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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裴然和周可琳坐在舞台下的小阶梯上,迷迷糊糊地跟着周围的人一起随着音乐摆动手臂。

      都说酒是好东西,还真是有点道理。
      虽然胃里翻江倒海,但是胸口郁结的那股气,被酒精短暂地释放了出来,那些她自以为藏进瓶子沉落海底的东西,像是触了礁似的一股脑往外冒。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混沌间意识好像浪潮,一下一下被推动到更遥远的地方。

      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夜幕卷走了天边最后一丝光亮, 厚重的暗色窗帘挡住了路灯所有光亮。
      裴然站在玄关看着面前画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女人,余光瞥见镜子里那双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十分厌恶得别过头。

      “然然,你听我说然然……”
      何宛初拉住她的手臂,眼眶因为情绪激动泛出狰狞的红色,在那张漂亮的脸上显得极为突兀。

      “你爸爸之前还有一笔账务问题没有清算,现在债主正在准备上诉,如果上诉成功了他可能还要进去坐牢。”
      “我知道你跟穆家那个小儿子熟,你能不能去找他跟穆承求求情,我联系过他好多次了,穆承根本不见我……”

      裴然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空洞洞的,看不出一点情绪。
      “我知道。”何宛初祈求似的弯下身,两手握住裴然的肩膀,语气小心翼翼,“当年出了那种事,他们家肯定唾弃我们,但无论怎么讲那都是你爸爸,他这一辈子已经毁了,他不能再进去了……”

      真相总是说得轻而易举,却能在人胸口掀起狂风巨浪。
      五年前裴文舟作为穆氏的合作方,伪造合约,卷走巨额项目款逃离国外,最后因为经济罪入狱。

      出事的时候裴然年纪小,何宛初没打算让一个孩子了解这些,索性就全部瞒了过去。
      事到如今,她久违收到裴文舟的联络,却没想到是这种事。

      何宛初也是走投无路,尝试了各种办法,最后只能寄希望于裴然。
      “以前是妈妈不对,这几年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爸爸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

      “迫不得已。”裴然垂着眼,“是迫不得已犯了错,还是迫不得已在出狱后人间蒸发,现在找上门来让你救他?”
      “然然!”何宛初疯了一样地拽着她,颤抖着双手指向茶几上的相框,“他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裴然静静地看着她,唇角一扬,忽而笑了。

      她曾经光鲜,也曾穿着破碎的玻璃鞋跌落黑暗。
      她以为所有童话都是冠冕堂皇的骗局。

      直到那个冷冰冰的少年,带着无法忽视炙热的温度,把她从牢笼里硬生生扯了出来。
      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活过来了。
      她喘息着,贪婪的渴望着他的温度,差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逃离这个令她厌恶的世界。

      如果那个人不是穆柏衍。
      她差点就要信了,这世上真的会有童话。

      巨大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手铐,制住她所有动作,透骨的寒气如同密密麻麻的针脚,把她整个人贯穿,滴血的伤口被风吹得隐隐作痛。
      她只能放弃抵抗。

      “那你要让我怎么求。”裴然两条手臂垂着,低声重复,“我该怎么求。”
      要她面对着她如此喜欢的人。

      “能不能帮我爸爸脱罪。”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泪像断了线一样,不停地顺着下巴尖儿往下掉,“是这样吗?”

      童话是谎言。
      现实是残酷。

      这世上没有王子,王子也不可能喜欢一个攥着玻璃鞋的小丑。
      穆柏衍所有的好都在此刻变成一个笑话,拼了命地腐蚀着她。

      那一刻裴然终于清楚的意识到。
      她仅存的那点自尊,已经不允许自己再喜欢他了。

      *

      台上的歌手不知道在翻唱着哪个乐队的摇滚,低沉的架子鼓伴奏闷闷地传穿过耳膜。

      鼻腔向上泛起一股酸意,裴然吸吸鼻子,伸手拿过放在身旁的威士忌酒瓶,却发现已经空了。
      她眉头一皱,手撑着台阶站起来,“老板,这里再要一瓶!”

      很久没喝过这么多,酒精在胃里点了一把火,夜晚的冷气又包裹在身上让她忍不住打哆嗦。
      她举着酒瓶子晃晃悠悠地走到吧台,那股头重脚轻的感觉变得更加明显。

      裴然脑子几乎放弃运作,眼皮沉得不行,她低着头,手撑着桌沿缓了一会儿。

      穆柏衍一进酒吧,就看见裴然举着酒瓶子软绵绵的倚在吧台边。
      她身上还穿着中午的那件白色衬衫,胸前有被冰块浸透的水渍,皱巴巴地贴在皮肤上,隐隐透出一点黑色的边缘。

      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在酒吧里喝得烂醉,难免被周围形形色色的人觊觎。
      要是被图谋不轨的人盯上捡尸带走,后果想都不敢想。

      他压着胸口的火气,让贺明宇去把坐在舞台下面摇头晃脑的周可琳带走,三步并两步走向吧台。

      裴然正垂着头发呆,忽然面前有一道黑影笼罩下来,她慢吞吞地抬起头,分散的视线重新聚焦。
      直到看清面前的人之后,她愣了几秒。

      裴然用力闭上眼睛又使劲睁开,眼前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回家。”
      他声音沉沉的,很快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覆盖,裴然脑袋偏了偏,没有反应。

      在她愣神的片刻,穆柏衍从她手里抽走酒瓶。
      四周忽然被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覆盖,裴然还没来得及反应,穆柏衍就抬起她的胳膊往脖子上一环,直接把她打横扛了起来。

      脚底瞬间腾空,她头靠在穆柏衍肩膀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哎!你干什么!!”

      她蹬着腿一阵乱踢,但穆柏衍力气很大反而把她箍得很紧,低声道:“你能不能老实点儿。”
      语气听起来很凶,裴然安静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她又突然反应过来。
      “我要和周可琳一起回去!”
      “她已经被贺明宇接走了。”
      “……”

      “单还没买!”
      “我已经买过了。”
      “……”

      “你先放我下来!”
      “那你倒是走个直线给我看看?”
      “……”

      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室外停车场,穆柏衍单手打开车门,俯身把她塞进副驾驶,手撑在她耳侧,按下座椅靠背向下放。
      “睡一觉,一会就回去了。”

      裴然仰着脸半躺在座椅上,脑子依旧晕乎乎的,她视线在车里扫了一圈,“你的法拉利呢?”
      “上班的时候不方便开。”
      穆柏衍身体向前倾了几分,很快的从她身边拉出安全带,手臂从她的腰腹间绕过,利落地扣上。

      两人距离很近。
      裴然被他压在身前的气息笼罩的动弹不得,后背紧贴在座椅靠背上,看到他领口垂下来的领带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似的,有难以压抑的冲动往外冒。
      她脑子一懵,下意识伸手抓住。

      穆柏衍动作停了一瞬,视线定在她拽住领带的手上,脖颈间凸起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地跳了两下。

      他身体挡住了所有从车门外钻进来的晚凉风,狭小的空间里,连鼻尖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

      穆柏衍一把抓住裴然的手腕,垂眼看着她,眼里的警告意味明显。

      裴然眨巴两下眼睛,胸前起伏的呼吸有点急促,“你说实话。”
      话音落下,她明显感觉穆柏衍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穆柏衍甚至难以分辨她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
      可是下一秒,却又听她到她继续说:“上次那辆法拉利其实是你租的吧?”
      “……”

      *

      喝醉了的裴然话变得非常多,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磨人。
      不知道哄了多久才安稳地躺在座位上睡着,穆柏衍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的耐性都在今晚耗光了。

      他轻轻关上车门,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敲出一根咬在嘴里,火机咔哒一声响,火苗窜出来。

      晚风拂过头顶的梧桐,树叶在耳边窸窣作响。
      他回头看了一眼在车里睡得正香的裴然。

      大概是睡得舒服了,她整个人安静地蜷缩在毛毯里只露出小半张脸,黑色的长发垂在脸侧,有浅浅的阴影打下来。
      平时侵略性十足的眉眼,被路灯笼罩下的暖黄色镀上一层柔光,显得恬静又温柔。

      那些白天积攒下来的对于她的负面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随着指尖青白色的烟雾一并消散在空气里。

      他甚至希望时间可以短暂停留,只要她能安安静静的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穆柏衍自嘲地笑了一声,把手里燃尽的烟头掐灭,上了车。

      一路通畅,车开得飞快,没一会就到了小区。
      穆柏衍站在裴然的家门口,想了想还是把怀里的人叫醒,“密码多少?”

      似乎是不满被吵醒,裴然缩着脑袋闷哼了声,直接把头埋进了他的臂弯里,任他怎么叫都不愿意再出来。

      穆柏衍站在原地,思想斗争了好半天,才转过身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进门她先把裴然放到客厅的沙发椅上,然后去洗手间洗了一条热毛巾准备给她擦脸。

      谁知道出来的时候,这人不知道怎么就已经稀里糊涂的滚到地上,两只手揪着衬衫衣角,正一点一点往脑袋上面扯。

      “你等等!”
      穆柏衍下意识冲她喊了一声。
      “干嘛!”裴然手上的动作没停,反倒不耐烦起来,“热死了,不让脱衣服啊!”

      她里面只穿着一件黑色内衣,大片雪白细腻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挺翘的锁骨线条顺着胸口处堆积的衣料一路延伸,没入尽头危险的阴影里。

      穆柏衍手指捏着毛巾,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下涌。
      他敛起眉,压抑住眼底的异动,不由分说地把毛巾盖上她头顶,扯开她的手,把衣服拉下来。

      确认领口的最后一颗纽扣系好,他单手抱着裴然,另一只手打开房间门。
      接着把她扔进了主卧的大床上。

  •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你去抓老婆,谁让你抓到家(床)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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