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薛晓]星海浮沉》含笑下九泉

3、义城草木3

　　蓝忘机周身如笼罩在一团冰霜气势之中，挡在魏无羡面前。薛洋掷出霜华替自己挡下了蓝忘机那一剑。两把名剑正正相击，各自飞回持有者手中。

　　因蓝忘机的到来，薛洋被逼的节节败退。见势不好，薛洋眼珠一转，邪邪一笑。忽然将右手里的霜华一抛，换为左手接，右手则从袖中抽出又一把长剑，天衣无缝的转为双剑进攻。

　　这把从袖中抽出的长剑，锋芒阴郁，挥舞之时，与霜华清亮的银光形成鲜明对比。薛洋双剑齐出，左右手配合得如行云流水，顿时强势起来。

　　蓝忘机道："降灾？"

　　薛洋佯作惊讶："咦？含光君竟然识得此剑？何其有幸。"

　　"降灾"便是薛洋的佩剑。剑如其名，和它的主人一样，是一把带来血光杀戮的不详之剑。

　　魏无羡道："这名字跟你真配啊！"

　　'现在的魏无羡一定不会想到未来它会是"降xiang灾"。所谓：器无好坏，人分正邪'

　　蓝忘机道："退后，这里不用你。"

　　魏无羡前脚刚走，避尘剑芒大盛。一刹那间，薛洋溜了手，霜华脱掌而飞。蓝忘机顺势将剑接住。薛洋见霜华落入他人之手，阴寒的怒光在眼中一闪，降灾直直斩向蓝忘机接剑的左臂。

　　一斩不成目光陡然凶狠起来森森道："把剑给我！"

　　薛洋此时心浮气躁，而蓝忘机则占尽上风，淡漠地道："此剑，你不配。"

　　薛洋冷笑一声，只听四面八方传来擦擦的脚步声。蓝忘机也听到了这声音，挥袖翻出忘机琴，琴身横摔在桌上。他将避尘抛入左手，剑锋不弱，继续与薛洋缠斗。同时头也不回地将右手一拨，在琴弦上一拨而下。

　　琴音铮铮，远远传到长街尽头，传回来的则是走尸爆头的怪响。看着蓝忘机一手与自己对战，一手弹奏古琴。轻描淡写地一眼扫过自己，再漫不经心地勾指拨弦，左右同时出击。气度从容，薛洋心想："到底是仙门世家，底蕴不菲，不像自己半路出家，终究差些。"

　　心下如此想，手上却是半点不曾松懈，出招更是狠辣。打斗间听得竹竿敲地"喀喀哒哒"的声响传来的方向。

　　因为自己的关系走尸是不敢靠近义庄的，想来那小瞎子定是想带他们去义庄，可那里还放着晓星尘的身体。心下焦急，薛洋的招式越来越乱。几无章法，若不是蓝忘机一手对战，估计早落败了。

　　二人已经战到了外面，避尘和降灾的剑芒厮杀在一处，避尘冷静从容稳占上风，降灾却狂如疯魔，倒也勉强能抗住。再加上白雾骇人，蓝忘机视物不清，薛洋却在这座义城生活了多年和阿菁一样，闭着眼也对道路了如指掌，因此僵持不下。

　　不多时，从场中传来了什么东西被剑削断的声音。

　　就听薛洋狂怒地喝道："还给我！

　　薛洋被蓝忘机一剑划过，非但在胸口划出一道伤口，那只他藏在胸口的锁灵囊，也被避尘剑尖挑了过去。

　　离去的魏无羡又返回来了，他共情了阿菁的所见，明白了因由。

　　魏无羡道："薛洋！你要他还给你什么？霜华吗？霜华又不是你的剑，凭什么说'还给你'？要脸吗？"

　　薛洋哈哈大笑起来。

　　魏无羡道："笑，你笑吧。笑死你也拼不齐晓星尘的残魂。人家恶心透了你，你还非要拉他回来一起玩游戏。"

　　薛洋被刺的心口一痛，忽而大笑，忽而又骂道："谁要跟他一起玩游戏？"

　　魏无羡又道："那你让我修复他的魂魄是想干什么？"

　　对啊，是想干什么呢？难道逼他再死一次吗？

　　薛洋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会不知魏无羡在故意扰乱自己分神。出声辩驳，使蓝忘机可以判定自己的位置从而击杀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接了一句又一句，像是怕谁误会了什么？

　　薛洋恶声恶气地道："哼！干什么？你会不知道？我要把他做成凶尸恶灵，受我驱使！他不是要做高洁之士吗？我就让他杀戮不休，永无宁日！"

　　口中说着如此残忍的言语，也只有自己才知道，那一下疼过一下的心，此时正滴着血。

　　只听魏无羡又道："咦？你这么恨他？那你为什么要去杀常萍？"

　　薛洋嗤笑，道："我为什么杀常萍？这还用问！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说要灭常家的门，就连一条狗都不会给他留下！"

　　话音刚落身体就被蓝忘机的剑刺穿了。但薛洋心中的痛更胜，所以哪怕被一剑穿腹，也能谈笑风生。

　　魏无羡追问，道："那你为什么隔了好几年才去杀常萍？你到底为什么去杀常萍，你自己心里清楚。

　　薛洋心道："可不是清楚嘛！都是因为他，晓星尘才会和自己结怨，才会失了双目。都怪他，死一次都便宜他了。"

　　嘴上却嘿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心里清楚什么？我清楚什么？"

　　后一句他吼了起来

　　魏无羡道："你杀便杀了，为什么偏偏要用代表'惩罚'的凌迟之刑？为什么偏偏要用霜华剑，而不是你的降灾？为什么偏偏还要挖掉常萍的眼睛？"

　　薛洋声嘶力竭的咆哮道："废话！统统都是废话！复仇我难道还要让他死的舒舒服服？"

　　魏无羡道："你的确实在复仇。可你究竟是在为谁复仇？可笑！如果你真想复仇，最应该被千刀万剐凌迟的就是你自己！"

　　薛洋一窒。是啊，虽然自己怪常萍、怪阿菁、怪宋岚，可真正逼死晓星尘的是自己啊！魏无羡说的都对，可这么了解自己的为什么不是晓星尘呢？薛洋捂着自己已经快要痛到麻木的心，恼羞成怒的向魏无羡"射"出两枚刺颅钉。

　　薛洋发出一阵夜枭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随即便戛然而止，沉寂下去。不再理魏无羡，继续与蓝忘机在迷雾中缠斗。

　　魏无羡喃喃道："可惜！不上当了。这小流氓生命力太顽强了，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哪里受伤都像没事一样。只要他再说两句，蓝湛多刺他几剑，我就不信砍了他的手脚，他还能活蹦乱跳。"

　　他又怎么会知道，同是血肉之躯，薛洋哪里是不知痛。那是在痛过太多次后才知道，就算痛的哭喊出声也不会有谁怜悯于他，也不会有谁关心宽慰于他。既是如此便忍着不再喊痛，又岂知这一忍便忍了这么多年。直到受伤被晓星尘所救才有人会在意有没有碰疼他的伤口，会给他一颗甜甜的糖，告诉他不要怕！可是就这么一个骗来的人还被不懂如何去爱的薛洋逼死了。

　　不多时，迷雾中传出一阵清脆的竹竿敲地的"笃笃"声。

　　魏无羡也是聪明，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因由，道："蓝湛。刺竹竿响的地方！"

　　蓝忘机立刻出剑，薛洋闷哼一声。片刻竹竿又在隔了数丈之外的另一个地方倏然响起！蓝忘机继续朝着声音来源之处刺去。

　　薛洋森然道："小瞎子。你跟在我背后，不怕我捏碎你吗？"

　　自从被薛洋杀死之后，阿菁始终东躲西藏，不让薛洋找到她。薛洋也无视了她，毕竟晓星尘挺喜欢这丫头。而此时薛洋却恨自己没有早捏碎她。否则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像现在这般如影随形地跟在自己身后敲打竹竿，暴露自己的位置给蓝忘机指引攻击的方向！

　　薛洋身法极快，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然而阿菁跑的也不慢，化为阴魂之后更是寸步不离，如诅咒一般紧紧贴在背后，手中竹竿敲地不停。那声响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摆不脱，甩不掉，而只要它一响起，避尘的锋芒也随之而至。

　　原先薛洋在迷雾中如鱼得水，可藏匿，可偷袭，现下不得不分出心神来对付阿菁。薛洋猛的向后掷出一张符箓，而就是这一分神，伴随着阿菁古怪的尖叫声，避尘刺穿了薛洋的胸膛！

　　这一剑命中要害。虽然阿菁的阴魂已被薛洋用符箓击溃，再无竹竿敲地声暴露他的踪迹，但薛洋终究是伤重，步伐已经开始沉重，再不复先前那般让人难以捕捉！而这时魏无羡抛出一个锁灵囊，收集阿菁的魂魄。若平时薛洋定会仔细观察以辨真假，但这对此时的薛洋而言确却是绝望中的曙光，遂从迷雾中走出来，因走的急牵动伤口而咳出一口血。

　　薛洋却丝毫未觉，依然伸手朝魏无羡身前的锁灵囊抓去，口中咆哮道："给我"

　　蓝忘机一语不发，避尘蓝光劈下，斩断他一条手臂。血液喷涌而出，薛洋的四周顿时血腥气四溢，前方朦胧的白雾里有一片似乎染成了红色。

　　尽管仍是没有呼痛声，但有重重的膝盖落地声传出。薛洋失血过多，终于走不动，跪倒在地了。

　　薛洋身死之后，身体被鬼面人带走了。徒留血泊之中那被斩下的左臂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四根手指紧紧握着，缺了一根小指。

　　这只手的拳头捏的非常紧。魏无羡蹲下身子，用足了力气，才一根一根地掰开来。掌心里，握着一颗糖。

　　这颗糖微微发黑，一定不能吃了。

　　被握的太紧，已经有些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