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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舍不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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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瞳清早便出了门，既是要去庙里，免不得有些讲究，好在纪瞳平日衣冠便以素色为主，是以只需备些上香礼佛用的香烛及供品便可。
纪小风随她一道前去，两手皆不得空，纪小风知晓纪瞳心性，肖家小姐不在的那几年，她闲来无事便喜修禅念佛，对于纪小风而言，这等高深莫测的学问，他是参不透的，若让他整日坐在禅房敲木鱼亦或拨弄念珠诵经，那他还不如去策马奔腾。
兮庵供奉的神像是花神娘娘，神像前的香案早已摆满了供品，香火缭绕，可见花神娘娘在人们心中早已成为一种信仰，纪瞳自信出门尚早，可心有所求的人，只会比她更早，如此一来倒也见怪不怪了。
纪瞳自然也不例外，见神必拜，所求皆为心安，心安的前提就是心爱之人好好的，无病无灾。
上过香以后，纪瞳这才应约去见花兮，至于纪小风，因着书信上只让纪瞳一人前去，他便先行离去了。
许是算准了纪瞳什么时候会来，花兮携着魏子朦往主殿走来，沿途桂花飘香，二人时不时低语浅笑，端的是浓情蜜意，羡煞旁人，只是花兮脸色略显苍白。纪瞳远远看见二人相携的一幕，突然想起四年前，魏子朦去纪府找她时所说的话，她寻着美人不要这天下了。那时，纪瞳在魏子朦身上看见的未来，不就和眼下瞧见的一模一样吗，要说唯一的区别那就是花兮的脸已不再模糊。
“花兮姐姐，子朦......”纪瞳走近后，先行作揖道，只是念过魏子朦的名字后，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
花兮了然的扬起柔和的笑意，道：“纪瞳，你既已随湘儿妹妹叫了我这声姐，那在人前便称子朦姐夫，直呼她的名字确实有几分不妥。”
纪瞳依言点头，虽则知晓魏子朦女子之身，可这声姐夫却也是为了避人口舌。
花兮见纪瞳略为拘谨，边往院内僻静处走去，边对纪瞳道：“我知你心中困惑，为何只约你一人前来，咱们边走边说。”
“也好，花兮姐姐，方才我在神像前许愿，你可能感知一二？”
花兮步子微微顿了顿，接着又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既然如此发问，想必是猜到了什么。”
魏子朦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淡声问道：“你二人却是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子朦，我想吃桂花糕了。”
花兮一改方才气定神闲的语调，对身边的魏子朦撒娇，那一股子酥软劲要多惑人有多惑人，哪怕纪瞳与二人相距三尺有余，却还是听得耳根子泛起了红，她摒弃杂念，感叹之余才觉自己方才失言了。
花兮显然不想让魏子朦知道有关于她的事，是纪瞳先入为主的觉得二人之间这般亲密的关系，魏子朦不可能不知道。
谁知只是略一试探，花兮便漏了马脚。
魏子朦疼惜花兮，听她想吃桂花糕，立马便将之前的疑惑抛诸脑后，她跟纪瞳说了一声，便脚步匆匆的去采桂花了，这桂花糕做起来并不难，虽然可以假手于人，庵里亦有厨子，但魏子朦一颗心都在花兮身上，听到花兮对她撒娇，哪里还能让别人去做，自是亲力亲为才能哄得花兮笑逐颜开，这几年相处下来，魏子朦对于花兮的喜好可谓是一点就通。
纪瞳见魏子朦已走远，这才开口说：“花兮姐姐，你是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支开她？”
花兮直视着纪瞳，见纪瞳眸光不躲不闪，她不禁有些叹气道：“纪瞳，你啊，太过聪慧，可知慧极必伤”
“花兮姐姐谬赞，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花兮见纪瞳欲言又止，秀眉一挑，这孩子，有话不说当真不太好，这坏毛病得治。
纪瞳见花兮挑眉却不答话，隐隐感觉出花兮有几分怒意，也不知是不是对上神的敬畏之心，令纪瞳本能的抬手擦拭额头。
“怎的不继续说，我今日既然约你来，你大可以畅所欲言，眼下没有旁人。”
花兮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方才尚且还能听到些许嘈杂之声传来，可随着花兮话音落下，一切归于平静，就像以二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花兮姐姐，你为何不想让她知道？”
“唔，那你又为何不想让她知道？”
“我懂了，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花兮点了点头，纪瞳稍一点拨便不再追根问底，只听她说道：“纪瞳，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与其他凡人不同，直到近日，青竹小妖同我说，我才晓得缘由。你可是怕，将来护不住湘儿，所以才会疏远她？”
“青竹小妖？姐姐也见过她？”纪瞳诧异的问，续又说道：“姐姐既然晓得缘由，可有法子能破解。”
“自是见过的，她随着你一道来了湖州，连日来取药引煎药多亏了她，我见她颇觉投缘，往后她便跟着我了。至于你身上的巫术，解是能解，但需要些时日。”
纪瞳见花兮脸色有几分苍白，细思过后问道：“她可有给你惹麻烦，为何你的脸色这么苍白。”
花兮掩嘴轻笑着说道：“你倒是冤枉青竹小妖了，她一个刚化形的小妖，如何能伤我分毫，只是肖老丈的病情，多少耗费些元神，我的本体如今仍在九天之上，你眼前所见的，不过是我十之一二的神念化身而成，恢复起来需要借助庵里的香火。假以时日，应当可以恢复如初，届时，我再试试可否帮你解了去。”
纪瞳听罢，微微松了口气说：“那姐姐好生将养身子，等你恢复后再说。”
“纪瞳，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同我说？”
“先前是有的，但姐姐同我一样，那有些话自是不问，我也明白你的用心。倒是还有一事不明，姐姐如何认识湘儿的，虽然湘儿同我说过，是在此地相识，但你为何偏偏对她那么好。”
“我算是看懂了，你对旁人的事都不在意，可但凡与她有关，你就不想错漏一二。这般说来，你和湘儿倒是天作之合，也算没辜负了湘儿对你的这番情意。”花兮笑了笑，抬手指向前方那株百年桂树，说道：“喏，当年湘儿就是在那株桂树旁将我唤醒的，上一次我沉睡是觉得人间无甚有趣，九天之上我又不想醒来，所以封了神识，谁知湘儿的意念竟能冲破封印，可见对你用情至深，况她爱的人又是女子，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那日我与她初见，她便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片赤诚之心让人如何不喜欢。后来种种，你便都晓得了。”
“原是如此，姐姐现下觉得人间有趣了吗？”纪瞳淡声一笑问道。
“有趣，甚是有趣，来，纪瞳，我给你看看我家子朦那傻样。”
花兮随手往虚空一指，不待纪瞳回话，便见空中现出一副画面，正是魏子朦手忙脚乱做糕点的模样，纪瞳尚未笑出声，却听耳边传来一阵低笑声，不用说也知道出自何人。
纪瞳微微朝花兮的方向看去，只见花兮注视着画面中的魏子朦，脸上洋溢着万种风情，二人所处的小院时不时有桂花飘落，但纪瞳目之所及，却觉得风景再美也无法与眼前的女子媲美。
那是看到心上人才会有的神情，这人间，也不过是因为有了她的心上人，她才会觉得甚是有趣呢。
纪瞳没有问花兮是如何喜欢上魏子朦的，在她看来，缘分来了，任你是神是人是妖是魔，挡也挡不住，二人既然已修成正果，过程有什么可说，她们二人记得就可以了。
因着要等花兮的身体复原，纪瞳与肖湘在湖州待了小半年，至于肖锦裕痊愈之后便先行回西湖了。
说来倒是有一事，令纪瞳挺诧异的，有一回白朵朵家乔迁之喜，差了仆人送请帖，邀二人前去喝喜酒。
肖湘见了白朵朵家的府邸，低声喃道：“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纪瞳看着原本荒凉的梁府，如今已重新修缮，摇身一变成了墨府，感慨之余听到肖湘这般说，于是问道：“湘儿却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地儿相对偏僻，我们的粮铺尚未开在此处，想来是我记错了，但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记不清了，许是如今变了模样吧。”肖湘左思右想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出现的太过突然，她才会脱口而出。
纪瞳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这是肖湘前世的记忆，可惜她看不到肖湘的前世今生，怪只怪牵绊太深迷了眼，越是亲近的人越是看不透她的命运。
纪瞳也不再细究一边转移肖湘的思绪说道：“要我说，应是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你我身处江南，既是江南的宅子，难免异曲同工，莫多想，等开春了我们再去游玩，现下还是先入府罢。”
......
纪瞳一行离开湖州的时候，花兮和魏子朦等人在城门处送行，老话总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纪瞳知道花兮不能随意离开湖州地界后，便约定往后每一年都会陪肖湘回一趟湖州相聚。
至于纪瞳身上的巫术，花兮无奈地发现，纵使她有神力也破解不了，更莫说纪家本就背着业障，至于这业障的消解之法，花兮倒是列了几条，凡尘俗世本就是因果循环，自然就有功过相抵的说法，若是能在业障到来之前，功德圆满，那所谓的业障自然就能抵消。
纪瞳所说的每一年都会陪肖湘回一趟湖州，实际上也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花兮知道，她有好好的照顾肖湘，花兮相当于是肖湘的娘家人，但若是人力无法战胜天命，等到哪一年她无法携着肖湘一同回到湖州，那只能说明命数已尽。
三十三年一因果，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肖湘在她身边，她便觉得三十三年的岁月也已经足够了。
某一年，纪瞳带着肖湘回老家游玩，此时纪蕴鬓边已长出白发，见纪瞳似有心事，于是问道：“瞳儿，何故忧愁？”
“爹爹，我怕明年......”
“可是怕你走了以后？”
“嗯”
“瞳儿，你去把你娘亲留的那首诗拿来。”
纪瞳不解的照做，只听纪蕴开口念道：“三十三年一因果，看破古今无处躲，业障缠身夫背祸，身死魂消业障破。她不是你的夫，你终身未嫁，这业障如何会算在你和她的头上？放宽心即可，但行好事，无愧天地。”
“爹爹，这也是我不娶她的原因，无论妻或夫，我都不想让她担上任何风险，我懂你说的，有时我也会想，这句诗的可信度到底有几分，娘亲当年郁郁而终，或许本就是积压了多年的心事，以致于拖垮了身体。”纪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和湘儿这些年来相处和睦，从未有过争吵，我见她开心，我也开心，但若是我当年推开了她，想必今时今日的我们，天各一方再也不会有交集，最好的结果是湘儿有个像我一样的人对她好，爱护她，可我大抵是同娘亲一样，郁郁寡欢只等着应验这句诗，或许还未到三十三这个坎，便已觉了无生趣。”
“爹爹，我不想离开了，我舍不得她。”
纪蕴将纪瞳拥在怀里，轻声安抚道：“爹爹知道，爹爹知道。早知如此，爹爹就不该把这些事告诉你，瞳儿，若是你没有看过这诗，今日可还会这般纠结于心？”
“自然不会。”
“既是如此，瞳儿当看破放下，来去自如。”
“爹爹，有你这么劝人的嘛，算了，我去找湘儿，估摸着这会她又在煮莲子羹了。”
纪瞳想到肖湘做的莲子羹，脸上愁云顷刻间便散了去。
她才懒得去想什么因果，她只知道，有肖湘在的地方，就是她的温柔乡，肖湘是她的因，也是她的果，更是她余生所有的寄托。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PS：正文写完了，开放式结尾，颇有几分“我渣任我渣，笑傲这天下”的感觉。反正都已经这么渣了，那就继续渣下去吧。
至于番外~~~ 没有，呜呜呜~~~真的没有番外了~~~~感觉自己都是个意外，怎么还有底气写番外，糖太多会把我淹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