是杨雅君失踪之后，方岚思念成疾所画。当初遗失了一段时间，被顾忠千辛万苦才找回。

　　“呵呵呵……”宫曼玉盯着画上的人，许久之后，发出一阵冷笑。

　　“我还以为让两个男人发疯的女人能长成什么样，原来这么普通啊，呵呵呵......”

　　她把画摔到宫锦书身前的地上，如捡到猎物死尸的蛇，得意兴奋：

　　“看见了没？宫锦书，这就是你的祖母！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女人！”

　　“破坏别人的家庭，还珠胎暗结生了宫竹那个杂种！最后，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让她血崩了。”

　　宫家的老仆人说过——杨雅君当年郁郁寡欢，怀孕时经常出血，生孩子直接就没挺过去。

　　“你以为你爸残疾是我害的？呵呵呵......他生下来就是半个残废，三岁才会走路！我只是顺从老天爷的意思，帮了他一把而已！”

　　——小少爷在胎里营养不足，生下来只有四斤多，手脚都小，差点没活下来。

　　“爸还说对你们有愧疚？什么愧疚？他最该愧疚的是我和我妈！他为了杨雅君去杀人，我为了我自己去杀他，有什么错？这是他的报应！”

　　—— 一只涂着暗红甲油的手推开书房门。爸，这是佣人刚送来的粥，温度刚刚好，你记得吃啊。

　　宫曼玉每说一句，宫锦书脑中便会浮现过去种种没注意到过的片段，一点一点串接起来。直到之后，平躺在地上的画在天花板的灯光下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他们才发现，原来，这幅画不仅仅是画——

　　每一朵花下面，都藏着一些长短不一，分布不匀的暗金色短线。不甚起眼，但用光直射着照看，可以看出完整的符号。

　　那是摩斯密码。

　　每一朵艳红花瓣里藏匿的，都是一个字符，看起来应该是画完后另加上去的。将这些辛夷花串联起来，能读出一句完整的话——

　　“宫荣将我强掳，不见天光，不得自由。我心已死，不求再见先生。但仍有一句嘱咐，此人包藏祸心，觊觎方家家财，先生务必当心。”

　　——这是当年杨雅君给方岚传的信。

　　不怪当年方岚看了《辛夷花》之后大疯，口口声声说“雅君没背叛我”“我要去救她”。

　　宫荣偷《辛夷花》，本意是为了哄杨雅君开心，他到死也没想到，这幅画最后，会成为他多年的罪证。

　　“罪魁祸首就是杨雅君！如果当初不是她，爸不会变的！我为潇碧鞍前马后拼了这么多年，分到的遗产只有宫竹的一半。他什么都不会，就因为他是从杨雅君肚子里出来的！都怪这个贱人！”

　　“你为什么给这个贱人道歉？你该道歉的人是我！”

　　“贱人！死了还不安分！”

　　她一面辱骂，一面跺碾《辛夷花》。但那裱框材质坚硬，是老爷子特意定制的钢化硬壳，踩了许久都纹丝没坏。于是她抄起架子上的威士忌就砸，酒液飞溅满地，画框的边角终于被她砸崩。

　　“去死......去死！”

　　她彻底疯了，砸碎六瓶酒之后，把油画取了出来。然后，从挎包里掏出打火机，轰得点燃。

　　宫锦书趁她砸画的空隙，撑起从头到脚都痛麻的，只有一丁点知觉的身体，连滚带爬，逃出收藏室，打开锁着方辞和刘妈的房间。

　　“少爷！”刘妈急哭了，“你没事吧少爷！”

　　“我没事。”宫锦书的手脚都在痉挛，“快走......快......”

　　他往房间扫了一圈，没看到方辞，“小辞呢？”

　　刘妈急得跺脚，“他怕那个疯女人害你，从窗户跳下去找人了！”

　　“什么！”宫锦书震惊——这房间可是在三楼！

　　但现在没时间说这些，宫曼玉正发疯地烧画，很快就会发现他不见了。于是搀着刘妈，二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腿上的酸痛蔓延到了每一个细胞，筋络仿佛被人灌了强酸，腐蚀着烧着他疼。

　　从三楼到一楼，他的力气差不多用光了，连呼吸道都扎针一般刺痛着。

　　地下的收藏室传来酒瓶爆裂的声音，应该是宫曼玉又在砸酒瓶了。

　　“烧了！都烧了！方家没一个好东西！把你们都烧光！”

　　他们无暇顾及，只咬着牙往外跑，刚出大门，就看到施隐的车急刹在路边。

　　吱！

　　“锦书！”施隐疯一般跑向他。

　　宫锦书看到他从车上下来，看到他义无反顾地奔向自己，一颗紧绷到几乎爆裂的心脏滕然纾解，如飘零半生的凋敝孤舟终于寻到港湾。

　　“先生......先生！”

　　他哭了，抱在施隐脖子上，从宫曼玉出现到现在积压的情绪陡然爆发，所有强撑出来的坚强和理智分崩离析，恐惧，愤怒，悲痛，统统涌上心头，眼泪哗哗地掉。

　　施隐一手环腰一手环背，用力地抱着他，几乎将人抱离地面，“我在，我在，没事了，没事了。”

　　宫锦书之前被电击，紧接着又跟宫曼玉对峙，再到拼尽全力带刘妈逃出来，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在施隐怀里没有多久，便晕厥过去。

　　小区保安和民警很快赶到，只是抵达时，收藏室已经大火滔天。几乎囤了一整面墙壁的酒瓶被明火点燃，接二连三地爆裂。待消防赶至，扑灭大火，只找到一具爬到门边，企图逃命但无处可逃的焦尸。

　　至于从三楼跳出去求助的方辞，脚腕脱臼，好在跑到小区门口时遇到了刚办完捐赠手续回来的施隐和秦治。各人管各人妻，施隐开车冲回去救人，秦治送方辞赶去医院。

　　这场以大火烧开的恩怨，最终以大火化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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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破防了，希望地震灾区的各位朋友多加注意安全，然后，大家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唉，说不下去了，就这样吧，大家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