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相遇必有一受》十八涧

4、第 4 章

　　一开始坐在狭小的汽车内部，隐隐还有些不安只能靠魔教尊主的面子，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把害怕表现出来的东陆，脑海里所有关于坐车的记忆几乎一下子都跳了出来。

　　而后，和着萦绕在东陆周身曼妙的音乐，他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虽然他并没有听懂在吟唱些什么。

　　面前的车水马龙，是东陆之前从未见过的。即便是记忆里却是存在过的，也始终难以给他带来真实感。

　　形形色色的人群走在街道上，穿的衣服款式颜色各异。但仔细望过去，就不难发现这些人脸上几乎都没有表情。

　　“注意到了吗？”余光瞥到坐在副驾的东陆，似乎眯起眼睛一本正经地望着路上的行人，李况快速扭过头来，说道。

　　“什么？”东陆望了李况一眼。

　　“那些人脸上几乎都没有表情吧。”正巧遇上了红灯，踩下刹车的李况看着走在人行道上的行人，“因为他们不过是这个世界可有可无的存在，哪里需要那么像人呢。”

　　随着李况说的话，东陆沉下脸来。他再次抬起头去看经过车前打扮各异的人群，因为没有表情而变得黯淡的脸，毫无生气。

　　“你之前说，这个世界不允许谁死他就死不了？”脑海里突然蹿过一道闪电的东陆，突然沉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死亡时会有真实的痛感？”

　　这个疑问从他当时听李况说的时候就应运出现了，但当时因为那一股娆人的香气从李况周身飘散过来，一时打断了东陆的思绪。

　　“你死过吗？”东陆和听到问题扭过头来的路况对视上，这是短短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人的第二次对视。

　　东陆并不怕死，毕竟从严格意义上而言，他已经死过两次了。从第一次的坠崖到第二次的被天雷劈中来到眼前的世界，生死与他而言不过是身和魂之间的差距。

　　可是，死过和知道自己不是“人”完全是不一样的。

　　就如李况所言，如果当时他被天雷劈中，进入了一个随意走在路上的行人的身体，连表达自己真实情感的表情都不配拥有。

　　呵，其实他现在的身份“权东陆”，也不过是连表情都受控制的“行人”。

　　眼前的李况很明显不一样，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甚至也清楚自己的存在是个欺骗。可，东陆从他身上看不到和自己同样的焦虑与不安。亦或者，面前的人和自己一样，将真实情感掩藏的很深。

　　“所以，你是因为死过，才知道痛感是真实的吗？”没有从李况那里得到答案，东陆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

　　照映在李况脸上的红色早已转成绿色，不变的是那一双眸子始终闪亮。

　　直到绿色光芒在沉默中又转换成了红色，只看见李况嘴角一扯，身下的汽车引擎突然发动，朝着面前的汽车横流冲了出去。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刹那间，时间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突如其来的撞击使东陆的身体依照惯性朝前面冲出去，却又因为身上绑缚的安全带又扯了回来。

　　撞击之下四散开来的车玻璃划过东陆的脸颊，他脸上还来不及露出惊讶，下一秒车身便燃起火焰，吞噬了一切。

　　“呼！”

　　东陆瞬间睁开眼睛，又同时从床上坐起。一双眼睛嘀溜地转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屋子里的陈设，在他的记忆里是他的卧室。

　　脑海迅速接驳上一秒的“车祸”记忆，东陆下意识就抬起手去摸自己的脸颊，那里一片光滑平坦，并没有什么被玻璃划破的伤痕。

　　随着一声熟悉的铃响，东陆的身体甚至比他的思想更快一步地抬手，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拿出自己的手机。

　　是一条陌生人发过来的短信。

　　“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见面礼——李况。”

　　饶是见多了牛鬼蛇神的东陆，也不免因为“见面礼”三个字拉下脸来，他低语咒骂了几句。

　　“权同学，权同学。”

　　明明上一秒还能自由操纵自己的身体坐在窗户边上，下一秒因为这一声呼喊，东陆的身体便突然从坐在窗户边变成靠在窗口，一派忧郁。

　　“是美智啊。”东陆拂起嘴角，毫不吝啬地发散着属于自己的温暖和善意，“走廊里最好不要大声喊叫，会打扰到其他人的。”

　　从“池美智”变到“美智”不过花了一天的时间。

　　池美智微红了脸，被在身后的手纠缠在一起，“我听说你真的把你自己的鞋赔给了李勋同学。真的对不起麻烦你了，请，请你告诉我那双鞋的价格，我会用我打工的工资还给你。”

　　“不用了。”说话的同时，东陆抬起手似乎是要摸向池美智的脸。

　　池美智的身体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东陆递过来的手。没有想到那五指纤细修长的手又往上抬了些微距离，从池美智的头发上摘下来一根草。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是说你是灰姑娘吗？”东陆在池美智面前扬了扬那根有些枯黄的草，笑了笑。

　　因为东陆的玩笑话，让身体紧绷的池美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慢慢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恰巧这个时候李勋从走廊拐角走过来，正好将窗边这一幕尽收眼底。

　　池美智的笑容在李勋眼里异常刺眼，同样让他不舒服的还有陪着一起笑的东陆。

　　“喂东陆，昨晚上到家为什么不理我？”径直穿过池美智和东陆之间，李勋最后挡在了两人中间，说道。

　　东陆脸上的笑容因为李勋的出现微微收敛，“是嘛，可能是我太累直接睡着了，所以没有看见吧。”

　　“对了李况哥还嘱咐我周日一定要带你回去，李勋，你会跟我一起去的吧？”东陆一把揽住李勋的肩膀，笑问道。

　　因为东陆的揽肩动作，使得他和李勋都一齐面向了池美智。

　　“周日，你们是有什么活动吗？”池美智歪头，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着面前眼底泛出光芒的池美智，东陆突然眼前一亮，他大力地拍在李勋的后背，“李勋，也邀请美智去伯母的生日派对吧，大家都是同学啊。”

　　一听到是李勋母亲的生日派对，池美智赶紧摆手拒绝，“不用的，我去了可能会打扰到大家。而且，我周日还要去花店打工，没有时间。”

　　“对啊，像你这样的穷人，就算有时间来，也没有合适的礼服吧。”李勋神色一转，语气有些刻薄地说道，“东陆啊，不要代表我随随便便邀请人。”

　　说完，李勋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看到池美智脸上露出有些受伤的神色，东陆赶紧安慰她，“抱歉美智，李勋他不是生你的气也不是讨厌你。哎呀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啊。”

　　但见池美智眼圈有些泛红，她故作坚强地露出笑容，“什么啊，无缘无故的权同学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就在东陆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的时候，面前画面一转。原本靠在窗户边上的他突然坐在了教室里，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鎏金装饰的邀请函。

　　“是李勋同学母亲的生日派对，我们班上所有人都有邀请函吗？”一旁的女生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喊道。

　　“不愧是朴氏千金，伯母真厉害啊。”

　　东陆手里捏着邀请函，身体却往后一转，望向教室角落一张不起眼的课桌。那上面，同样摆放着一张精致的邀请函。

　　“李勋，你出发了吗？不要嫌我烦啊，我可是受了李况哥的委托，一定要带你出现在伯母的生日派对上。”东陆抬起另一只手整了整有些紧的领结，“对了你也不能空手来啊，伯母会失望的。”

　　听到手机另一端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东陆努了努嘴终于挂了电话。

　　“前面的花店停一下吧。”为了防止李勋真的空手出现在朴母面前，操心的东陆还是打算去花店，提前给李勋准备康乃馨。

　　“不好意思，请给我把这些康乃馨都包起来。”东陆看着娇艳欲滴的各色康乃馨，扬声喊道。

　　看着店外熟悉的身影跑进来，东陆揽住那人，“美智，你怎么在这里？”

　　注意到池美智身上的衣服和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东陆反应过来，“啊所以美智你是在这家花店打工吗？”

　　穿着高定款西装的东陆十分帅气，不敢直视的池美智低下头，看着自己有些脏旧的运动鞋鞋头，“对啊，这里的老板姐姐人很好呢。”

　　“可是，美智你今天不去参加伯母的生日派对吗，明明当初你也收到邀请函的。”东陆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解地说道。

　　“邀请函？”池美智闻言抬起头，同样也是一脸疑惑，“什么邀请函？”

　　东陆眯起眼睛，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些画面，这样的他让池美智觉得有些陌生。

　　“美智，和我一起去生日派对吧。”东陆抓住池美智的手腕，“既然美智也收到邀请函了，如果你不去会让伯母难过的。”

　　池美智神色有些慌张，“可，可是我今天还要打工的，而且我也没有合适的衣服去......”话说到越后面，池美智的声音越轻，最后就像蚊子嗡嗡声一样。

　　东陆注意到有一个束拢头发在胸前的女人走进来，“姐姐，我把你家店里的花都买下了。请问你可以放美智一天假期吗？”

　　优雅的花店老板走过来，认出东陆身上衣服的品牌，当即笑眯眯地说道：“当然可以啦。”

　　闻言，池美智扯过东陆的衣服，似乎是觉得东陆买下店里所有花的举止十分不妥当。

　　“对了姐姐，我可是看在美智的份上才打算买下所有花的，今天要算带薪假期哦。”东陆一口一个姐姐，花店老板止不住地笑着。

　　“知道了，知道了。”

　　东陆低头在还一脸懵的池美智耳边说道：“美智啊，我是不是很聪明？接下来，我带你去买衣服，就当做是我作为朋友送你的一份小礼物。”

　　话音刚落，东陆便不合时宜地长呼一口气。他甚至越过池美智和花店老板，打算径直离去。

　　如果按照之前李况所说，不论发生什么，这个世界都会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那他又何必真的带池美智去买衣服呢。

　　没想到迅速脱下身上围裙的池美智跑上来，微喘着气说道：“权，权同学，接下来我们是还要去哪里吗？”

　　有些不耐的东陆止住脚步，避让不及的池美智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略眯起眼睛的东陆转过身去，望着正轻轻揉额头的池美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一瞬，东陆居然从池美智身上看见了属于小景的影子。

　　如同炎炎夏日一般的躁火迅速平歇，咬着嘴唇的东陆看着池美智许久。最后，他抿起嘴唇，拉着池美智上了在路边等待的车。

　　“先去这附近最大的商场。”东陆半沉着脸，对驾驶座的司机吩咐道。司机透过后视镜注意到不一样的东陆，也就停顿了半秒钟，作为权家司机的他无条件听从东陆的话，朝商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