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孑然一身 ...
-
午夜
艾维敲开中央宪兵团大本营的门，一个鼻孔朝天的守卫举着枪把她顶了出去。
“你谁？”
他满脸不耐烦，明明该是回家过年，睡大觉的时间，他还要被留在这里守门，守卫满肚子怨气。
“麻烦通报一声，我找你们队长。”
艾维没有那个精力去管守卫的态度，她心灰意冷，整个人颓得不行。
这个守卫低下头借着灯光看了两眼艾维，发现居然是个美女，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眼角还红红的挂着泪水，我见犹怜。
难不成是队长新找的姘/头？看年纪还很小的样子，这都哪里找来的极品！怎么他就没这个福气，看来果然当上中央宪兵队的队长，就有能力找这种美貌的女人了。
守卫又贪婪地在艾维脸上扫了几遍，心里和她大战了三百回合，他才慢悠悠地转身往里面走去，“在这等着。”
没过一会，凯尼就骂骂咧咧地走出来了，“谁啊，敢打扰老子睡觉，是美女也不行！”
然后他看见了站在一边，被冻到缩着脖子的艾维，她眼神放空不知道在看哪里，都没有察觉凯尼的到来。
“哦，小艾维啊，站在那干什么，进来。”
凯尼朝她招手，艾维听到他的声音，呆滞地抬起头，眼眶里全是泪水，她本来还憋着的，结果看到凯尼满脸疑惑，一句“你哭什么，被谁欺负了”让艾维瞬间泪崩。
她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她擦了两下，也不想去管它了，她哇地一下哭出声音，朝凯尼跑去，一下冲进他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
除了利威尔，她已孑然一身，现在利威尔不要她了，这世上，似乎只有凯尼还和她有点联系，她已经无处可去了。
本该是阖家欢庆，团圆过年的日子，全国都喜气洋洋，她却只能拉下脸皮，跑到当初伤透她心的养父这里，抱着他哭一顿，或许心里会好受些。
看这世间万家灯火，竟无一盏为我。
凯尼怀抱着艾维，满脸无措，都忘了安慰她，他只觉得自己那颗久经沙场，已经陈旧老去的心难受得很，他胡子拉碴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正经的表情。
所以他放任艾维在他怀里哭，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
一旁的守卫都吓呆了，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谁都知道队长最宝贵他的风衣和帽子，碰一下他能直接给你来上一枪。她的眼泪把队长的衣服抹成了一朵花，队长居然还把她抱在怀里！
不会吧，这个以放浪不羁著称的割喉者凯尼，难道被一个小丫头收心了？！
队长原来好这口？！
这个守卫的脑回路开始往越来越歪的方向飞去，他紧握着枪不敢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艾维都要哭晕过去了，最后只能抽抽嗒嗒地干嚎，场面非常惨烈。
凯尼无奈，他只能把眼睛已经红肿的艾维一个打横抱起，往大楼里走去。
那个守卫目送着他们离开，他才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队长刚刚的眼神，和以前那种放荡轻佻完全不一样，那么认真，就像是要杀人了一样。
好可怕，不管是队长，还是这个女人。
凯尼把她安顿在自己床上，用热水浸了毛巾给她擦脸，又喂了她一点水，帮她把被角掖好。
“小艾维，你先睡觉，醒了再和我说说，是哪个混蛋做的。”
凯尼把烟点上，弹了下烟灰，又开始玩手里的刀，嘴上虽然在笑，眼神却全是狠厉。
艾维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两眼，最后还是摇摇头。
“和他没关系，是我，是我不好……”
凯尼耍着刀花的手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艾维现在苍白的脸色，他沉默了一会开口。
“是那个小矮子吧，是他让你这么伤心的。”
听到他这样说，艾维一下就急了，赶紧开口，“你，你怎么知道……”
“人类最强呗，这个称号你难道没听过？”
凯尼又耍起了他的匕首，和利威尔甩刀花耍帅的动作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刀都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艾维一惊，她摸了摸自己的腰，才发现凯尼手上那把匕首，是利威尔送给她的！
“我的刀！”艾维从床上弹起，朝凯尼扑过去，想抢回这把刀。
凯尼只一下就躲开，并一手把她按了回去，盖好被子。
“干嘛干嘛，就拿来玩玩这么激动做什么。”凯尼握着这把刀，仔细地看了一会，刀柄都已经磨得很旧了，但刀锋却依然锋利发亮，看来使用者有很好地保管它。
“再说了，这把刀本来就是我送给他的东西，要这么说来，它应该是我的。”
凯尼最后甩了两下，丢在了床头柜上。
“那小矮子对你做了什么？”
凯尼坐在边上，把双腿大剌剌地架在床边。
“他，他……”艾维说了两个字，又没忍住眼泪，委屈地哭出声，凯尼静静地等她。
“他不要我了……”
艾维终于哭完，擦掉眼泪，呆滞了几秒，一把抓住被子把自己的脑袋也盖了进去，只留下几撮头发在外面。
“无法无天了啊，利威尔，他脑袋是被按在粪坑里了吧，敢对我的宝贝艾维做出这种事！”
凯尼又开始骂骂咧咧，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也是曾经丢下艾维的人。
艾维躲在被窝里听他骂，心情没有好转，反倒越来越差。
“看来我要给他点教训尝尝了。”
凯尼说罢就要起身，艾维赶紧一掀被子坐了起来，焦急道：“不要！”
“哟，就这样还心疼他呢，你不会真爱上他了吧。”
凯尼嗤笑一声，又坐了回去。
艾维被他讲得脸红，又躺下，“总之，我没地方去了，你必须收留我，我要和你一起过年。”
她才不要留在调查兵团，一想到自己和他身处同一个空间，她就难受到要哭，她还不想那么丢脸。
“啊啊，不要啊，我还有几个相好在等我呢，大年夜我要跑三个场子喝花酒，我哪管得了你啊。”
凯尼满脸拒绝。
艾维委屈地嘴巴撅起，哪里都不要她，她又要掉眼泪了。
凯尼瞄了她两眼，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折中，“那，你跟我一起去？我让那边的女人给你找点乐子。”
艾维不想去那种地方，但她也不想在大年夜还得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呆着，她咬咬牙，“好，我和你一起去。”
“真的吗，那里可不是什么小孩子的游乐园，那里是大人的世界哦！”
凯尼试图让艾维知难而退。
不听这句倒还好，一听她就来气，怎么就他利威尔能去，她就不能去是吧！他能和那边的小姑娘调情，她连门都不能进吗！还有这种道理？
她恶向胆边生，她还就非得去，以前他管着她不给她去，现在他管不着了，她爱去哪去哪，自由的很。
“我和你一起去！”
每个字她几乎都是恶狠狠地吐出来的。
凯尼一边念叨着“小艾维长大啦”，一边抓过一旁的酒壶，大灌几口，没一会，就在暖融融的壁炉边睡着了，鼾声如雷。
艾维听着凯尼熟悉的梦呓和鼾声，不知为何难得有些安心，她躺好，连夜的奔波让她精神疲惫，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
酒馆包厢里，艾维转身的时候，利威尔就再也克制不住，眼神从酒杯转到她身上，一刻也不肯放开。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又想起那天，他差点失去理智打死乔伊，然后他走出埃尔文办公室。
那时，他满以为艾维会马上追出来，所以他就站在转角处，抱臂靠在墙上，眼神就像要在墙上烧出一个洞来。
他想的是，如果那个小鬼现在就来认错，和他解释清楚，他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
结果，等了近两分钟，也没有人从那扇门里出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利威尔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手指在手臂上敲打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忍耐到极限了。
她还呆在里面干什么？
和乔伊亲亲我我吗？
她是不是真的打算接受他的求婚？好去当什么贵族的情人？！
还不滚出来？
好，很好。
脑子里那根弦终于崩断了，利威尔一刻也不愿再等下去，转身就离开了。
艾维居然选择了乔伊而不是他，这一认知让利威尔怒火中烧，他甚至都想拿立体机动装置冲出去砍巨人泄愤。
利威尔忍不下这口气，他一看到她就想把她锁在房间里，拿手/铐把她铐在床上，脱/光她的衣服，让她身上充满他的味道，让她哭着喊他的名字，她的眼里只能是他。
这些想法就像是秘流之河终于干涸后裸露出来的砂石，硌在他的心上。
这样无法控制的情绪让他觉得自己很可笑，这算什么？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就算心不在他身上也没关系吗？
这种事，他怎么做的出来？
直到昨晚之前，利威尔都是这么想的。
昨天晚上是他这几天第一次回到宿舍休息，那天的床单已经被人洗好叠整齐放在床上，想想都知道是谁做的，只是站在门口，就全是她的味道。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回来的缘故，在这间宿舍里，隐秘的疯狂想法只会愈演愈烈罢了。
他躺在沙发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闭上眼睛没一会又睁开，在酒馆里囫囵过夜尚且不会有那么多想法，一旦回了宿舍，心里就烦躁得很。
一想到这个小鬼就睡在隔壁的宿舍楼里，他就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利威尔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是翻了两扇窗户而已，他已经跑到那个小鬼的宿舍里去了。
大半夜翻女兵的宿舍，这可真是自己会做出来的事。
但是房间空荡荡的，一点人气也没有。
利威尔就在艾维宿舍的椅子上坐了一夜。
那小鬼还真就夜不归宿。
第二天，韩吉评价他为掉了魂，被利威尔扯着头发扔到了地上
整整一天，他都没有见到那个小鬼。之前的日子，她总会以各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在训练场，自己不理她，她就换个方法继续来。
结果今天，热闹的训练场不知为何非常冷清，他转头看了好几次，都没有见到那个身影。
士兵偷偷地讨论，兵长今天是不是失恋了。但他是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呢？没人知道。最后这群说闲话的士兵统统被“失恋”的兵长加罚了十公里长跑。
虽然不肯承认，但利威尔真的着急了。他满脑子克制不住地去想，她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有其他东西把她吸引走，又跑出去瞎玩？
又或者是昨天自己太凶，把她吓跑了？也是，她胆子这么小。
但利威尔确实有很努力地克制，但在她面前就是忍不住脾气。而且他从小就不让她去这种男人喝酒的地方，昨天她居然还敢一个人跑来酒馆，如果他不把她吓回去，她是不是还要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一直呆着？
然后她就夜不归宿，干脆不理他了？
一想到艾维可能不在意他了，利威尔的心都吊起来了，等他从思绪中出来，他已经站在了埃尔文的办公室里。
那来都来了，不问点什么就太浪费了。
于是利威尔状似漫不经心地走向埃尔文，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埃尔文从文件里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利威尔，这个点，他不该在训练吗。
就像是闲聊一般，利威尔转头看书柜，有点别扭地开口。
“今天兵团好像少了人。”
“啊，是的，后天就过年了，很多士兵已经提前请假回家了。”埃尔文继续搞文件。
利威尔听到这个回答，他有点不耐烦，他又不是想听这个。
埃尔文顿了一下，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口，“唉，连艾维也走了，这些文件都得我和韩吉来处理，要不你也来加个班？”
利威尔听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于是完全忽视埃尔文的后半句话，急切地开口，“什么意思？她也走了，她能去哪？”
埃尔文抬眼看了看利威尔，早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事来的，还要装的毫不关心的样子。埃尔文看艾维那天哭得这么伤心，同为男人，他对利威尔也有点意见了，于是语气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哦，她今年要去王都过年。她说在那里有她重要的人。”
话才刚落下，利威尔的手就嗙地一声砸在了埃尔文的书桌上，那里肉眼可见地凹下去了两个坑。
“你说什么？！”
利威尔气得双眼死死瞪着埃尔文，手指紧扣在书桌上。
她为什么要去王都？那里有她重要的人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真的丢下他，跑去见乔伊·伍德那个猪猡了吗！
她怎么敢？！
埃尔文被他瞪着，也丝毫不怯场，他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她昨天晚上坐马车离开，半夜就该到了，不知道有没有平安抵达，也没收到她的口信，也可能是玩得太开心……”
埃尔文还没说完，利威尔黑着脸转身就走了，留下几个字，“我也请假。”
埃尔文还在后面火上浇油，“如果你也要去王都过年的话，替我向艾维说声新年快乐！”
利威尔的手唰地捏紧，气得脸都白了，他哐地一声把门甩上，埃尔文那天新换的锁又开始摇摇欲坠。
埃尔文无奈地摇头，都来不及心疼他的办公室，就继续处理文件了。
利威尔骑上自己的战马，一拉缰绳直接冲出了调查兵团总部，现在以他的官衔，也没有守卫会拦他了，所以他直接一骑绝尘往王都飞奔而去。
艾维！
利威尔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拉着缰绳的手不自觉越收越紧，马儿都疼地嘶鸣一声。
他还在这里烦躁，她倒好，竟还跑出去和别人过年了！
看来真的得把她铐在床上她才肯安生！
此时的利威尔，早就忘了当初自己有多不屑这样的想法。
他现在就想把那个小鬼绑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