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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清醒 ...

  •   云殊望着身边睡得深沉还抱着自己的人,心中竟有莫名的一股甜意,也许士卿能与他这样一辈子,就算酒能醉人,能壮胆,可男女他应该能分清的吧?他醒来会怎么样?比原来更恨自己,还是接受他,从今往后二人自在安然?云殊脑子里转了一出又一出的大戏,紧紧抱着士卿,若他会恨自己,那么这将是他们二人此生最亲密,也是最后的安静时刻,他不想错过分毫。

      士卿松开云殊翻了个身,暗中的云殊甜甜一笑,头埋在他后背,又从身后抱着他。

      深秋的西棱早已没有了晨雀醒早,一阵阵的鸡啼依旧报晓,将士卿从沉沉梦中唤醒,一睁眼,脑袋的沉重和左手臂的麻木同时袭来,他揉了揉眼睛,去寻那让自己手臂酸麻的根源,云殊正微笑的看着自己,柔柔唤着:“卿哥,你醒了……”

      士卿一时恍惚,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猝然坐起,被子的亲肤之感让他回想起昨夜,看着一旁不着衣衫的云殊,隐约记得了自己干过的事情,激起他的一身冷汗,外头灌入的阴风一吹,吹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士卿看着眼露惊恐却依旧盯着自己的云殊,反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帖子,大吼一声“恶心!”

      云殊被这两个字,被他的行为怔住了,一动不动抓着被角,眼中闪烁着晶莹。

      士卿慌乱的滚下床,摸着衣衫胡乱穿了一通,嘴里还不断念着:“我特么做了什么!”,待士卿穿正衣衫,夺门而出,云殊的眼泪也滚了下来。

      作日被自己的手指戳开的掌心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云殊一声不吭,这样的场景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知士卿反应会如此之大,切实置身其中又是如此的锥心之痛。他默默地找着埋没在床上角落的衣衫,起了身,点了蜡,才发现士卿将他衣服穿走了。他木讷地收拾了床铺,幽灵般荡出门,终于在扫金亭里落定。

      屋前那盏纱灯依旧迎风摇曳,此前云殊重新布了纱,写了字,诗还是那两句诗。腰间缀着的东陵色在素衣的映衬下格外扎眼。

      他手握着东陵色,望着那灯笼,竟一声嗤笑。晨起士卿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此生都回不到从前了,士卿怕是都不会再见他,也不会再唤他一声小殊。他又是一个人了……

      士卿离开了三天了,这三天云殊哪里都没有去,时而回屋里煮茶,想着士卿是王大的时候,都是舀了水直接喝的,是他将他纠正过来,那时候他让他做他小弟,他唤他王哥哥。

      荡过桥去银杏林里,想起此前博明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去京都,他说他的卿哥还在西棱,哪里都不去。

      更多的时候,还是坐在扫金亭中,看着满地的枯叶,此前他扫叶,士卿还调侃他扫金散人来扫金,一把夺过扫把,只说他在家的时候,这活不用他干……

      云殊等不下去了,他开始悄悄的去寻他,书院找过没有,相熟的同窗家找过都没有,甚至连孙老汉家,杨员外家都偷摸看过,虽说总不至于会躲在杨员外家,可锦云在,士卿的性格着实说不好。

      云殊还是去找了锦云,束了发的锦云多添了些妇人的味道,云殊问他杨员外对她好不好。锦云点了点头。再又寒暄了几句,锦云知道云殊并非士卿,不会有事没事的来寻她,终是锦云先问出的口。

      云殊说士卿不见了,来她这寻寻。

      锦云低了头,紧紧拽着手中的绢帕,摇了摇头。

      “锦云,我没别的意思,卿哥他才不见一日,是我紧张了,说不准已然回木屋了,你别多心。我这就回去了……”云殊道。

      锦云点了点头,云殊转身便走,又被锦云拉住:“小殊哥哥,代我跟士卿哥哥道个歉,还有……”

      锦云支支吾吾,云殊担心有什么重要事情,不免紧张:“怎么了,锦云?”

      没想到锦云竟抬了头,露出了笑脸,一如初识那般:“小殊哥哥,成亲那日,多谢你了,士卿哥哥的心我明白的,若是早些……可现下多说无益,他会好起来的,嗯……还有……那个……赵公子,他可有消息吗?”

      云殊稍稍愣神,点了点头:“此前来过信的,在京都一切安好,短时间内没法回西棱,还问了我们安。我代大家回了。”

      锦云微微一笑,只道:“安好便好,他定然是安好的……”

      云殊与锦云道了别,自然也没有回木屋,他不知道士卿会去哪里,他走的时候身上没有银两,现下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夜里受冻?没钱买吃食?……

      早知道他宁可离开的是自己,至少士卿能在木屋里安然,毕竟是自己对士卿怀着‘肮脏’的心,士卿骂他恶心,骂得对,他想想自己也恶心!想来士卿是这辈子都不愿见他了。

      云殊唯一担心的是希望这件事不要耽误士卿明年的会试,若他能回来,他可以马上离开,此生再也不见,只换他能安心度余生。

      士卿离开已经月余,云殊的日子过得很麻木,不过他依旧见人会笑,待人谦谦,含稀斋的营生也继续着,士卿曾说自己没有扫金散人的扇子,云殊便替他画了一幅《陈重雷义胶漆情》,后来想想不妥,这样的扇子送了他也不会要,又画了一幅《青竹凌霜》,再想想其实画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反正士卿也不会收,两把扇子一道收了起来。

      他每日朝食和夜食都会准备两份,桌上永远有凉茶水,士卿爱喝茶多于喝水。自己则睡在士卿的房间,若他回来,他要第一时间知道,没了士卿,他还是依旧睡在床里,床外留了士卿的位置。

      闲下来的时候就握着东陵色出神。

      那日,云殊正在含稀斋,却有人点名找他,说有他的信件,那人脸熟,之前博明的信也是他送的,看来博明又来信了,云殊看了信,博明在京都,赵大人不肯再放他归来,博明邀他去京都,只说去看看也好,左右士卿会试总要去的,又说了些忆起以往与云殊一道的事情。

      云殊回了信,只报了平安,写了愿君泰安的祝语。

      到了晚间,云殊正一个人用着夜饭,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放下筷子急急出了门,原来是一个路人赶路走过,他转身回屋,身后却传来一人的声音,再回头,发现就是那路人。

      “敢问……这是不是王云殊公子的家?”那人问道。

      云殊点了点头,那人递上一封信,笑嘻嘻道:“我来走亲戚,橙橙拖我送的,让云殊公子看了,写完回信,我迟些回去也可再捎回去……”

      云殊看了信封,是鸡蛋黄送来的,他请了那人进屋,那人只说着急去亲戚家,便走了。

      云殊回了屋,看着鸡蛋黄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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