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一生来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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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纪瞳的目光在肖湘的俏颜上停留了多久，肖湘自美梦中醒来，睁眼的刹那便正好与纪瞳来不及掩饰的目光对视上了。
纪瞳眸子内的深情，将肖湘的心瞬间化为了一滩春/水，她像是还未从昨夜的意//乱//情//迷中缓过神来，嘴边勾起一抹笑意，不待细细思量当下的境况便情不自禁的吻上了纪瞳的眼睛。
一吻罢，肖湘略带迷糊的对枕边人喃喃耳语：“瞳儿，你这般看着我，实在让我有些难以自持。”
“......”纪瞳强忍着被肖湘吻过以后差点溢出眼眶的泪水，此刻她该是幸福的，从未想过在与肖湘退婚后，二人还能有同床共枕的机会，可是，何以听到肖湘亲昵的话语，她会心痛难忍呢。
“肖小姐，天亮了”残忍的话一经出口，瞬时打破了这般温情的画面。
纪瞳正欲推开缠绕在自己怀里的肖湘，哪知肖湘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语气间分辨不出她的情绪。
“纪公子，天虽则亮了，可是昨夜，你欠我的尚未还予我，倒是白占了我的便宜，你说这帐又当如何算。”肖湘见纪瞳眉峰渐渐蹙起，心中绞痛的同时，抬手抚向纪瞳的眉峰，轻声哄道：“纪公子，我这般恬不知耻，是否让你觉得为难了，别皱眉，我会心疼的。”
纪瞳挡开肖湘的手指，别过脸去，明明心上人就在怀里，她却只能冷脸相对，此刻真真是比诛心更让她难受。
“肖小姐，如今意欲何为，但说无妨，在下莫敢不从。”
“眼下确有一事，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纪公子，你若能解我心中疑虑，小女子定不作纠缠，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肖湘抚上纪瞳绝美的面庞，这张脸竟比三年前更为俊俏了，明明身为女子，却如同琢玉郎，怪只怪那年桃花树下匆匆一瞥，搅乱了心房，如果当初没有看上那一眼，如今又怎会为了她这个人，连这等有违伦常的情爱也欣然接受，甚至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是啊，哪怕当初知道纪瞳女扮男装，她也从未退缩过，爱了就爱了，义无反顾，她的退缩不过就是为了成全纪瞳，可是，三年后的今天，她知道纪瞳爱着她，却要假装不爱，她如何还能自欺欺人。
退？这一次，她不打算退了。
“纪公子，你觉得我美吗？”肖湘的手指缓缓抚在纪瞳的唇瓣上，昨夜的温情，仿佛有些意犹未尽，可是纪瞳紧抿的双唇，让她不敢胡来，眼下不过是想趁着余情未了之际，设法攻入纪瞳紧闭的心房，看看她到底是作何感想，哪怕肖湘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长相，此刻也想听心上人说上几句好听的。
纪瞳琢磨不清肖湘问这话的意味，昨夜至今所生的一切，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唯一能确定的是，过去的肖湘与现在的肖湘，性子上已截然不同，当年的肖湘含蓄内敛，现在怀里的肖湘热情如斯，一言一行都在向纪瞳宣告，自己对于她来说，或许已不再那么重要。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肖湘如今所做，不过是为了心中执念罢了。
思及此，纪瞳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与肖湘对视道：“肖小姐自是极美的，比之西施貂蝉想必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肖湘见纪瞳不遮不掩的夸赞自己，差点深陷其中忘了言语，就在险些露馅之际，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庞微微又贴近了纪瞳几分，却在唇瓣即将吻上纪瞳时止住了动作，缓缓道：“纪公子就会哄小女子开心，我既是极美，可你又为何要抛弃我呢？”
纪瞳脑海中突然警钟长鸣，她的湘儿所作所为，从始至终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罢。
“肖小姐，你我皆为女子，你纵使再美貌，同我在一起也是不妥的，我并非抛弃你，只是忽而想通了，你应当寻个良人共度白首，在下并非良配。况你我退婚之际，我也曾昭示于众，身患隐疾，无法娶妻生子，这些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纪瞳理清思路，不急不缓的娓娓道来，此番说辞有理有据，可肖湘听罢只觉一派胡言。
肖湘轻笑一声，说：“纪公子，你是否为良配，岂是你自己能决定的。旁人都爱自卖自夸，怎的到你身上，竟开始自贬起来。纪公子，你可知晓，三年前除夕那夜你将我从醉香居送回府上，后来我才知爹爹曾找过你，我本以为你会同意退婚，是因着你与爹爹坦白过女儿身，爹爹不允你我二人之事。其后，我与爹爹坦言，一早便知晓了你的女儿身，我爹爹纵然从我口中知晓你是女儿身，但却从未想过要横加阻拦。只是到那时我才知晓，所谓的退婚，竟是你提出来的，纪公子，没有人会阻止我们的，你为何一定要推开我呢，你当知晓我不在乎有没有子嗣，我在乎的只是你，只是你啊。”
肖湘说着说着忽然哽咽起来，这些年堆积在心中的怨念，到今日方一吐为快，只有在她心上人面前她才想要倾诉满腔痴情，她做了这么多，甚至早已为纪瞳扫清了一切可能的障碍，可是纪瞳呢，什么都没做，只是一退再退，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仿佛这段感情，纪瞳从来就不在乎是否能求一个结果，而自己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可肖湘哪怕再怎么怨，她也从未想过放弃纪瞳，爱一个人，当真是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可如果看不到纪瞳眼里的深情，肖湘又怎么有勇气义无反顾呢。
纪瞳轻柔地抚着肖湘的发，许多话如鲠在喉，要她如何说出口，她只是深爱着肖湘，生怕她有任何闪失，推开她，不过就是为了保全她。
如果纪瞳没有看破前世今生的巫术，她怎会担心那句所谓的：三十三年一因果，看破古今无处躲，业障缠身夫背祸，身死魂消业障破。
这些年纪瞳一直持戒念佛，忏悔业障，不为自己，只为所爱之人，哪怕遥遥相隔，她也怕纪家的业障降临到所爱之人身上，所谓的夫背祸亦或妻背祸于她来说并无差别。她是女儿身，爱上了肖湘，自是不可能嫁于旁人为妻的，又哪来的夫，更莫说身悬庙堂，若是女扮男装一事被揭破，届时牵连甚广。
万一......万一将来肖湘真的因她而有所闪失，她输不起，横竖她只有这三十三年的寿命，何苦葬送肖湘后半生的幸福。
二人各怀心思，纪瞳轻柔地安抚着啜泣中的肖湘，肖湘却一直在等，等纪瞳开口，她能觉出纪瞳对她的怜爱，自己都已经卑微到如斯地步了，她为何还不愿给自己一个交代呢。
肖湘等不到纪瞳的回应，微微抬起头，目光透着一股坚定继续说道：“瞳儿，你可不可以再爱我一次，光明正大的爱我，你当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的，市井流言蜚语我也从未怕过，当初我躲开，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病了，令你为难。”
纪瞳叹了口气，怀中的人儿，每多看一眼，就让她多一分动摇，然而理智总是会占据上风，不可，不可毁了她。
“湘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世间好儿郎多的是，你何苦执着于我。我既已将缘由告知于你，你也该放下了，至于旁的，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便当做是昨夜我欠你的。”
纪瞳的话语仿佛有千钧力量，砸向肖湘的心湖，令她痛到无法呼吸，好不容易忍住的啜泣声，顷刻便一发不可收拾，她带着哭腔轻声复述道：“昨夜你欠我的，哈哈哈哈，昨夜你欠我的......纪瞳，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便如你所愿，我要你拿一生来还。”
肖湘的话语明明说的很平静，纪瞳却觉出了一丝近乎魔障的感觉。
纪瞳看着肖湘眼里的泪水，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怜惜之情，那断线的泪珠像是在她身上洞穿了密密麻麻的伤口，眼下她只想替心上人吻去那些泪痕，她的心好疼好疼。
眼角落下的泪滴突然被纪瞳温热的唇/舌悉数吻尽，肖湘错愕了一瞬，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让纪瞳克制到这种程度，她明明深爱着自己的。
话本子上说的没错：爱一个人，当看她为自己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
这般隐忍，敢说不是爱吗？
肖湘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活像受了何种刺激般，令纪瞳顿时停下了所有动作，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枕边人，轻声安抚道：“湘儿，你莫这样，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肖湘推开纪瞳的手，自她怀中掀开被子起身，不言不语边擦拭泪痕，边拾捡昨夜散落一地的衣袍，毫不避讳的当着纪瞳的面，一件一件穿上。
纪瞳见肖湘坦然自若的起身，明明昨夜二人已好过，但她还是自觉的闭上了眸子。
肖湘穿好衣袍见纪瞳闭着眼睛乖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慢慢踱步到床边，抬手轻轻抚摸着纪瞳如玉般的脸庞，说道：“纪公子，你可听清楚了，我要你拿一生来还。”
肖湘离开了纪瞳的房间，纪瞳才敢睁开眸子，她不敢看肖湘的眼睛，生怕看到肖湘伤心欲绝的样子。
她的心上人啊，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不让她受伤。
所谓的拿一生来还，情爱之事若是能还得清，世间又怎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大抵都是过不了情爱这一关，才会在俗世中流连忘返，前世欠的债，今生还，若是今生尚无法抵消这些情债，到下一世下下世，因果薄上都记着的，断然不可能一笔勾销。
买卖可以说是以物易物，尚无亏欠一说，只有付诸了真心，两个毫无交集的人，才算是牵扯上了缘分，缘分最是玄妙，一旦动了心，便有了情债。
付出也好，索取也罢，扯上情债，有时还三生也还不清，纪瞳这些年参佛偶有所悟，每每悟得一丝一毫，皆是因肖湘而起，此刻，她心中所想竟是：若能三生皆与肖湘有所牵绊，也是极好的。
作者有话说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一生来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