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是死对头的白月光》玖紫陌

3、第 3 章 露馅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放下茶杯走出门去，原来是杨夫子身边的小书童。

　　虽然早已下了学，但书童依然规规矩矩冲他们行了礼，正经古板的模样和杨夫子一模一样：“杨夫子家中有点事，要迟些才能来，托我转告二位，先去学堂自行看书，抄录文集，等他到后再讲课。”

　　杨夫子先前已经交代过自己家中有事，但向来守时，从未见他迟到过。顾宵凑过去和顾舒言咬耳朵：“他是不是今晚来不了了啊？”

　　顾舒言一眼就拆穿了他的小心思：“别想着逃课，若是再被抓到，可不一定上多久的晚课了。”说罢，她用眼神示意顾宵：人家小书童还在呢。

　　顾宵一想到今晚或许是场考验，立马端正了态度，严正言辞地对小书童道：“请夫子放心，即便他不在，我们就不会好好读书学习了吗？告诉夫子，我们爱学着呢。”

　　那童子依然一板一眼地按照杨夫子的交代回复：“杨夫子说他最为信守承诺，如今家中是真有事，他会尽快赶过来，但若实在赶不过来，他也会……。”

　　“不赶过来没关系。”顾宵和顾舒言异口同声打断道，“家中事最重要，咱们自己看完书保证会熄灯关门回房乖乖睡觉的！”

　　要是杨夫子今晚不来，即便干坐上一晚也没关系，反正落得清静嘛。姐弟二人美滋滋地想。

　　书童被他们这么一打岔，已然忘了刚刚说到哪儿了，但仔细想想，似乎重要的部分都说完了，当即赶回去复命了。

　　顾舒言伸了个懒腰，拍拍顾宵的肩：“这下有胃口了吧？”

　　顾宵苦着脸看了眼早被扫荡一空的菜盘：“可我吃什么？”

　　“饭啊。”顾舒言将顾宵没动过的整碗白米饭推了过去，殷切地看着他，“快点吃，吃了好去学堂。”

　　顾宵可怜巴巴地扒着米，食而无味，几次都干的差点咽不下去。顾舒言心虚的又是给他倒茶又是帮他拍背，最后顾宵囫囵吞了几口就放下了碗，再也吃不下去了。

　　顾舒言语重心长道：“你这样可不行啊，长不高个子。”她站起身，比划了一下二人几乎平齐的身高，顾舒言从小就窜得快，站在一众女子里，体型修长，格外引人注目。顾宵年纪小点，一直长得慢吞吞，直到来京城两三年，营养跟上了以后，姐弟两才几乎平齐。

　　顾宵泪奔道：“还不是你从小吃饭就速度快！我还没吃呢，你就把所有东西都吃完了！”

　　“谁叫你没事总喜欢在吃饭的时候伤春悲秋？”

　　“那还不是因为你记性不好，刚对我下了毒手，转头就忘？”顾宵说到这里猛地刹住口，见顾舒言脸色有些不好，知道戳到她的痛处了，忙改口道，“当然了，我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没烦恼。”

　　顾舒言白日里刚被叶常宁说过，晚上又被顾宵点了出来，觉得自己可能的确过于没心没肺了。只是这并非她本意，她从小记性就不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时间一久，脑海里的人和事便会不自觉模模糊糊起来，只剩一个大概轮廓，她还为此苦恼过。

　　后来长大了，她也就慢慢放开了，学会记住自己觉得重要的瞬间，其余的忘记也不影响生活。

　　顾舒言知道顾宵这么说是无心的，也不计较，两个人收拾好碗筷，一起往学堂走去。

　　晚上的学堂特别安静，除了烛火时不时爆蜡发出些声响，几乎翻个书的声音都能把人吵醒。顾舒言二人先是正襟危坐，争取在夫子回来时第一眼就留个好印象，后来坐久了，人累了，骨头也软了，驼着背撑在案几上发呆。再后来两个人都有些乏味，便一手叉腰，一手上举，来回轮流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顾宵第一百八十遍看向窗外，杨夫子还是没来。

　　“杨夫子会不会真的不来了？”顾宵晚饭没吃多少，现下摸摸肚子，“我饿了。”

　　“再忍忍。”顾舒言眼睛盯着门外，嘴上安慰道，“万一等会儿杨夫子就来了……”

　　“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山上打鸟来烤的事吗？”顾宵整个人趴在桌上，砸吧着嘴回忆道，“肚子里塞满果子，擦干水分，用叶子一包，塞进炉膛。拿出来的时候可真香啊，撒上盐，撕开脆皮，肉汁都能直接掉进柴火堆里……”

　　顾舒言本来吃得很饱，被他如此细致地一描述，脑海中也有了画面感，顿时被勾得受不了，好像刚刚吃得红烧肉也不能满足了。

　　“唉，还是山上好啊。”顾宵喃喃道，“自由自在，快活！”

　　顾舒言见杨夫子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不禁也渐渐活络了心思。反正只在学堂周围活动，只要听到动静就回来，假装是去上茅厕的，应该问题不大吧？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矮着身子一路飞奔至小树林。顾宵面朝后站着，盯着书院的动静帮顾舒言放哨，顾舒言则负责打鸟。

　　她捡了好几块大石头往黑黢黢的林子抛，等已经归巢的鸟儿吓得扑翅乱飞，再用枪筒对准它们，一连射出三四颗石子。

　　竹筒枪的力度不够，鸟儿扑腾了几下，最后只有一只掉下来。顾舒言不知怎的又想起白日里叶常宁的话：“竹子太嫩，力度不够。”

　　她自言自语道：“哪天试试老竹子，看这些鸟儿还能往哪飞。”

　　顾宵见她打中，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起几个果子，又搜罗了一堆枯枝枯叶，飞快地先偷溜回去，他见灯火通明的学堂里依然无人，顿时兴奋地往回喊：“姐，快来！还是没人！”

　　顾舒言正瞄准另一只鸟，被他这么一喊，那鸟忽的换了飞行路线，石子打空了。顾舒言拎着先前那只死鸟，想了想：“算了，我也不太饿。”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两个人更加大胆。打开后门，选了个方便随时溜回去的位置，避风升起了小火堆。

　　顾舒言很擅长野外料理，让顾宵找来热水，三两下将鸟儿的毛拔了个干净，又用清水冲洗干净，把果子塞满鸟肚子，又用布将表皮的水分全部擦去，只差用来串鸟的铁签子。

　　“你刚刚去拿热水，没带跟筷子来？”

　　顾宵一拍脑门：“偷偷摸摸的，我拎了热水就跑，没想起来！”

　　顾舒言也忘了提醒他，现在再想回去拿，一来一回白白耽误时间，增加风险。她想了想，溜回学堂摸了根不用的毛笔，将鸟儿串上，悬空在火上烤起来。

　　香味很快飘了出来，外皮变得焦黄，肉里的油一滴滴落下来，扰得火苗也滋啦滋啦乱晃。即便没有盐，顾宵也转瞬就吃完了翅膀和腿，吐出满嘴的骨头，眼巴巴地看着剩下的部分。

　　顾舒言乐了，她把剩下的鸟架子拆开，把胸脯肉全给了他，自己不饿，用手一颗颗拈鸟肚子里的果子吃，下了肚也是甜滋滋暖烘烘的。

　　顾宵吃得两手一汪油，心满意足道：“哎呀，仿佛又回到了山里的时光。”

　　顾又钦辞官回乡十几年，姐弟两几乎都在山里度过的。那片山位于江南两城的交界处，是一片极大的竹海。顾又钦给小山村里的孩子当夫子，教教课，山民们没有什么钱，便时不时打点野味给他们送来，时间久了，顾舒言便跟着学会了不少技能，什么布置陷阱捉野兔，用弹弓打鸟，辨认草药等等。

　　其中一户还有个会些拳脚功夫的镖师，得罪了权贵后也在这里隐居，教会了姐弟两不少功夫，从此二人更加上蹿下跳，有恃无恐，即便顾又钦拿着扫帚也撵不上他们的屁股。

　　顾舒言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动脑筋赚钱的，山里生活清贫，靠山吃山，一旦山民断了束脩，顾又钦肩部扛手不能提的，三人只有挨饿的份。于是她开始用竹子做成各种物件拿下山去卖，再大点琢磨出竹筒枪后就开始打野味卖给城里人，熟悉了一些铺子后，草药，菌菇，竹笋……什么新鲜值钱她就挖什么去卖。

　　卖来的钱她也不敢直接交给顾又钦，怕顾又钦知道他们偷偷下山过，只好一点一点补贴家里，要么就在山下买点东西，再借口是村民送来的。

　　因此顾又钦对曾经居住过的山村饱含感情，觉得实在是民风淳朴，村民热情。

　　肉渐渐烤熟了，油果然顺着滴下来，一遇到火苗便滋啦滋啦地乱响，顾宵抽了抽鼻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撮盐，顺手撒了上去，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遗憾道：“可惜这里没什么竹林，不然咱们还可以挖点笋，烤来吃！”

　　顾舒言想起自己答应杨夫子的腌笃鲜，正好也需要笋，便道：“要不明日我起早上街去给你买点来吃。”

　　“那有什么意思啊。”顾宵道，“现挖现烤的才好吃呢。”他想了想，发现学堂的饭菜中似乎从来没出现过笋，也不知是北方人不爱吃，还是叶常宁不爱吃。

　　顾舒言听他小声嘀咕，知道他又在心里不爽，将肉递给他，劝道：“厨子都是叶家的，叶常宁不爱吃什么，自然就不做什么，没什么好奇怪的。”她见顾宵张嘴就是一大口肉，腮帮子高高鼓起，一动一动的，忙问道：“如何？”

　　“好吃！”顾宵竖起拇指，正在再说上两句，却听背后有人冷飕飕地问：“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