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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噬魂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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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黎试探性地投入了一缕神识进入白玉棋盘,没成想,只单单一触,她的整个神识都被拉入其中。
微微轻风拂面,袅袅云絮萦绕。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山巅,几步之外便是悬崖峭壁,山巅上摆了一方石台,石台上正摆着那块玉石棋盘,两端各一蒲团。
姜黎黎脑海里随即多了许多信息。
这棋盘没有棋子,需要以神识凝聚成棋,棋盘内教了神识凝聚成棋的方法。
姜黎黎坐到一边蒲团上,尝试凝聚神识,可她的神识在棋盘里聚了又散,始终无法成形,更别说下棋了 。
她尝试了几次,神识就已感觉到疲惫,棋盘像是也察觉了她的状态,随即就将她的神识弹出。
姜黎黎瘫在椅子上,丧气地哀嚎,好难啊,修仙太难了。
她丧了一晚上,第二天照例按时就醒了。
现在除了浇灌灵根,她又多出了一项任务,每天都进棋盘里吹风,练习如何捏棋子。
这日,从棋盘里退出来后,日头已近中天,姜黎黎起身打算活动活动,忽觉眼前一花,四肢顿时软得不受控制。
丛芷惊呼道:“娘子!”
姜黎黎最后的视野里只看到她满脸担忧地疾步跑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黑暗,屋子里很闷,有一股奇异的腥味,像是很久不曾通风。
身下没有任何依靠,她似乎是悬空着的,姜黎黎伸手四处摸索,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丛芷。”她出声唤道,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以丛芷的性子,自己若是还在别院,她定会片刻不离守在身边。
姜黎黎察觉出异常,谨慎地不敢动弹。
片刻后,黑暗中亮起一束微光,姜黎黎被那束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就听娇柔的女声,带着哭腔轻唤她的名字。
“黎儿,黎儿……”
姜黎黎忍不住被她的声音吸引而去,很快眼前的黑暗褪去,周围变成了一间祠堂的模样,两男一女全都满脸凝重地围着她。
姜黎黎:“……”
她认出了姜如海和姜敬,旁边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姜黎黎一见她的脸,原主的记忆随之浮上水面,是姜黎儿的母亲。
妇人一见她,眼睛顿时一亮,用手帕拭去眼角泪珠,喊道:“黎儿,我的黎儿,你吃苦了。”
姜黎黎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她垂头看向自己脚下,她脚不沾地,飘在半空中,显然是魂魄离体。
在她脚下有一个阵法上,阵法四个方位分别摆放四件物品。
一把手掌大的木梳,一张刺绣手帕,一簇卷好的头发,还有一叠已经干涸的口脂。
都是女儿家的闺中用品,姜黎黎不用猜都知道,这些应该都是原主以前使用的。
阵法中间还钉着一张用血书写的生辰八字。
姜黎黎猜测这可能是某种招魂阵,招的自然是姜黎儿的魂。
她能被这阵法招来,只能说这个世界本就彻彻底底认同她就是姜黎儿本人。姜黎黎这下不用担心自己的神魂会有异常了。
不过穿成炮灰本灰,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黎儿别怕,你告诉爹爹,是不是有人挤占了你的肉身,将你夺舍了?”
姜黎儿一朝之间性情大变,姜如海当初被震出姜黎儿识海,没能窥探到她的神魂,心里便一直有疑虑,怀疑自己女儿被人夺了舍。
姜黎黎确实占据了原主的肉身,却不是夺舍,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穿得莫名其妙,当然不会承认。
姜如海皱起眉,摄魂阵绝不可能出错,来的只能是姜黎儿的魂魄,既然没有被夺舍,那只能说,姜黎儿真的生出了二心。
他神色顿时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是爹爹想岔了,我没想到你心里竟然对我和你哥哥有如此大的误解,如此也好,咱们都是一家人,在此说通了就好了。”
“黎儿,你从小到大,爹娘是如何待你的,这总做不得假。”姜如海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咱们姜家在中境虽说不错,可与上境那些修仙世家门派相比,却有着云泥之别。”
“你能嫁入上境三大宗门之一的越衡宗,已是爹爹苦心为你筹谋而来的,这几年我确实是急功近利了一些,只是希望你飞上枝头后,能为家里帮衬一二。”
“说到底,爹爹所做作为全为了姜家能早日在上境立足,能成为你的依靠,你要明白爹爹的苦心。”
姜黎黎无动于衷,姜家是个什么家风,她早就清清楚楚,姜家的女人,只有两种,可利用的和不可利用的。
姜如海还愿意在这里和她耗费口舌,只是因为她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书里面,原主被休弃撵出越衡宗地界,她的父兄都没出场,姜家只送来一封冷冰冰的信,就和她断绝了关系。
说得比唱的好听,懒得听你忽悠。
“哦,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姜黎黎夸张地打了个呵欠。
姜如海面色一沉,他当然不会以为几句话就能说服她,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他偏头看向妇人,妇人身体微微一颤,轻声道:“黎儿,娘亲已好久没见你了,再陪娘亲说会儿话吧。”
姜黎黎看向妇人,在原主记忆里,她也是个可怜人,表面上身为姜家主母,看似风光,可背地里早就被姜如海那些莺莺燕燕搞得精疲力尽。
姜如海妾室如云,庶子庶女遍地。
夫君和儿子都把她当透明人,只有姜黎儿年幼时还喜欢亲近她。
原主的记忆里,许多关于她的记忆,都是小时候的,她抱着她,给她剪小巧的纸人,熬夜给她绣新年的小袄,还用凤仙花的花汁给她染指甲。
很多细碎的画面,那个时候,姜黎儿和她,都是快乐的。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被姜如海的洗脑包洗多了,同时姜黎儿也发现了她的母亲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每每她遭受委屈,母亲只能陪着她一起哭,渐渐的,她便也与母亲疏远了。
姜黎黎对她硬不下心肠,轻声道:“娘。”
妇人眼里顿时漫上水气,点头重重应了声,絮絮叨叨地问她近来可好,吃得如何,有没有受姑爷欺负云云,琐碎得紧。
但姜黎黎却很享受这种关心,让她不由想到自己的母亲,她初中是封闭式管理,要住校,每周跟父母打电话,她的妈妈也是这般絮絮叨叨地问她平日里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她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心里提醒自己要警觉姜如海,可意识随着妇人轻软的声音,就止不住地下沉。
她余光瞥见脚下的阵法亮了,她想挣扎,神魂却一动不能动。
“姜宗主,你可决定了?”祠堂角落的阴暗传出一个低哑的男声,声音粗嘎得像是利器刮过黑板,让人浑身不适。
姜如海眼神阴沉地盯着姜黎黎,点了点头。
“老爷,容我劝劝黎儿,她会听话的。”妇人惊慌道。
“你个妇道人知道什么!既然已生出异心,这次劝住了,难保以后不会背叛姜家,多说无益。”他一把挥开妇人,铁石心肠道,“请仙君施法。”
随着他的话音,黑暗里里飞出一个灰扑扑的铃铛,铃铛飞入亮起的阵法,落在中心的生辰八字上,铃铛内溢出一丝黑气,黑气落入纸上,飞快便缠上上面的血字,眨眼与之融为一体。
载着八字的纸张无火自燃,烧成的黑烟裹住铃铛,又顺着往上,缠上姜黎黎脚踝,钻入她的神魂,最后聚集在她心口,缩成了一根钉子状的尖刺。
铃铛飞入姜如海手中。
姜黎黎浑身无法动弹,只能用眼神狠狠瞪着他。
姜如海笑了下,“黎儿,你身为我姜家血脉,自当为姜家尽力,容不得你不答应。”
他说着轻轻摇晃铃铛,铃铛无声,但姜黎黎心口的那根尖刺就如铃铛的铃舌,随着晃动,在她心口翻江倒海。
姜黎黎顿时痛得死去活来,忍不住用手去撕自己胸口。
这种痛还不同于肉.体上的痛苦,她没法晕过去,意识时刻都是清醒的,每一丝的痛楚都实实在在不打折扣。
“黎儿……”妇人扑过去捉住姜如海的袖摆,“老爷,求求你住手……”
“锥心刺骨的痛又何及得上神魂之痛,噬魂钉,这么好的东西,没想到会用在你身上。”姜如海肉疼他的宝贝,对自己女儿却没有半分怜惜,他停下动作,假惺惺地说道,“黎儿,爹爹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理解。”
“你若是听话,爹爹自然舍不得你受苦,你明白吗?”
姜黎黎心下猜测,姜如海既然做出这样的事,必然是把白满川考虑在内的,她试探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白满川?”
这次姜如海没说话,而是隐在暗处那人说道:“随着噬魂钉植入你神魂的,还有魔气,上境仙门,对魔气可敏感得很,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姜黎黎感受着神魂里的魔气,心里凉了半截,她看过小说,知道魔气如附骨之疽,一旦沾上,便不可能洗去。
虽然她拿着白满川的名号在姜如海面前狐假虎威,但是原著小说里,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自己在白满川心里的地位。
一句话,就是没有地位。
只是空挂了一个夫妻的名分而已。
白满川幼年时,全家都死在魔物入侵中,对魔物深恶痛绝,可以说是杀魔不眨眼。他绝不会为了自己,违反仙门的规矩,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旦发现她脏了,就将她挫骨扬灰洒了。
原主被魔气侵入,失去神智,沦为了魔修的傀儡,骨灰就是这么被白满川洒了的。
这他妈就是个必死局,难道她怎么都逃不了炮灰的命了?
剧情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