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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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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天意弄人,聂无明总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就在与胡然分手后的第二天晚上,一群侍卫忽然包围了聂府,为首的公公对着跪在地上的聂家三口尖声尖气地读了一份圣旨。圣旨上清楚明白地写着聂家有皇上需要的最后一件法器:除妖剑。如果聂家主动献出,即赏黄金千两。若是抗拒不从,视情节轻重,或全家充军或诛连九族!
聂无明在公公开始念的时候就傻在那儿了,等公公念完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聂晓靄急道:“剑不在这儿,已经送人了!”
公公掸掸袖子:“那跟本公公有什么关系呀~”
聂青海问:“你把剑送谁了,实在不行就要回来。”
聂晓靄脸涨的通红:“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李佼要它准没好事。”
公公“咳咳”两声道:“说话有遮拦一点,本公公还在这呢!”
聂青海道:“那也得掂量一下轻重缓急啊,我一把年纪不要紧,可你们俩呢?就算我们三口都为忠义献身了,这不还剩下八族亲戚呢。”
聂晓靄没法反驳,半响撅嘴道:“反正我是不怕死,再说决定权在哥哥那儿。”
聂老爷转过头揶挪道:“说吧,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聂无明苦笑:“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别说啦~”公公开始磨指甲,“本公公在这等着收工呢!”
聂无明站起来,“我想办法把剑——”
“不必了,”伴着说话声,胡然推门而入,他是那天青翠楼里弹琴时的打扮,只是系了件纯黑的披风:“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聂无明心惊肉跳地看着他挟着的匣子。
胡然打开匣子塞到公公的鼻子底下,公公仔细一瞧确实和图谱上一摸一样,于是接过去道:“外面的~可以把金子抬进来了!”然后又对聂氏父子道:“这样你还是府台,他还是小侯爷,不挺好的吗?”说完抬腿走了。
聂青海与胡然彼此客套一番,意外地发现平时叽叽咋咋的一对祸精此时安静的异常。聂晓靄扁着嘴在一边蹭鞋底,而聂无明两眼无神地望着自己小时候用剑戳的一个窟窿。
聂青海有些尴尬,胡然笑的风轻云淡,道:“聂老爷,在下另外有事想与聂兄到南苑私谈,不知可否?”
聂青海眨眨眼,手一挥:“恩人请便!”
“今晚星月全无,大概要下雨。”胡然合上门之前抬头看天。
“秋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聂无明点起油灯,然后挨着灯坐下,“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算是不知道说什么,也没必要对着灯花述衷肠吧。”胡然轻笑一声,慢慢把门拴上,“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一直在担心我,而且又对家庭有责任。”
“这不是你和他们谁比较重要——”
“我知道,我也觉得我们之间的事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胡然。。。”聂无明叹息般。
胡然从他身边端起油灯,聂无明看见他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映在窗格上,仿佛一幅藏在心底的画。
“跟我来。”胡然空着的那只手拉起聂无明,然后灯被放在床头的矮柜上。摇曳不定的阴影渲染两人的脸色,胡然伸手去解披风的带子。
“我觉得自己有点傻。”胡然低头暗笑。
聂无明揽着他的腰,接住他滑下的披风:“你是为此来的?”
“不,”胡然敛眉抬眼,“我是为君来的。”
从来相亲若相思,思之若狂。
窗外开始下雨,是愁煞人的秋雨。。。
胡然在敲击窗棂的雨声里醒来,聂无明已穿戴整齐靠在一边养神,桌子上放着简单的行囊。
“你要出门?”
聂无明一下张开眼,弹坐起来:“你醒了?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
“等你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来的那么及时。”
胡然轻声道:“原来我这么好猜。”
聂无明俯身盯着他,二人鼻尖相蹭,聂无明道:“你一点都不好猜,你心肠最坏,最难捉摸。行了吧,快告诉我吧!”
胡然笑出来:“李佼告诉我圣旨的事,还约了明日午时灵秀寺一战,我本来就没打算瞒你,只是想晚点再说。”
“明日午时,居然这么赶!”聂无明咬牙:“果然还得你帮忙,我要进京面圣,能不能找人送我一程!”
“进京?”
“你现在什么也别问,不过明日午时,我保证灵秀寺前见。”
胡然瞪着眼睛呆了呆,然后撑着坐起来,黑发似云落下“现在众人都有安排,法力弱的又不能带你飞那么远,你拿纸笔我来给你写一道日行千里的口诀。”
聂无明将东西给他,又给他披上衣服。胡然却嫌衣服碍事任它们滑落肩头,只专心一意、一笔一划地将口诀写了,末了又教给聂无明使用方法。
聂无明收起口诀,背起行囊,笑道:“我走了,明天见!!”
胡然微笑:“明天见。。。”
门就在眼前合上,聂无明的最后一个表情也被淹没,胡然合上眼听雨,好像真听出了人世间的愁肠百结。
“不要走”这句话伸出无形的手抓向聂无明的影子。
时间总是比想象的还短。短的极致是什么?不外乎是更短、更短、更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