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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速之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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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声名远扬的占星师,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剑修,遭受了一次冲击后,几乎是悄无声息地走过了凤泱城门口这一段热闹极了的集市。
热闹是她们的,而他们什么也没有。
江昭松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小姑娘到底都在想什么哦?”隐隐有被那红衣姑娘带串的趋势。
容轻黎看上去像是在沉思。江昭可以理解,毕竟真说起来,容轻黎算是老古董级别的人物了,乍一下被惊到,也是需要时间消化消化的。
容轻黎被他这种略带同情的眼神看得有些微妙,向前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些什么,回过头来问江昭,“你从前可曾去过天外天?”
凤泱城外街多是些散修开的铺子,而内街则是各大势力的主场,内街“凤泱十三坊”可谓是无人不知——当然由于特殊原因,鱼渊阁在外街也有铺子——但天外天却又是哪儿?
江昭思考了一下,果断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容轻黎微微挑了挑眉,“他们几个都没告诉你啊?”他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天外天,其实就是个高端的拍卖行,无非是物品珍奇些。”
“本来在你化神之后就该有人告诉你的——哦,是了,近几百年天外天的接引人是彩云剑尊,我说怪不得。”容轻黎笑了一下,透露出满满的戏谑。
江昭一直躲着彩云剑尊走,当然不可能主动凑上去,而天外天的通行凭证是一枚独一无二的特殊法决,只能面授。
这真是机缘巧合。现在他就是想要,也得等到二度化神之后了。
不过很显然今天容轻黎是要带他先去看看的,容轻黎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跟紧点,否则可有你受的。”
江昭疑惑地眨了眨眼。他的疑惑很快就散了,因为转来折去的街道已经让他很迷茫了。虽然中间波折许多……但总而言之,江昭没记住,他默默地发誓:下次如果没有人同行的话,他就再也不来了。
当然容轻黎没有告诉他的是,其实有个捷径可以直达天外天。至于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咳,心照不宣即可。
容轻黎拉着江昭穿过最后一道传送阵,而后入眼的是一道不知通往何处的门,一名戴着银面的黑衣修士站立在门旁,死板得如同傀儡一般,淡漠地向他们两人投去目光,嗓音是不辨男女的模糊,“请问——”
说实在话,江昭以前还真的没有来过这种场合,也没有见识过这等似乎里里外外都写着“胆小鬼与路痴慎入”的地方,于是他很有兴趣地听着那黑衣修士准备说什么场面话。
而容轻黎本来准备抬手掐个特殊法决为凭证,而后却顿了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墙角,微微弯了弯唇。
果真,意外突生。
那方才那红衣姑娘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闪了出来,向那名招待他们两人的黑衣修士甜甜一笑,“这个事交给我来做怎么样哦?”
于是那修士登时一顿,而后陷入沉默,像极了突然坏掉的傀儡。
红衣姑娘眨巴眨巴眼,十分天真无邪地举起自己的两只手,言语显得真诚极了,“你放心,我什么额外的事都不会做哦。”
对方深深地低下了头,默默地、默默地走了,而且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简直像是落荒而逃。虽然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但是可以猜得到,他的心情十分慌张。
江昭有一瞬间的疑惑和震惊,而后他似乎听见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总觉得,刚才还散发着危险与可疑的地方,突然就变了个样了,变得十分……微妙,以致于他原本浓烈的好奇心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
红衣姑娘扬起笑,自我介绍道:“我是秦绯。天外天的主人是我爹哦。”她近乎就把“我后台很硬”这几个字写在自己脸上了。
她显然盯上他们两个有一段时间了,开门见山、十分骄横地说道:“我要去葳蕤山脉深处看看,你们也是要去的吧,带我去,不然我就不让你们进天外天。”
有这么个女儿,已经不止是家门不幸了。江昭立刻反手抓住了容轻黎的袖子,防止他动手戳死这个真正的纨绔子弟、千金小姐。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被冒犯的,毕竟他现在也就是个筑基期,然而容轻黎却是实打实的大乘期——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只是个元婴期的剑修。
或许正因他们两个在一群化神中显得异类,所以才会被盯上罢。
基于他对容轻黎的了解,容轻黎不动手的概率几乎约等于零。
容轻黎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神色温和而淡然,“好啊。”
江昭却顿时脊背发凉,感觉似乎有人要大祸临头。这个“有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然而秦绯毫无自觉,她大大咧咧地挥一挥手,“约好了哦,等过一会儿我过来找你们。”而后转身就又消失得悄无声息。
“她那双耳坠,是暗里忽惊。”容轻黎慢悠悠地解释了一下,“还算不错的仙器,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江昭一边嘀咕道,“你看上她那仙器了?”一边抬手推开那扇门。虽然他对天外天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但是能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容轻黎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差不多罢。”
事实上天外天里还是很有原本应有的格调的,并不同于一般拍卖行的布置,天外天是没有座位一说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传送阵,通往不知何方,一是显示他们的大手笔,二则避免杀人越货之事。
也辛亏这里的通行证是以特制法决的形式存在的,否则就是容轻黎也进不来,更别说江昭了。
容轻黎拉着江昭找着自己那枚传送阵。江昭再一睁眼时,便看见一座庭院,且处处精致。
庭中种着一树似玉雕的梨花,再种些旁的异草奇花,另有一桌三凳,皆是雪石所作。
江昭望着却有些眼熟,“总觉得这地方我好像来过?”他想了一想,迟疑地说道:“五六岁的时候罢,和我师父来过一次?”
江昭走到那梨树旁,指着树干,笑道:“我当初刻的字还在。”
容轻黎看了一眼,写的是:扶清院。字迹稚拙,因着岁深年改,已不大看得清了。
江昭解释了一句,“我师父说,他有个仇人所居之所,名扶清院,叫我记住,以后见着一次砸一次。”所以他就很认真地刻下去了。
小孩子心性,倒也说得通。不过还是有一点让人觉得奇怪。容轻黎指了指梨树,奇道:“你当初五六岁,是怎么在这棵树上刻字的?况且还数百年未消。”
“下品仙器,无影刃。”江昭顿了一下,尽量地概括自己师父的性格,“我师父,说白了就是人傻钱多。”
无影刃也是在天外天卖出去的,当初卖了一条灵矿。结果它却只是被五六岁的孩童拿去刻字玩。
说天命之子,气运加身,可不是开玩笑的。
容轻黎开始回想自己五六岁的时候——算了,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过我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就跑了,也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江昭无奈地说道,而后好奇地问了一句正在回想的容轻黎,“对了,你有什么东西要买的吗?
容轻黎顿了一顿。他好像没什么需要的东西,单纯的只是想看看江昭绕得发晕,但这话可不能说。他拿起石桌上摆着的玉简名单,眸光扫过后,镇定地指了指一颗灵草,“喏,在这。”
江昭眨了眨眼,略有些疑惑,“峥嵘草?这不是用来强化筋骨的么?你用得到?”事实上这玩意儿还很适合做调料,他师父就总是拿峥嵘草去烤肉,所以他小时候是沾了不少光的,不然他也认不出这东西来。
为什么这人总是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这么聪明?容轻黎也真是纳闷了,然而这不妨碍他后发制人,“你不知道?流栩长老晋升了,总要送些贺礼罢。”
流栩长老在凌仙宗资历很深,教出过无数惊才绝艳的弟子,许是醉心教学,在化神期停留了许久,寿元将尽也未能突破,此番晋升,确实是一番喜事。
于是江昭也开始思考是不是该送点什么见面礼,毕竟他从前也受到过这位长者不少指点。
但他全然忽略了流栩长老一个剑修晋升和容轻黎这个性格孤僻恶劣的占星师送礼,会有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依旧是这么好骗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加个依旧。容轻黎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从前一定曾留影纪念。
不若空闲时再好好找找罢。而后他远目望去,拍了拍不觉大难临头的江昭,“拍卖会开始了。”
天外天的拍卖是不兴什么铺垫渲染的,毕竟来客都是识货的,光靠拍卖师吹鼓毫无作用,倒不如能省则省——天外天就是这么一个奢华与抠门并存的鬼地方。
而且也没有什么先后顺序,看上哪一件,提前标了价传过去,玉简上自会显示最高价,端看你愿不愿加价了。
从本质是来说容轻黎和江昭其实都属于人傻钱多的那一类人。一个是有钱没处花——拍开会上几乎没有占星师所需的材料;一个也是有钱没处花——他游历一番,估计到手的天材地宝比一次拍卖会的还多。
在峥嵘草上标了一个高出平常价格半倍的数,估计应当没人来抢了,容轻黎便随手放下玉简,漫不经心地等着峥嵘草被送来。
结果也不出意外,除了嫌麻烦的容轻黎,也没人会出这么高的价格买一株并不算独一无二的峥嵘草。
而江昭挑了半天,也着实没看见什么好的,也只好先把这件事搁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