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不靠谱》海夜长月

21、下雨天

　　五六月份的广东总是多暴雨。刚刚还艳阳高照，一会儿又乌云密布，刮起了狂风暴雨。
　　我走到窗边闻到了暴雨前的清新味，午后的焦躁闷热被湿润清凉的空气吹得一干二净。抬头一望天空，黑压压一片，只有云中央凶猛的蓝紫色雷电在空中闪烁中，划出一道道深刻的裂痕，仿佛要把这天劈开，轰隆隆的雷鸣震耳欲聋，仿佛在倾诉着什么不满。其中一道紫蓝色的闪电来势汹汹，看着就要向我劈来，吓得我连忙关紧窗户、拉上窗帘。就在我一个转身的瞬间，下雨了——窗外传来啪啪啪的雨打声，估计又是一场豪雨。
　　我给刘大吉三父子各打了个电话，但都没有人接听，顿时搞得心乱如麻、坐立不安，于是又重新拉开窗帘思量着要不要出去寻他们、去哪里寻？
　　外面的雷声轰隆隆地叫着，听得直让我心慌、着急，恨不得抓两把大伞往外跑。
　　思想总是不如行动来得直接、诚实，不知什么时候我真的抓了两把大伞，开了大门正要往外寻人，结果刚打开门，只见刘心挽着刘岩的左臂，刘岩的右手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
　　两人从头到脚都是湿淋淋的，乌黑有光泽的发尖还在滴着串串水珠，鞋子踩着的地面上渗着一趟水。
　　我假装生气地骂到：“都去哪里了？被说几句就跑，有本事别回家了！”
　　刘岩低着头没作声，一只脚不安分地踢了踢脚下的水渍。刘心则有点惶恐地看着我，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上泛着水光，仿佛只要一眨眼，睫毛上便会滚下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
　　我见两人都傻愣愣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于是假装生气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等着我去请你们进来吗？”
　　两人偷偷相视笑了笑，又互相扯了扯对方湿哒哒的衣服，用脚用力踏了踏地板，一起挽着手走进家里。
　　“笨死了，跟你老爸一模一样，下这么大雨都不会找地方躲起来吗？”看着全身是水的两人，我又说：“赶紧回房洗澡，别等一下感冒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一边低声嘻嘻地偷笑着一边小跑到各自的房间。
　　我看着两人年轻的背影，忍不住也傻笑起来，不禁感叹白驹过隙，一下子两个孩子都长得这么高了，而自己也不年轻了。
　　我想起初中那会，刘大吉跟刘岩也曾经有过一次激烈的冲突。
　　那时刘岩上初中，性子比现在还要火爆、还要野，总是动不动就发脾气，动不动就骂人。有一次不知因何事他跟一个男同学起了争执，他生生把那个男生的腿给打断了，课室里的桌椅也被摔坏了好几张，学校老师直接打电话来让我们把他领回家，我一听孩子要被退学，心里那个着急啊。刘大吉也是个暴脾气，一上教务处办公室直接狠狠地扇了刘岩两耳光，孩子当场被打得满脸通红，嘴巴都被扇出血来，老师们和我见状连忙拉住刘大吉，生怕他再来两巴掌直接把孩子打没了。
　　刘岩那人也是个傻愣，从小到大每次被他父亲打总是不哭不闹地傻傻站着一动不动，被扇耳光这次也不例外，一见他父亲进门便立马站得笔直，只是不曾料想刘大吉出手会如此之重，生生把他打得有点耳鸣，自此刘岩变得更怕他父亲了，一见到刘大吉就躲躲闪闪的，犹如老鼠遇见猫一般。
　　但刘岩跟刘心的关系却异常的好。刘岩这个人对谁都是一副不理人、高高在上的模样，唯独对自己的姐姐是真的好。每次放学回家第一时间就是找姐姐，每次买了好吃的好喝的也是第一时间分享给姐姐，每天在外面遇到什么发生什么都要告诉姐姐。而刘心却是一个安静的姑娘，有时甚至表现得过于安分守己、不问世事，她的生活里除了读书、学习好像也没有别的兴趣爱好了，总是絮絮叨叨的刘岩在他姐姐面前犹如一个小老太婆一般，永远在不停地说话。
　　面对刘岩的碎碎念，刘心总会显得很不耐烦，但又无可奈何，以前我没少听见女儿嫌弃地对儿子说：“刘岩，你有完没完？别烦我，我在看书呢，准备又要周考了。”
　　但刘岩总会厚颜无耻、死皮赖脸地继续叨念着：“姐姐，你上学又看放学又看，眼睛不累吗？我还没跟你说我今天发生的事情呢！”
　　刘心依旧没有搭理刘岩，刘岩又自顾自地说着：“我跟你说，之前跟我打架那个男孩，你还记得不？就是那个被我打进医院那个人，他不知干嘛不来上学了，后来班里的人跟我说他家里不给上了。你说，我还不想上学，怎么我们爸妈死都要求着学校那群老鬼让我上学？还给他们送礼！我呸······姐，你有没有听我讲啊！”
　　“听了，跟你打架那个男的不上学了，那你现在不是应该努力点学习吗？还有你赶紧出去吧，别打扰我念书，我真的要备考还要做作业，求你你没啥事给我出去吧，顺便关门，谢谢啊！”刘心一手抓书一手抓笔，头也不抬地在自己的练习册上写写停停。
　　刘岩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还没说完呢！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有事就说，有屁就放，别在这里磨磨唧唧浪费你姐宝贵的学习时间。”
　　“额······就是你今天都没有好好看看你帅气的弟弟一眼。”说着，刘岩朝着自己姐姐傻傻地笑了起来，脸上挂了两个灿烂的酒窝。
　　刘心朝这个亲生的弟弟翻了翻白眼道：“刘岩，你还要不要脸？要不我现在上个厕所给你照一照？”
　　“姐姐，你看看我嘛！看看我嘛！”
　　刘心被烦得不耐烦了，放下手里的书，近距离地认真端详起自己的弟弟，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睛深邃明亮，轮廓分明，但是肌肤偏黑，确认了，是个相貌丑陋的家伙。”
　　“刘心，你放屁，我敢说你们那些同学里面没有人比你弟弟长得更加英俊潇洒的了。”
　　“哎，老弟，你还要不要你姐活？我今天作业真的特别多！麻烦你赶紧给我出去！”刘心哀求道。
　　“姐姐，你真无聊！”刘岩说着给刘心做了个爱因斯坦式的鬼脸，然后顺手关了刘心的房门回自己房间。
　　曾经的一幕幕，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的清晰，犹如昨日发生一般。
　　我回过神来，拿出手机又拨打了刘大吉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内心那根刚松了些许的弦再次拉紧。我在客厅里来回走着，不停地给刘大吉打电话，得到的回答依然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后来我索性给身边的亲戚朋友打，他们要么不接电话，要么接了都说没见过刘大吉。
　　正当我犹如油锅上的热蚂蚁一般焦躁不安时，家里的座机响了，是刘大吉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国庆打来的，他说刘大吉在他那里喝酒，等雨小点就给我送回来。
　　我强忍着一泡眼泪连声向国庆道谢。挂了电话之后，家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