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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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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这就是姑姑家的妹妹?”“嗯,这还是头回看见呢。你看,她比昱妹妹还好看。”
朦胧中听见两个人说话,我烦躁的翻了个身,低咒道:“神经病!”抬手揉了揉眼睛,仍是有些睡意。床前站了两个男孩,都好奇的打量着我。我不满的瞪了他们一眼。“醒了。”十岁左右的男孩笑的一脸灿烂,他身边的那个大概四、五岁,我的表情比之前茫然了一些,刚刚的精光早已敛了个干净。古人早熟的很,满人尤其厉害。当年的多铎五岁上战场,十二岁就封了正黄旗旗主。眼前这两个自是无法同多铎相提并论,但也实在不能小觑。
大一些的男孩指着自己:“来凝儿,叫二哥。”我从善如流的缓缓开口:“二哥。”另一个却没有“自我介绍”,只是皱着眉打量我。难道被发现了?我暗自摇摇头。四五岁的奶娃娃,怎么可能呢?自称二哥的人轻轻把我抱起来,这时一个着浅粉色旗装的妇人走进内间,忙命身后的丫头接了我过来:“两个小魔星,仔细闪着你们妹子!”较小的那个撒着娇扑进她怀里:“额娘偏心!都不疼儿子了!”妇人宠溺的搂着他笑道:“平日里不安心读书,等你阿玛要罚你时看你还能不能撒娇混过去!”我偷偷撇撇嘴,长得漂亮的像女孩子也就罢了,居然性格也这么恶心。撒娇……枉我还对他有过警觉……
“格格冷么?”抱我的丫头低头问我。我很想说:不是因为冷才颤抖,而是被恶心着了……
“抱过来我看看。”她可以肯定是马尔珲的福晋了,她的儿子行二的话……继福晋佟佳氏。我因着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径自“咯咯”的笑了起来。佟佳氏抱着我,显然比我还开心:“呦,瞧瞧,这孩子倒是和我投缘。
果然是一家人,话都说的一样。我无奈的扎进她怀里,想继续补眠。二哥——定是马尔珲第二子子华圯的男孩子,此时笑着说:“想是凝妹妹还未睡醒便被我和博西勒吵醒了,这会儿还困着呢。” 佟佳氏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也放低了:“那你们就出去玩吧,别再吵着你妹妹了。等你妹妹醒了额娘再命人抱她过去。”叫博西勒的男孩子巴着她的腿不放:“我不走!我也要在这里睡!”佟佳氏身边的嬷嬷笑道:“也难怪小主子吃味,福晋已经好久没亲自哄哪位小主子入睡了。”博西勒听了更是闹的厉害,非要在这里睡午觉。我本有些困,现在闭着眼睛,心里却半分睡意也没有了。
真是同最开始一样,因为自己的母亲疼了别的孩子所以撒娇吗?那样的话,为何不是缠着佟佳氏,却非要留下来呢?任谁都知道,她不会留下来。那么……果然还是起疑心了么?我心头一紧。即使真的听见我睁开眼那一瞬的话,看见我的眼神,他又有可能会疑心么?博西勒……脑子飞快的转着,可还是想不起来,他是马尔珲的哪个儿子呢……
佟佳氏终是没有拗过他,把他留了下来,吩咐几个嬷嬷和丫头在内间外间照看好,牵起华圯的手走了出去。
屋里变得很安静,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嬷嬷给我盖好被子,博西勒也没有再说话。过了一阵子,就在我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说:“你们都出去。”“可是福晋她……”“我说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几个人明显不敢掉以轻心,博西勒的童音却愈发不满起来:“主子的话都不听,难道真要我回了阿玛撵你们出去?!”“奴婢告退。”几个人终于退了出去。我心内冷笑,这个地方,还真是权势代表一切,即使对方只是小孩子,依然可以轻易掌握人的命运。
“凝妹妹睡了?”床头的这个声音让我彻底紧张起来。时间过去并不长,一直装成安睡的样子太难了,我干脆睁开眼,声音有些迷糊的叫:“二哥。”“二哥是刚才同额娘出去那个,凝妹妹没记清么?”博西勒倚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我,“几岁了?”我咧开嘴乐回去:“快两岁。”低头抓着被角儿,不再看他。这样的对话在两个这种年纪的孩子之间,算是正常吗?我已经全然不知了。过去从来都不喜欢孩子,一岁多的小孩子究竟什么样子,我怎么会了解呢?可之前可以总结为“耍白痴”三个字的表演方式不是骗过了每一个人么?这个博西勒,难道看的比岳乐、马尔珲更深?这个认知想不那么可笑的话,除非……
思及这唯一的可能,我猛地抬起头。
博西勒仍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索什么,见我抬头看他,若无其事的笑笑,却没有说话。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可一时又实在不知道该不该问些什么。
“你是怎么穿来的?”
“我……”我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可只说出一个字,便仿佛被雷击中,瞪大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博西勒一下扑过来抓住我的手,我却仍是傻在那里,动都不会动,任他激动的眼睛发亮:“第一眼就觉得古怪,原来你竟真是同我一样的!你怎么过来的?来了多长时间了?你……”
“……”
我想我只是过于震惊,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即使一开始对于他便有了一丝怀疑,却还是没有从这种震撼中完全清醒过来。
我抓着他的手,心中突然涌出的归属感让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我是2007年的时候,有一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这里,而且还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我无奈的笑了笑,因为这个身份只有一岁多,语速无法太快。他耐心的听着,表情里也渐渐有了些自嘲:“咱们的情况应该是一样的,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变成了个两岁多的奶娃娃。”话里有无奈,有茫然,有对这个世界不自觉的排斥。想要安慰,可是我怎么安慰。我们的人生都出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断层,谁也不清楚迎接我们的究竟是怎样的未来。这样的时候,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沉默了半晌,我笑着抬起头:“我现在叫郭络罗尼楚赫,汉名儿是冶凝,你的表妹。以前的名字是唐子萱。”他听了也笑了起来,一扫刚刚的消沉:“真巧!以前我最好的朋友和你同名!是萱草的萱吗?”我点点头:“我这个名字本身也和很普通,同名也没什么奇怪的。你呢?你叫什么?”“我是爱新觉罗博西勒。曾经叫赵圣涵。”
赵圣涵。
我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帮我擦眼泪。我拉住他的手,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阿圣……”
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康熙二十八年的冬天,安亲王府中的两个“孩子”相拥着,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