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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瞒天过海,声东击西 ...

  •   新邕玊三百平米的双层高级宴会厅里,推开沉重的护城门,入眼就是那残破的城墙,黄沙半埋的戈壁战争还残留着余温,一匹青铜战马在昏黄的夜光中,踏蹄嘶吼着带着胜利正要越过历史向你奔来。不远处一把竹节青铜剑斜斜的没入皇城的高坡上,青黑素面的剑体在追光下隐隐低吟,入耳是千年前的怒吼。走过黑暗进入光明,肃穆的宫帷深处,伊人起舞挥袖摇指深处,花树状的金步摇在微风中泠泠作响,幽幽舞曲写尽相思。跟着她的指引寻觅进去,一道道青帐漫漫迷蒙了前路,一位帝王的传奇一生在眼前如烟花般绽放又消散褪去,帷幕落下一方青玉玉玺被高高举起,威猛张扬的螭龙高昂着头颅,俯瞰着这苍茫大地。

      在你陶醉在这跌宕起伏大气磅礴的帝王世界里,以为这就是人生的顶点时,头顶数条纱幔影影绰绰的绵延进远处的黑暗里。一盏青灯幽幽的召唤着你,绕过眼前的黑幕,层层下落的阶梯上铺满了烛灯,淡淡古琴音中一人高的金佛半睁着眼睛,左手施愿印右手无畏印,不舍六道,怜悯着众生,消除内心的恐惧,施与众生所需。这才是人生的终点,过往荣华皆磨难,最难平抚的是你内心的欲望。

      这浸入式的典藏古董展也算是新奇了,里面的各色参观者放佛就像穿越而来,欣赏这遗落的梦境。本想好好在这佛前静心悟道礼佛一会儿,耳旁却传来扰人清净的低语。

      “花儿爷这次是真打算让贤了吗?这展览会的开幕就出来露了一脸,其他全是那贺之南在出风头”,一位身穿中式长衫,手握菩提子佛珠的男人说到。

      “没听说花儿爷之前法国回来的时候身子就没养好,这次听说冒险寻了个西周墓,这不又伤着了,为了这次开幕还特意从医院赶过来的,没张罗不是很正常”,对面的满络腮髯须的男人回到。

      “最近这贺之南风头涨的很啊,听说连那霍家都在拉拢他,这以后的形势啊,可真难说,”穿西式礼服的年轻男子摇了摇头,不经意的往旁边一瞥,愣了一下,用手肘暗暗捅了捅旁边的人,俩人不解的都扭头往这边瞧,一双媚眼怒气十足的瞪着这边,顿时惹了三身尴尬,三人立马灰溜溜的开溜了。

      被这么一闹,秀秀也没了礼佛的心思,转身提着裙摆就往出口走去。黑暗的角落里霍玉摇着手里的香槟,笑的很是得意。

      这次是个私密性很高的小型拍卖会,请的都是国内外的收藏名家,黑色欧式的真皮沙发也就摆了十几张。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大家正在长长的餐桌上吃着下午茶,欣赏着落地窗外的海景,低语交谈着,贺之南吩咐着手下将今晚的拍品一一给大家近距离的浏览着。

      刚从古代穿回来的秀秀看了一眼这现代上流社会,无心参与,慢悠悠的扶着金色楼梯,往二楼贵宾休息室走去,一心想早点见到她的小花哥哥,兴冲冲的来却被安仔无情的伸手拦在了门外,“花儿爷这会儿有客在,还请秀秀小姐旁边休息室稍等片刻,”说完又负手站回了门旁。

      “一个人太无聊,那我门口等他,”秀秀拉着裙摆转身走远了几步,趴在栏杆上看起了窗外,微风吹起了她的裙摆,裙上流光溢彩犹如夜晚月下的海浪,扣人心弦。

      听到门外的动静,新月饭店的尹老板挑了下眉,媚眼流转,嘴角酒窝隐现,脸上的那抹红唇更加显的娇艳万分。支着胳膊的身子又往前倾了几分,优雅的按灭了手里的烟,带动着手腕上的几只细镯叮铃叮铃作响。一席魅惑的红裙分外惹眼,裙下露出的白皙长腿使座下的白色沙发都失了色,风情万种的女人只是静静呆着就是养眼的画面,更何况她此时此刻还盈然一笑的望着你,“那我们就先这样,按刚刚说好的来”。

      解雨臣喝着茶点了点头,身后的阿远看了看手表,“拍卖会还有八分钟就开始了,尹老板要不先送您过去看看货?”

      “不用了,花儿爷的货,我一直都很放心,”尹老板站起身来绕过茶几走了几步,转着手里的小烟盒又优雅的回了头,“对了,都说花儿爷觅得一姑娘,我挺好奇,今儿不知是否有幸得见啊?”

      “会有机会的,”解雨臣端着茶杯站起身来,靠着窗边看着似血的夕阳回到。

      阿远走在前面率先拉开了门,做出了请的姿势,尹老板别有深意的看了解雨臣一眼,迤迤然的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了一室的芬芳。

      秀秀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刚好对上出来的尹老板目光,“秀秀姑娘今天可是让人眼前一亮啊,越发的美艳动人了啊,我看的都移不开眼来。”

      “你也是,越来越性感魅惑了,还让不让那些男人活了,”秀秀拉着她互相打趣半天,目送尹老板下了楼,“连背影都在勾人眼,真是个妖女”,秀秀朝安仔吐吐舌头,转身进了屋。

      解雨臣此刻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心,领结扯开了挂在脖子两旁,黑色的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了沙发扶手上。今天的他没选那标志性的粉红色,正常的穿了件白色衬衫,只在袖口点缀了两颗粉色玉石袖扣。

      “小花哥哥,”秀秀提起裙摆狠狠的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关切的望着他,“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严重吗?”

      “不碍事,你怎么不在楼下拍卖会呆着,不好玩?”解雨臣宠溺的拍拍她的头,把阿远刚磨好的咖啡递给了她。

      “没意思,不过楼下的展览挺好玩的,创意不错,”秀秀喝着咖啡,调皮的笑笑,听他说没大问题也放下心来。

      “花儿爷,拍卖会开始了,您要不要出去看看?”阿远提醒他。

      “你先去办事情吧,我再跟秀秀呆会,”解雨臣翻开桌上的拍卖手册,随意翻了两眼看了看拍品顺序,就又靠着沙发休息起来。南叔果然改了些对他不利的拍品,还有楼下的展品也是,替换了几件他给的名单上的藏品。解雨臣看着头顶的水晶灯笑了笑,可他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点,太贪心。

      楼下定锤敲过四次,解雨臣这才拿起外套起了身,“走,出去透透气”。

      秀秀帮他仔细的打好领结,抬眼抱怨到,“这活本该那个人来做,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就还瞒着她,真是不懂你。”

      解雨臣扣好西装扣子,正整理着袖口,听她这么一说,自嘲的笑了笑,“我自私,好不容易有的,不想旁人瞧见,惦记了去”。秀秀嫌弃的咧咧嘴,表示有被恶心到,想还嘴却又瞧见他的眼神暗了几分,略带苦涩,“我也有几分没把握,总觉得带她看过这世界了,她真逃了怎么办,我用什么再抓她回来”,解雨臣摇摇头,似是觉得问了个蠢问题,把自己又给气笑了。

      二楼的宴会厅正中央,两人依着栏杆看着楼下的拍品,贴金的龙头栩栩如生,稳稳的衔着那一尺高的琉璃灯,传闻这是楚昭王特意定制送与自己爱妃越姬的风灯,五彩琉璃在灯光下晃耀夺目。解雨臣记得远洋码头那晚南叔的海货里就有它,转头看向楼下的阿远,轻轻点了面前的栏杆几下,阿远朝他点点头。错不了了,那晚特意跟三儿换了手套,留下了只有自己知道的标记,这个贺之南也真是够大胆的。

      “一千五百万一次,还有没有人加价?”

      “一千五百万两次。”

      “一千五百万……”,木锤将要落下,“两千万!!”一位戴着礼帽的男人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牌子,在座一片哗然,都觉得他疯了。

      “两千万一次。”

      “两千万两次”,之前的竞拍者虽有不甘,但这价格他也不打算再追了,绅士的朝那位拱了拱手。

      “两千万三次,成交”,一槌定音。

      “慢着,”刚刚拍下的男人拄着拐杖缓缓的起了身,这时大家才看清他的长相,桀骜不驯的眼神刀削般的下颌骨,微卷的头发一缕飘在眼前,其余的都随意的扎在脑后,从帽子后面露出了一小节马尾,整体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扶桑人士,走起路来左腿似乎有些残疾,一拖一拖的蹭在地毯上,异常缓慢吃力。

      “小花哥哥,”秀秀拉着解雨臣的胳膊,“不会是我二哥派人来找茬的吧?”解雨臣拍拍她的手以示宽慰,眼神却丝毫没离开楼下的贺之南。

      南叔从他起身开始,脸色就有一丝不悦,可是等看到他走路姿势时,简直是瞬间面如死灰,眼角的肌肉都在抖。老六前几日说帮他们造赝品的高手突然失去了联系,起初还没怎么当回事,可现在看到这人的瘸腿他还是吓了一跳。

      妙手跛幸司——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统,造假技术登峰造极,从他手里出的货,除了他自己根本无人能区分真品赝品。江湖没人见过他脸,只认他的跛脚。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人脾气极怪从不见买主,不问江湖事的。南叔招呼身后的伍子过去,“这人在宾客名单上吗?谁邀请的?”伍子翻着名单看了看,脸色也很难看,“南叔,您的客人,拿的您的拜帖,叫伊堂修一,中日文化交流协会的会长”。

      那个会长他再不熟也知道他不是一个瘸子,南叔朝拍卖师使了个眼色,要他沉住气看看有什么幺蛾子。

      那个“伊堂修一”走到拍卖桌前稳住了身形,拍卖师客气的询问他,“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拍品落锤决不能反悔,这是规矩。”

      “我来的晚,没赶上验货,这拍下了验个货总没有什么问题吧。都说这琉璃灯是周昭王怀念阴姬倩影,特意命人打造的招魂灯,需用幽灵之光为油和阴路灵媒为芯才能催动它的内轮机阔,得见越姬魅影。前几天也有人找我卖这个琉璃灯,我出了大价钱结果发现是个赝品,你说气不气,今儿个怎么也得先验货才行,”那个“修一”将拐杖往地上一杵说的毫无回旋余地。

      南叔掏出手帕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也是个赝品啊,他当面拆穿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老六那个龟儿子钱没给到位?这个混蛋,看等下回去怎么收拾你。

      到底是老江湖,眼里一转就起了身拱手客气到,“贵客说的有理,还请先生随我去贵宾休息室验货,免得打扰了这里其他宾客竞拍。”

      “就在这里验,我们也想看看那越姬魅影,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一人发声,在座宾客无不附和。这可是要了南叔老命了,他抬头对上解雨臣那淡淡的目光,心里也是认了倒霉,原来他在这里等着自己,自己之前还在傻乎乎的算计那些买家和藏品。

      侍者关了这宴会厅的大灯,所有人都伸着脖子看着那青幽的火苗,等着那千年前的倩影。南叔悄悄握紧了手里的玉佩,在盘算着自己的后路,待会怎么把这事推到老六身上,全然没去看那琉璃灯。

      “快看,”人群突然骚动,五彩斑斓的大厅墙壁上出现了一位古代女子的剪影,衣炔飘飘,随着火苗的跳动不停的徘徊,似是在等那心上人的赴约。

      掌声雷动,太不可思议了,真没想到这千年前的古人,竟有这等巧夺天工的手法。

      南叔傻了眼,这不是赝品吗?这要是真的,那前几日霍玉卖给那个买家的又是什么?这妙手跛幸司来这儿的目的又是什么?就为买一破灯?他的脑子不行,理不过来了。

      “修一”离开的时候,尹老板也带着她的拍品走了,路过扶梯下面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上面的解雨臣,这个解当家,手段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但愿自己不会有一天成为他的敌人。

      “您没事吧,”伍子扶南叔进了休息室,贺之南的脸色现在依然很难看,他还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开口的声音也变得异常艰涩,每个字都在剌着他的喉咙,“你还发现那个客人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没?”

      “看场的小弟说他盯着那个马前蹄看了许久,脸都要贴上去了,被他们训斥后反而还乐的不行,像神经病一样。”

      拍卖会还在继续,解雨臣看看来电显示,活动活动肩膀,看着旁边的秀秀,“你要是想玩就再多呆一会儿,累了就让安仔送你回家,”说完就接了电话往下走去。

      “你去哪儿?”

      “办点自己的事儿。”

      “我说,那两千万合着不是你自己出,真不心疼,”解雨臣边说边扯了领结,脱了外套扔进了车里。

      “我说你这万恶的资本家,我这跛脚,还得抱着一破玻璃灯,没让你报销打车费算便宜你了,快点打钱,爷儿等着交房租那。”

      “对了,你上次说那人,我找到点线索,你要不要先……”

      “我现在有点忙,你过几天再打来,”解雨臣挂了电话,从后座拿出一件黑T换了起来。下车路过旁边的店铺,看了看橱窗里的自己,思索片刻就扯掉了两边的袖子,这才满意的离去。

      四合院的葡萄藤下,玻璃灯的火苗被风吹的蹿了又蹿,旁边人喝了一口手里的啤酒,嘿嘿一笑,你到底是忙还是不想知道,他娘的这活儿啥时候才能结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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