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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

  •   路易看着写着自己真实名字的坟墓,轻轻叹息一声,索菲亚和杰克跟在他身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安慰一下他,就看见路易二话不说,手中的匕首一挥,紫色的光芒就把墓碑连根拔起。直接炸飞到另一边。

      索菲亚:“……”

      杰克不忍直视,扯了扯嘴角:“好歹也是你的坟……”

      “我还好好站在这里,里面躺的也不是我。”路易偏了偏头,在找看哪个角度下手比较不会破坏到棺木,随口道,“就算墓碑上写了我的名字又如何?”

      “说到名字,你以后会改回兰卡诺尔的名字吗?”杰克问道。

      “原本不想,可最近我觉得我会改回去。”路易找好了角度,示意杰克上前,他们不知道墓穴有多大,贸然用魔法有损坏到尸体的可能,所以还是手动挖掘比较稳妥,“但是不是现在,等——我们的事业成功之后吧。”

      杰克看见路易的手势,二话没说,直接开挖,乌云遮住月亮,星光也很微弱,树林中寂静而黑暗,只有铲土的声音,唯一的光线来自于他们带来的煤油灯,杰克一缩脖子:“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很正常。”路易双手插在长外套的口袋里,凉凉道,“虽然我本人没躺在里面,但是这下面确实有个死人啊。”

      杰克:“……那我们聊聊天,缓解下这种诡异的气氛好吗?”

      “说吧,我的胆小鬼朋友。”路易垂下眼睛,“想聊什么。”

      杰克还没说话,索菲亚率先开口:“说真的,从我查到你真实身份开始,我就一直怀疑我查错了,毕竟你和你以前的性格差的有点多。”

      “我不温柔吗?”路易忽然笑起来,“我自认为还是比较善良的,所以我的本质应该没有变吧,唯一变的就是我不再自卑了?我这么优秀的人,也见过那么多世事无常,又怎么还会和当初困于一隅时的心态一样呢?”

      他本以为索菲亚和杰克会无言以对,没想到他们对视一眼,居然点了点头。索菲亚叹了口气:“虽然我们帮你背了不少黑锅,导致找个情人都费劲。还要被你当牲口支使,但是不得不说,你说的对,你还是勉强算得上温柔善良的。只不过以前这个特点外露,而现在必须要和你认识久了才能发觉。”

      路易反而被吓得一哆嗦:“你没事吧?你在夸我?”

      索菲亚耸耸肩:“我很好,头儿,第一骑士团的人都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愿意追随你。所以你打算复仇吗?虽然我们现在所知甚少,但是按照你的说法,理查德肯定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但是你想绑来当情人的那位诺文德陛下也不无辜吧?”

      “我记不清这件事和诺文德有什么关系。”路易沉下神色,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此时月光挣脱乌云的束缚,柔和的光抚摸上他的侧脸,如果诺文德在这里,或者路易有一面镜子的话,他们会发现,路易这个小动作和神情,和当年的他一模一样。

      即使失去了记忆,神情和举动都还有着同样的刻印。

      路易轻叹了一声:“不过我记得公爵夫人,也就是我那倒霉的母亲曾和我说过,我的罪名是叛国。要知道大陆每一个人都有建立自己国度的野心,据我所知,在王族里,我的兄弟姐妹们也有不少离开斯科曼自己创立国家的,虽说都没成功,但是叛国这个说法,在当年并不是一项很严重的罪名,毕竟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才是当年菲尔纳帝国的正统。当初国度之间分分合合,互相联姻,又互相吞噬,国与国的界限原本就并不清晰,斯科曼又一家独大,并没有什么危机感。直到赫尔重新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度,斯科曼才有了明确叛国的说法。”

      杰克已经挖开表面的土层,路易跳下去,和他一起推动石棺的顶盖。路易刚一用力,杰克却忽然开口道:“头儿,似乎有人干过和我们一样的勾当。”

      路易低头一看,果然看见石棺周身有些擦痕,只不过不像是新碰上去的,这些痕迹明确地告诉路易:以前也有人来挖过这座坟墓。

      “没关系。”路易心里已经猜到怎么回事,“继续推,不用管,我刚才说道哪里了?哦,斯科曼的叛国罪。”

      路易继续说道:“既然斯科曼以前都没有明确的叛国罪,但是为什么我的离开让他们如此讳莫如深?我想那是因为我一开始并非所谓的叛国,只不过是离家出走,故而也无人在意。谁知道在离开斯科曼的期间,我和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导致理查德和公爵夫妇判定我算叛国。”

      索菲亚悚然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当初是和诺文德一起离开了王城,又一起让赫尔重回如今的地位?”

      “或许吧。”路易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我刚才所说,赫尔重建后,斯科曼才真正有叛国一说。时间是可以对上的,所以公爵夫妇才对我那么深恶痛绝,毕竟自己厌恶抛弃的孩子居然和一个赏金猎人建立了一个敌对的国度,这会让他们多么的愤怒?又会让他们多么的恐惧?所以他们必须更加用力抹去我存在的痕迹,甚至不惜让我顶替一个没人在乎的王族的身份。因为公爵的孩子居然是赫尔的重建者之一,若是让其他贵族知道了,他们还如何能服众?”

      石棺被推开,露出里面已经白骨化的尸体。

      路易凝望着那些枯骨,和唯一没有变化,仍旧如活人一样的只剩一张皮的面孔,带上白手套,拎起那张人\\\\\\皮面具:“做的还挺像我。”

      杰克和索菲亚的注意力完全在他的推论上:“然后呢?”

      “然后?”路易将那易容的面具放入一个麻布袋,“索菲亚,你刚才不是已经说出我的结论了么?如果我的猜测成立,我是让赫尔重新强大的人之一的话,那么我离开美迪城的时候,身边应该是有一位英俊的赏金猎人的。我想他的名字是诺文德·欧尔纳。”

      “我梦见过,他承诺会保护当时并没有不会魔法的我,可我最终流落回斯科曼,并且失去记忆。诺文德每次见到我又都是一副对不起我但是仍旧爱我的样子。加上当初的理查德告诉我过,兰卡诺尔是被诺文德所杀。当时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就是兰卡诺尔,但是我猜这件事情上,他并没有完全说谎。所以我想当初我离奇重伤又离奇失忆,和诺文德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一定参与其中,只不过现在他的立场我不能确定。他可能是善良的一方,纯粹是被诬陷,也可能是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与我反目成仇。”

      “你打算复仇吗?”索菲亚见他和杰克跳上来,便拿出一条鞭子,凌空一甩,土壤和墓碑就纷纷飞起,按部就班回到自己的位置。

      “当然了,傻姑娘。”路易微笑道,“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除了达成我们的理想之外,不也是在复仇么?”

      杰克盘腿坐下,伸了个懒腰,把铁锹扔在一边,“说实话,殿下,你是我见过极少数会同情平民和底层魔法师的人,你觉得斯科曼的王族贵族腐朽而昏庸,整个国度都是在末日狂欢不可救药。那么在我看来,当初的你看见当初比现在还要惨的流民们,萌生出要建立一个平等而幸福的国度去容纳他们,太正常了,你肯定就是赫尔的重建人之一。这么一想,你简直就是圣母玛利亚下凡再变了个性别啊。”

      路易道:“你这么夸我,我会脸红。”

      杰克:“……”

      “走吧。”路易道,“现在可以确信我自己是谁了,不得不说诺文德陛下还是干了件好事,他送给我一个确切的方向,这样一来我追寻记忆就有了目标,”

      “走吧。”他说,“理查德自然不可信,诺文德也未必如他表现那么无辜。当然,说不定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设定,当务之急还是拿到风之魔法石,同时要寻找当年的知情人。脱离开这个圈子,从第三方角度去还原当年的事情。”

      “是。”杰克和索菲亚纷纷称是,杰克道:“你确定要等诺文德来接你,而不是我们自己创造时机?”

      “他喜欢蹚浑水,就让他来,也免得我们的人暴露。”路易三人走出小树林,“让他跟在我身边,我也能找到机会试探。并且……说不定能遇到某些我已经忘却的故人。”

      “那我们按照计划暗中跟着你。”索菲亚道,“我们不会跟的很近,所以就看你留的记号够不够清楚了。”

      “好。”路易裹紧斗篷,“都回去吧,估计也就是这几天,诺文德就会来接我。你们也做好准备——克斯特那边也联络好了?”

      “联络好了。”他们走出阴风阵阵的树林,杰克拍了拍路易的肩,“祝我们成功。”

      “祝我们成功。”

      与此同时,应该身在赫尔首都林都的诺文德却在天空之城霜城的一座宫殿里,他枯立在宫殿的一间房间的门前,这间房间是整座宫殿最舒适最豪华的一间,可是它门窗紧锁,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房间有清洁魔法阵运作,所以黄铜把手一尘不染,像是主人刚刚离开,等办完手上的事情,就会回来一样。

      诺文德闭上眼睛,即使已经找到了心里的那个人,但是每一次他站在这间房子门口,心脏都像是被蛛丝缠绕一般,丝线死死嵌在心上,又痛苦又令人窒息。

      “兰萨。”他喃喃道,“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路易。”

      兰萨原本是银发紫眸,却因为潜藏在体内的魔力爆发,银色如月光的长发变成了幽暗的棕色,紫水晶一样的眼睛,变成了可以洞察人心的祖母绿。

      是我的错,他想,其实我不配站在这里。

      我违背了我们的约定。

      他仿佛自虐一般逼自己回忆那些过往,一遍又一遍地想当初他们初遇时候的场景,仿佛这样将那时的画面用无锋的刀刃刻在五脏六腑里,血淋淋的伤疤会让他永远将那一刻的幸福和此时的悔恨永远铭记,哪怕死去,骨骼也能呈现出诺文德再次寻找到路易时一刹那的喜悦。

      这是他赐予自己的刑罚。

      诺文德就这样惩戒着自己,他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精美的雕花,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门后一室的月色,温柔地照耀着窗前茶几上的玫瑰花。

      兰卡诺尔已经离开了数十年,可这几枝玫瑰娇艳如新,那是兰卡诺尔心灰意冷赴死的前一天早上,诺文德亲手摘下,又偷偷送入他房间的。

      只是当时的兰卡诺尔不知道这是诺文德的礼物,他以为诺文德已经抛却了每日清晨送给他一枝玫瑰的习惯。他只是以为是花匠送来的,每个人都拥有的插花罢了。

      那时的诺文德分身乏术,他已经很久没时间也没办法和兰卡诺尔好好交谈,总会有旧贵族暗中监视着他,一旦他和兰萨见面,那么关于兰萨的某些谣言就会越演越烈,而根基尚浅的他们,当时简直无力抵抗。王位倒像是牢笼,困住他和兰萨。

      所以直到最后,他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兰卡诺尔并不知道只有他的玫瑰是诺文德亲手摘下送来的。

      那时的诺文德刚刚成为赫尔的国王,内忧外患可以把人逼疯,他的存在甚至影响到兰卡诺尔的处境,出于某些关于兰卡诺尔安全的考虑,诺文德确实有一很长时间,尽量不与兰卡诺尔碰面。

      但是他每天清晨,在晨曦刚刚升起的时候,都会亲自去玫瑰园摘下当天最美的玫瑰,轻轻放在兰卡诺尔的窗台上。

      只是他忘了,他的兰萨没有魔力,无法察觉他的到来。

      兰萨只是以为,每日清晨的玫瑰不再只属于他。

      可是那一片玫瑰园,是诺文德亲自种下。只是因为兰卡诺尔最喜欢玫瑰和鸢尾花。而鸢尾在天空之城难以存活,所以只有一株被悉心照料着,摆在兰卡诺尔的床头。

      是他当时太年轻,没有意识到,这种看似疏离的保护,比一切恶意都伤人。

      他确实是为了兰萨好才避免和他接触,但是他忘记兰萨并不适合被这样对待,即使他真的要采取这种手段,也该和兰卡诺尔说清楚。

      因为兰萨不会抱怨,不会主动来与诺文德争辩,所以他不会知道诺文德的想法,他只会默默承受,当承受不住时,他就会安静离开。

      那以爱为名的伤害这才是一切悲剧的根源。不是所有的爱都能成为盾牌,有的时候,它反而是锐利的刀锋。

      如今的诺文德清醒认识到这一点。

      他坐在床边的软垫上,身边有一瓶白葡萄酒,那是诺文德当年最喜欢的葡萄酒,这瓶酒和玫瑰花一样,都是数十年前被封存了时间的兰萨旧物。

      兰萨赴死前的那一晚,就是这样坐在这里,看着玫瑰,嗅着酒香,沉默了一个晚上。

      诺文德和兰卡诺尔在不同的时间在同一个地方垂下眼眸,他们心里想的是彼此。

      只是如今竟然已经陌路。

      但是无论如何,我亲爱的路易。——诺文德的眼睛里出现奇异的光芒——我终于找到了你,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人能阻碍我们。

      而刚刚偷偷翻墙回道公爵府的路易,忽然心有所感,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微微发热,眼睛也有些酸涩,似有有落泪的冲动。

      他习惯性地抬头看向夜空中的云,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场景。

      豪华的落地窗前,路易枯坐在一瓶玫瑰旁,身边有葡萄酒的香气,但是并没有对酌的人。

      他孤独而绝望地看着漂浮在窗外的阴云,心里不断回荡着一句话。

      “我必须逃出去,我不能死在这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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