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利威尔其实很舍不得艾维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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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但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艾维摸着下巴细细观察。
直到利威尔架起腿，打开了其中一本，窣窣地翻着，她才回过神来，盯着那几本闻所未闻的，名字叫“书”的东西。
“利，这是什么新型武器吗？用这玩意儿砸人的话，应该还挺厉害的吧。”
艾维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硬装书，那硬如磐石的封壳，还有尖锐如斯的页脚。就这，随便来一下，脑袋都得开瓢。
艾维举起书威风凛凛地甩了两下，一下就感受了到了这个“新型武器”沉默的爆发力。她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原来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她瞬间了悟到了为什么利威尔会拿书给她的，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在心里给利威尔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利威尔，前有绷带，现有硬装书，果然高手随地一捡都是武器。
这么一想，自己倒真是惭愧惭愧。她用一种抚摸圣物的姿态摆弄起这本名为“这tm到底是什么字”的书。好吧她承认，她根本不认识。
然后利威尔抢走了艾维手上的书，拿着封皮给她脑袋上轻轻来了一下，以惩罚她漫无边际的想象力。
艾维嗷得一声，捂着头缩进沙发。
利威尔皱眉，明明也没有很用力，难不成真砸坏了？他把书放下，往艾维那边俯身看去，但她缩得太紧了，什么也看不到，不过身子似乎在颤抖？
于是利威尔又俯下了点角度，疑惑地靠过去。
“骗你哒！”艾维突然把捂着脸的手一张，笑得灿烂。
利威尔直起身子，无可奈何地靠回沙发，完全不想理会这个人。而艾维因为计谋得逞，快乐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利威尔看着艾维扭了一会，然后拿起书，在她的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喂，差不多得了。”
艾维听话地起身，脸上还有掩盖不住的笑意。
“唉…”利威尔无奈地叹气，从桌子上拿起两本书，放在了艾维腿上。艾维新奇地翻来翻去，主要注意对象是书里偶尔会出现的插画小人。
“不是让你看这个。”利威尔把艾维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插画合上，翻开了另一本全是字的书，“这本，是词典，要看懂书的内容就要先从它开始学。”
艾维眯起眼睛仔细盯着这一个个蝌蚪一样的字母，她似乎认识几个，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像咒语一样的东西。
“现在，我先教你怎么查词典。”利威尔拿起另一本词典，指挥着艾维跟他一起翻。
艾维虽然百般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利威尔翻起了这本，她连书名都看不懂的词典。
“这样……再翻到这里……”利威尔非常认真地教着，脸上是艾维以前从没见过的神情。
这双平时用来拿刀的手，捧起书本，指腹缓缓摩挲过粗糙的纸张，丝毫不见杀伐之气。利威尔长长的睫毛低垂，神色淡然，打印纸的墨香洗去了他身上的凌厉，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正在安静教导别人读书的普通男孩。
艾维果然还是不负众望地开小差了。
她盯着利威尔开始出神。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利威尔还在翻页，结果那边突然就没有声音了，利威尔抬头，就看见艾维傻愣愣地盯着自己，都不知听进去多少，他无奈了，“在想什么？”
艾维一个回神，拿起书随便翻了几下，甚感无趣又放下。
“呐，利威尔，我说，我们为什么要学这个？”艾维抱着书盘起腿朝向利威尔，她始终搞不明白这个问题，要活下去的话，有拳头不就够了吗。
“啊，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利威尔回头还想翻上几页纸继续教，结果翻着翻着动作又慢下了来，最后停在那里，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气氛骤然安静。
他盯着字典上密密麻麻的，连自己看了都头疼的单词，他揉了揉眉心，有点疲惫，“艾维，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一直跟着我干这些营生，怎么说都不合适。”
艾维听着这些很奇怪的话，似乎有点预感利威尔接下来会说什么，她突然心跳加快，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利威尔呼出一口气，盯着书缓缓开口，“如果，我说如果，哪天我不在了，或者，你选择离开……”
利威尔讲着讲着突然停下了，他捏住眉心，低下头。半长的发丝从他手背滑过，修长的指节骨骼分明，上面有淡淡的青筋跳动。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
你别说了……利威尔，你别说下去了……我不想听……
但利威尔听不见艾维内心的呼喊，他还是坚持开口，“……我都希望，你能远离危险，好好地活下去……”他艰难地说完，再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艾维的表情呆滞，她不敢相信利威尔会说出这种话。
什么叫你不在了，什么叫我选择离开？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她颤抖着把手伸出，搭在了利威尔的手腕上，怕他会厌烦似的，只敢用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皮肤上。
“利……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是，要赶我走吗……”
艾维小心翼翼地试探，她能感受到自己手指下血管的跳动，慢慢地鼓动，却仿佛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利威尔却一直沉默着。艾维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总觉得什么东西要断掉了，她必须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来挽回。
“你，你不能赶我走！我不会走的！我死都不会走的！”
艾维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利威尔，她怕自己放手，他就会毫不留恋地丢下自己。艾维害怕极了，她想起那时在街边抱着快要失血而亡的利威尔，也如今天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身上淡淡的红茶香味包围着她，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味道，此刻又显得如此陌生。艾维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却不敢哭泣，她不想在这时让利威尔恼怒。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利威尔被艾维紧紧地拥在怀里，他感受到了艾维逐渐冰凉的手，多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都闭上了嘴。
他每天都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实在没办法欺骗自己去给艾维一个空口承诺。在看到特拉维斯和詹妮结婚的时候，他的心被触动了，那永远看不清又抓不住的未来，似乎触手可及。
但是转眼之间，它如一切梦幻泡影，瞬间就被打破了。
他们都是为对方死去，他说，我们是没有好下场的。
在那片漫天火光中，利威尔听到这个消息，最先想起的是他们俩依偎着的笑脸。接着，眼前人慢慢地变成了艾维，她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却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黑暗中。
怎么也抓不住。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恐惧。
这种从他拿起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感觉，从那时起，便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心间，像是枷锁一样牢牢地捆住了他。即使是每天都找尽借口呆在她身边，害怕与恐惧，仍然没有消失。
利威尔不愿想起，那天看到艾维被钉在墙上，手捂着腹部咳血，还要朝他微笑的样子，他差点就崩溃了。
他抱着她使用立体机动装置，从东区一路飞到西区，她的伤口止不住地流血，他的手都在颤抖。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
利威尔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所以就当它不存在。
但这个选择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现在他开始思考了，却还是发现，这根本就是个可怕的深坑。那永远黑暗的深坑底部，是他无能为力却还高举着手想要抓住什么的丑陋身影。
他开始明白，其实自己一直是一个懦弱又胆小的人。
因为永远在恐惧，所以要死死撑住自己。
但艾维，这个烦人的小鬼，她不可以。
野兽有了软肋，才会发现自己从不是无坚不摧。
他宁可认为自己会死去，也不敢去想艾维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所以他会缄默。
而哪怕只是诉之于口，一字一句都如刀尖刺破皮肤，连渗出的血珠都倒映着她的脸。
连稍稍揭开都痛得发抖，这种事，怎么做得到。
以后的事，还是留给以后吧。
利威尔抬起头，右额正好碰到艾维的脑袋，他轻柔地蹭了蹭，缓缓地叹息，在艾维的拥抱中伸出手，把她瘦小的身子揽了过来。
艾维没有防备，跪着的腿无处支撑，倒进了他的怀里，接着，一个带有一点温度的柔软物体轻轻触在了她的额间。
转瞬即逝。
艾维睁大了眼睛，带着不敢置信，她直接愣住，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僵硬在那里。
过了很久艾维也没有任何动静，利威尔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马收回所有的心思，撇开头轻轻咳嗽了两声想要掩饰过去。
他拍了拍艾维的背，声音有些模糊，“……起来。”
“啊？”艾维终于收回神，尴尬地从利威尔身上爬了起来，“哦。”
“喂，我刚才讲到第几页了？”利威尔拿起书，又变成了那个不耐烦的教书先生。
“我……”艾维赶紧把甩在一边的词典拿过来，照着利威尔那本把书页翻好。
“现在来讲第二十四页……你把脸遮住做什么！”利威尔拍掉了艾维举起的书，书后面是她通红的脸颊。
“啧。”利威尔先是一愣，看到后似乎想起了刚刚那一幕，自己也不自然地转了回去，“笨蛋，把书拿好。”
艾维赶紧照做。
“这里要注意……”
“那个，利……”
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利威尔阴沉着脸转头看过去，一副你再讲话我就要揍人了的可怕表情。
“我……”艾维哽了一下，躲回书后面，又悄悄把头探出来，小心翼翼开口。
“那个，利，你不赶我走了吧……”
利威尔无奈抚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说过要赶你走啊，蠢货！你猪猡一样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狗屁东西！能不能动动你那少到可怜的脑浆，如果我要赶你走，我早就一脚把你踹出去了，还会让你在这里像只癞蛤蟆一样聒噪？“
结果艾维又把自己的脸藏进了书里。
利威尔再次一把拍掉了她的书，”这次又……”
他闭上了嘴，他看到艾维眼里闪烁的泪花。
那是艾维感动的泪水，而有关于为什么她被骂还会感动到哭泣，那还不是因为，只有教训人的利威尔才是正常的利威尔。
只要不赶她走，怎么样都可以。
“利……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艾维紧抿嘴唇，把书放在腿上，飞快的翻了起来，都快要把书翻着火了。
利威尔被她吓了一跳，然后慢慢回头，放松地靠在沙发上。
“哦，这气势倒不赖，给我保持这股劲头好好学下去啊。”
“是的长官！！！”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利威尔其实很舍不得艾维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