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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为谁春(完) ...


  •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纳兰容若《画堂春》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没有夏的燥热,没有冬的冷冽。阳光暖暖的,懒懒散散地游走世间,引得人们哈欠连天。
      展昭揉着太阳穴走向自己的房间,这种时候,倒该舒舒服服地补一个回笼觉。经过后院的那棵树时,却停住了。他抬头看看树上睡得正香的白玉堂,突然想伸脚踹踹那棵树,终究只是想而已,脸上已经漾起丝丝笑意。
      臭猫,你笑什么。白玉堂见展昭笑着瞧了自个儿半天,有些奇怪,难不成是吃错药了?
      没什么。展昭说着推开门,我只是在想,老鼠在树上睡觉会不会掉下来。信步走到桌旁,刚拿起一个茶杯,就有只手拎了茶壶凑过来。
      白玉堂瞅着展昭杯里的茶水,大约七分满时收住势,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才满意地将壶放回去。
      五弟,窗户不是用来翻的。清淡的茶香掠过舌尖,沁入心脾。
      那就是用来踩的。白玉堂坏坏一笑,蹭到展昭跟前,说,老鼠要是掉下来,也是猫搞的鬼。
      展昭没有答话,只是风轻云淡地丢给他一个白眼。

      也许能算上是种默契,有时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两人相遇至今,已过五年。
      白玉堂老实地坐回去,说,月末牡丹就开了。
      嗯。
      一起?
      好。晚些时候我就告诉公孙先生。展昭眼神有些飘忽,只觉得之前的困意又袭了上来。
      不不,就我们。许是因为敬重,白玉堂和包拯相处时,总莫名地拘束起来——虽然他只比包拯小四岁。他呷了口茶,太平盛世的哪来那么多刺客,四大校尉又不是光摆在那好看的。
      展昭抬头对上了白玉堂跃跃欲试的眼眸,最终点点头,说,嗯,就我们一起去。
      白玉堂看展昭一脸困倦,眼中早已蒙上了层薄雾,便伸手轻轻推推他,你歇着罢,我走了。
      去哪?
      就去街上逛逛。
      别误了晚饭。
      ……嗯。

      有些东西之所以被藏在心底,再一层一层地掩盖,是因为如若一步踏错,就会步步皆错,万劫不复。
      都说扇是风流年少不可或缺的行头,虽才是暮春,白玉堂仍是轻摇折扇,衣衫不染纤尘,眉角含笑,眼带桃花。端的是白衣翩翩少年郎!
      若是展昭见了,定会说,五弟如此招摇过市,只怕又会惹得不少佳人芳心暗许了。他就会很适时地回道,怎么,猫儿,你嫉妒啊?接着便是一个白眼甩过来。他想着展昭的反应,不由得加深唇边的笑意。
      白五爷?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温柔似水,略有些熟悉。
      凝雪。他回过身,看清了眼前的女子。白玉堂的红颜知己无数,还都能一个个叫上名,倒也让那些女子怨他不得。那时的他喜欢听凝雪唱小曲儿,而她又很是温柔可人,终是替她赎了身。仔细想想,竟有多年未见了。
      奴家早已不是什么凝雪。姚莲,才是奴家的名。姚莲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轻声说。
      白玉堂扇子一合,什么时候成的亲,也不叫上五爷我?
      您一门心思扑到别的事上,连个影都见不着。姚莲过去跟白玉堂打趣惯了,不自觉得换回了那时的语气。五爷,年华不等人啊,尤其是女子。
      男的不也一样。白玉堂一句话抛过去,姚莲只得是无奈地笑。这时,一个敦厚老实的男人走了过来,搂住姚莲说,累了?我们到前面歇歇罢。姚莲轻笑点头,又迎向白玉堂复杂的目光,两个人之间,是要相互信任的。
      说罢,姚莲福了福身,那男子也冲白玉堂礼貌一笑,两人便相携离开了。擦肩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姚莲的声音,有些话,若不说,便会有或多或少的遗憾,亦或是后悔一辈子。
      这个鬼灵精!白玉堂苦笑,婆婆妈妈、犹疑不决本就不符他的性格,只不过一遇上那人就……身前是悬崖,身后亦是悬崖,就是这般进退两难。
      白玉堂啪地打开扇子,还是先试探下罢。他白玉堂遇上那人,总会如此小心翼翼。
      看看天色,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白玉堂依旧轻摇折扇,信步踱回开封府。

      别耽误了晚饭。
      白玉堂记得展昭是这么跟他说的。可是……臭猫,到底是谁耽误了?!他在心里恨恨地磨牙。
      在白玉堂回来之前,展昭被一道圣旨召进了宫。
      饭桌上,公孙策瞧瞧颇为拘束的白玉堂,又瞅瞅身边神情严肃的某人,抬腿就是一脚。包拯吃痛,无辜地望向他。只见公孙策先是瞪他一眼,而后瞥了瞥白玉堂。包拯有些莫名其妙,看到白玉堂那般规矩地坐着,恍然大悟。压低声音说,逗他一下又怎么了。
      少在自己人面前装着一本正经,本来就不是个正经人。
      包拯干咳了一下,都吃吧,就不用等他了。
      众人早已饿了,闻包拯此言如蒙大赦,白玉堂倒是有点心不在焉。

      展昭回来时,老远就看见开封府门前的石狮那倚着一个白衣人。
      呦,这不是猫大人吗?
      展昭只是斜了他一眼,并未多说。白玉堂看见了他紧锁的眉头,也没再那般嬉笑,携了展昭的手来到后院。石桌上,是一个食盒。
      白玉堂把手搭到展昭肩上,猫儿,你也不用太感动。
      展昭转过头,用乌黑清亮的眼眸注视了白玉堂半晌,白玉堂只是愣愣地看着,没留神便挨了一肘子。
      白玉堂本想回击,但见他展颜一笑,就噤了声。

      展昭刚一吃完就被白玉堂拽上房顶陪他喝酒。
      皓月当空。两人,突然沉默了。
      展昭……白玉堂讷讷地开口。
      五弟,能否帮展某一个忙?说着,将一块玉佩塞到白玉堂手里。
      这是……羊脂白玉?触感温润细腻,白玉堂就着月光仔细端详手中的玉佩,莹透净白,状如凝脂,却没刻什么图案。
      嗯。这是展某的家传之物。
      那你给我作甚?
      展某要去边关,想请五弟代为保管。
      白玉堂其实很想问无缘无故去边关干什么,也很想问为什么不自己保管,更想问,问什么让他保管。但话到嘴边就只剩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一两年吧。
      那,保重。
      嗯。

      次日,仁宗下旨赐婚,招展昭为驸马,展昭抗旨不从,仁宗震怒。终念其平日功德,又主动请命,便暂调边关,视其表现。

      彼时,白玉堂正在回陷空岛的路上。他知道展昭会去边关,只是这赐婚抗旨……白玉堂看着前方通往汴京的路,忽然笑了,呵,没想到这个小皇帝这么帮着他。调转马头,疾驰而去,是陷空岛的方向。猫儿,我信你。

      同一时刻,开封府书房。
      皇上真是故意的?
      包拯正埋头于批阅公文,手中的笔顿了顿,回问他,圣旨与懿旨,你怎么选?
      公孙策站在窗前沉吟半晌,方缓缓开口。圣旨。言罢,他不禁苦笑,皇上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要是太后赐婚,展昭他就麻烦了,到时候,只怕皇上也没办法帮他。公孙策轻敲着窗框,说,但,为何他要去边关?
      这俗话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太后的女儿能愁嫁吗?包拯搁下笔,笑着说,请皇上帮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边正好有点事。他伸了个懒腰。天家也是人,却比普通人更要面子的。这件事,皇上做做戏,大家都心照不宣。脑海里蓦的闪过一个人影,我怎么把他给忘了。白玉堂呢?
      公孙策看他一脸头痛的样子,也笑了,放心,展昭有办法不让他大闹皇宫。
      难得闲了,走,我们到街上转转。

      一年后。汴京第一楼。
      白玉堂临窗而坐,摩挲着那块玉佩,指尖划过它上面的细痕,只觉得心虚。它替他挡了一支射向胸口的暗器,留下一道细细的裂痕。
      怎么办?告诉猫儿实情?不行不行,这样不就欠那只猫个人情。不小心摔了?要不,弄丢了?白玉堂有些懊恼地盯着玉佩。
      小子,你手上可是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怎么那副表情。白玉堂抬头,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老者正笑眯眯地瞅着他。白玉堂没有理他。
      这么对老人家可不好。老者捋着胡子,说,不就是一道细痕,又不是补救不得。
      老人家可有办法?白玉堂闻言,终是开了口。
      老者呵呵一笑,凌空将手一划,说,这不就行了。
      白玉堂若有所思地看着玉佩的裂痕——由上到下,居于正中的裂痕。原来如此。白玉堂说,不知老人家高姓大名,白某须当重谢。
      赞赏地看着白玉堂,老者摆摆手,老人家姓郑,无名。
      老人家莫非就是雕玉师郑氏?老者点点头,白玉堂赶忙站起来,能否请前辈帮个忙。
      郑氏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白玉堂,说,正好老人家我最近闲得很。手一伸,见白玉堂有些愣神,拿来啊。
      多谢前辈。白玉堂满脸笑意。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请到郑氏出山,猫儿啊猫儿,你可要好好谢谢白爷我。心思一转,凑到郑氏面前,请前辈这样……

      明天就是展昭走的日子,过了明天,整整两年。
      臭猫,你敢不回来。白玉堂拎了酒壶坐在开封府的屋顶上。他几天前就来了,一心想来个守府带猫,可是,展昭始终没有出现。
      猫儿,白爷我……想你了。

      翌日。午时。
      展昭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白玉堂远远就看见那抹心心念念的蓝影,又见展昭风尘仆仆,一脸疲惫,便没去找他,只是寻了个酒馆呆着。回来,就好。

      亥时。
      展昭已经醒了,正坐在桌旁喝茶。
      五弟,窗户不是用来踩的。
      是用来让白爷翻的。白玉堂笑嘻嘻地蹭过去,一如,两年前。
      展昭没有答话,只是深深地望着白玉堂。白玉堂觉得自己要被那黑亮的眸子吸了去,也回望过去。
      两人对视半晌,忽而都笑了。
      白爷要去爬山。一起?
      现在?
      当然!
      好。

      寅时。
      二人或躺或坐,望着天边。
      五弟,你的武艺又精进了。展昭理了理微乱的发,笑着说。
      展小猫,是你退步了。闻言,白玉堂坐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样被细心包好东西。你的玉……说着,将包玉的布一层层揭开。
      两块。两块玉佩静静地躺在白玉堂的手里,一样都是羊脂白玉,不一样的是,一只雕了猫,一只雕了鼠。
      展昭拿起那两块玉佩细细端详。这难道是出自那个雕玉师之手?白玉堂点点头,注意着展昭的表情,大不了白爷再赔你一块。他好像忘了,这是展昭的家传之物。
      展昭什么也没说,将那只雕了猫的玉佩塞到白玉堂手里,站起身来。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背影,握紧手里的玉佩,笑了。
      猫儿,爷挺想你的。
      嗯。展昭沉默半晌,我也是,玉堂。
      白玉堂也站起身来,走到展昭身旁。天边已露出一丝曙光。
      有些话,若不说,便会有或多或少的遗憾,亦或是后悔一辈子。
      展昭,我……
      嗯,我知道。
      白玉堂握住展昭的手,望着他眼中的坚定,慢慢地靠近,靠近。
      当两人同心时,便没有什么可以惧怕,没有什么可以轻易拆散。
      十指交缠。
      展昭,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完)

      =========================================
      有句话怎么说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当闲聊时某潆提起联文的事,墨就知道……好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况且基本上是天天见面,想多也躲不了。
      说实话,写了那么久的话题作文,猛来一命题的还真有点晕乎。咳,潆啊,你真是对那几句词有执念啊。两个人,两种结局,抽签定的。她抽到了BE,那墨就是HE咯?还有个设定就是——引用某潆原话——围绕一块白玉来发展,把那玉当成他俩的感情牵连。怎么办?硬着头上吧。想墨一直都是催债抓壮丁的主,这回倒是被抓壮丁了。还有句话怎么说?风水轮流转。行,您老继续转。
      一直都很喜欢这种感觉淡淡的文章,于是,这次试着写了下。好吧,墨果然不擅写文,耸肩,写白烂了。唉,还是要继续学习啊。想写昭昭和小白间的默契,包拯和公孙间的默契,貌似,失败了呢。说起来,这篇写得很平静,没什么大的起伏,想是极端走多了,觉得其实平平淡淡也是种幸福。跟《旧事》比起来,文里时间跨度很小,其实就是两三年吧,没办法,人懒了。
      在墨的设定里``嗯```这是个很团结(?)很理想(?)的社会````````再被PIA`````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天为谁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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