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录》巴巴罗萨

12、拾壹 溪前酒下

　　桃花已无声的化为芳泥，昔日绯丽绚华的桃花源已是一派郁郁葱葱的绿叶茂林，湛蓝的天际下一抹红色的身影正在清若烟云的溪流中辛勤的洗着衣物，啦啦的水花声调皮一路走过。
　　七七笨拙的把枕巾泡入水中，对着枕巾正中的印记拍上一大块皂角粉，咬牙吃力的揉搓。
　　想起姚谦珏对她睡觉爱流口水的事情一直嘲笑不止，心里又是愤恨又是害羞，这爱流口水也不是她能遏制的啊，她也不想啊！有什么可笑的？就不信他小时候没流过！
　　“嘶……”猛地的一用力，竟把这薄薄一层的枕巾硬是从中撕烂了。
　　“哼！”七七气的随手扔进了河里，刚一想，又踏着水花把它捞了回来，回去给笨蛋和饭桶垫窝用！
　　转眼一看，刚洗好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顺流向下飘去，七七大叫着追了过去。
　　浅浅的溪水嬉笑着流淌，清澈见底，几只顽皮的鱼儿似要故意为难七七，在七七溜走的衣服周围忽高忽下，那衣服只有一件，正是七七贴身穿着的红色肚兜，有只鱼似乎是不小心缠上了系带，着急摆脱，四下乱游，七七眼看就要追上衣服时，可衣服却又被这鱼带动的突然加快了速度。
　　气急败坏的七七直想把那鱼拿来给红烧了，却又无奈的继续向前追去，若是被流走是外衣，她也就不追了，可偏偏是女子最害羞的贴身衣物，若是让什么人捡去了，那多丢人！
　　追着追着，就见眼前溪水出现一个细小的分□□鱼就往那细小窄潜的地方游，便带着七七拐进了细潜的分流中，七七紧追而上抓住衣服的一角，这鱼也终于解脱的流走了。
　　跑的她气喘吁吁，随地坐下休息，四下打量，惊奇发现这儿的景象有一点不同，顺着那支细小的分流，似乎有块没有栽种桃树的小空地。
　　好奇心驱使着她向前走去，走进一看，竟是一座坟冢。
　　“慈母薛媛菲之墓”
　　七七绕看一圈，碑文也太简单了吧，除了这几个字外，只剩卒年，字很小，七七趴近仔细辨认，大吃一惊，今日竟是这个薛媛菲的周年！
　　只感自己冒犯，正所谓死者为大，七七规规矩矩的磕个头，嘴里碎碎念了几句请她原谅，转身狂跑。
　　跑了好久才惊觉她竟把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肚兜忘在坟冢附近！那道教出身的二嫂，从小就给她灌输了大量鬼神论，她深记着二嫂曾说过死人在他一周年时，魂魄会回到自己的坟冢要祭品，再加上小时候不乖时，阿娘那句叫妖怪给她抓走，所以，现在再给七七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再跑回去！
　　其实不要说跑回去了，就是停下来回头望一眼的胆子她也早没有了！
　　心神不定的赶紧收拾好东西，一股脑的塞进木盆里，这会儿只有回到木屋里，她才能觉得踏实。
　　这会儿子姚谦珏也不知道去哪了，七七爬到笨蛋和饭桶的窝边，总要有个什么陪着她才行。笨蛋和饭桶已经会飞了，但还飞不了太久，就围绕着七七来来回回边飞边蹦。
　　生怕被姚谦珏发现被口水浸湿一大片的枕巾，她是一早趁着他还未起身时就跑到河边了，再加上跑了这么久，瞌睡就逐渐袭来，回到屋里，不一会儿就渐入梦乡了。
　　正睡着，突然感觉脸上似有什么压住了，一时呼吸被挡，七七伸手去拿下脸上的东西，入手丝滑，渐有点意识的七七只觉身旁压力很重，去了脸上的东西，仍让她压抑不已。
　　微微睁开眼，才看到手上抓到的东西竟是她遗忘在那个坟冢的肚兜！
　　大脑随即清醒，七七赶紧坐起，眼前正站着姚谦珏。
　　一想是他捡到的，脸蛋羞红，感觉到对面人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手足无措的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声谢谢，只能低着头，恨不得埋进地里。
　　眼前人的手却是越握越紧，青筋爆出，眼看就要出血了，七七吓一跳，抬起头问道：“你怎么了？”
　　这才看清眼前人的表情，不是往日的戏虐，也不是那日他突然怒吼时的表情，而是愤怒，极度的愤怒。
　　“看来这的确是你的。”姚谦珏平平淡淡的语气让七七更加心惊，她宁可是他那专有的冷冷的语调。
　　茫然的点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好。”姚谦珏嘴角似笑非笑，陪着他那要暴怒的表情，七七如坠冰窖。
　　“你给我滚！”盯着她一字一字的说道。
　　她确定她没有听错，可仍觉得如此不真实。
　　“我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可你确定你要我走？”桃花开始落败的那天，姚谦珏就开始反常了，虽然也和她说话，给她换药，但他的表情却一直都是冷冷的。
　　“滚！”省调略高一度。
　　从小到大未曾受到一丝委屈的七七哪能受得了他这样的对待，冲着他大声吼道：“滚就滚！你有本事就永远别后悔！”
　　姚谦珏甩手仍她一个钱袋，离开了。
　　强忍着要掉下的泪珠子，把她的衣物一件件找出来，向来不会叠衣服的七七，无论怎么叠总叠不好，想着他刚刚的话，更加气恼，乱七八糟的把衣服揉成一团。中午已过，七七抓起食物，边吃边打包裹，填饱肚子，便往下山的路走去。
　　走了大半晌，气稍微消了点，七七想起那个坟冢，她的肚兜，还有他的愤怒，脑里渐渐清晰，碑文上刻的是“慈母”，难不成那坟里的是他母亲？
　　如若是他母亲她也就能理解他为何会这么生气了，毕竟大红色出现在坟冢边就已是不对，而且又是个肚兜！
　　七七脸蛋有点发烧，这，好像是她错在先了……
　　今天是他母亲的周年祭日，他一定特别难受孤单，七七脑子里显现出一幅幅他孤身在坟冢边醉酒的模样，心疼不已。
　　转身就想回去找他，可又想到他伤人的话语。
　　“不和他计较！”一跺脚，转身飞跑而回。
　　木屋里没有他，七七把包裹一丢，特意换掉身上红艳的外衣，顺着小溪向坟冢的位置跑去，还未到，就听到古筝特有的哀伤飘来，是他！
　　快到坟冢时，七七放慢脚步，一点一点拨开眼前郁郁葱葱的桃树枝，那筝的哀鸣愈加清晰，姚谦珏一身素缟跪在坟前，十指在筝上不停的挑抹勾压。
　　七七跪坐在姚谦珏身侧，一声不吭的听他弹筝，他也似未看到她一样，眼神无一丝波动，仍沉静的如死水，只有十指的不断翻动才可知他仍活着。
　　一首曲子被弹奏了不知多少遍，太阳落山，夕阳飞霞，再至月挂枝梢。
　　筝弦上的血迹干了又湿，反反复复。
　　七七忍了几次也没敢打断他，只眼睁睁的看着那血顺着筝弦滴落，侵蚀着他脚下的土地，最终还是忍不住了，猛地把筝从他腿上推倒在地。
　　“别弹了！”七七站起身，把姚谦珏向后使劲一推。
　　下肢早就麻木的他轻易的被她推倒在地。
　　姚谦珏支起身，伸手就要去拿筝。
　　七七抢先一步，用上了她所有的内力，从筝上划过。
　　“噔，噔，噔……”
　　刺耳的声音似把林中所有的鸟儿全部惊起，盖住了整个月光，鸟儿的叫声展翅声将整个桃林渲染的更加悲廖。
　　所有的弦应声全部被断。
　　姚谦珏大吼一声，一掌便向七七劈来。
　　七七不躲不闪，仍向他飞奔过去，直直扑向他的怀抱，牢牢的抱紧：“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滚，我就赖着你！”
　　姚谦珏瞬间被卸去了所有力气，死气的眼睛终于泛起涟漪：“为什么回来？”
　　“你要我滚我就滚，那我多没面子！”七七抬起头，泪水在月光下更显晶莹，翘起嘴角笑盈盈的看着他。
　　姚谦珏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深深的凝视着她。
　　七七一笑：“这可是我第一次把你说倒哦！”
　　姚谦珏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鲜红的血液便在她脸上留下了他抚过的痕迹。
　　“这是我娘。”姚谦珏的眼睛恢复了些神采。
　　七七松开怀抱，转身跪到坟前：“大娘好，我叫七七，今儿早上我冒犯了您，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无心之失。我想您一定不想看到您那不肖之子刚刚那样的自我伤害，您是不是看了特别心疼，特别想抽他两巴掌？从今儿以后，我一定代您好好教育他，帮您抽他！”
　　说完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转身对姚谦珏说道：“把脸伸过来，刚刚大娘说让我抽你两巴掌！”
　　姚谦珏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红润，听到刚七七对他娘的那番话，他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喜。
　　“我娘还对你说什么了？”
　　“还说，今天你骂我滚的话她都听到了！说你真没良心，这么善良漂亮的姑娘你竟然舍得骂！说你有眼无珠！还要小熊啄了你的眼睛呢！我赶紧给你求情，大娘说如果你一辈子都对我好，那就算了！”七七越说越高兴，因为她清晰的看到他的神采已经回来了。
　　“我娘没说你厚脸皮吗？”姚谦珏拉七七入怀，把头埋入她的肩窝，不期然的竟滑下了泪。
　　“当然没有！”七七咯咯的笑：“痒痒！你别动了别动！”
　　“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见娘。”姚谦珏声音沙哑的在她耳边说道。
　　七七一惊：“那你爹呢？姚谦飒哥哥呢？”
　　“我早没爹了，就是有，我也不会允许他踏进这儿一步，谦飒和我不同母。”
　　“那以后我每年都陪你！好不好？”七七回抱着他：“不许不答应，不然我告诉大娘你又欺负我！”
　　姚谦珏笑道：“好！”
　　七七看到摆在坟前的桃花酿，拉入怀：“我要敬大娘一杯！”说完向坟前洒出一碗，然后抱起酒坛仰头喝下。
　　姚谦珏接过七七递给他的酒，也一口而尽。
　　“再敬第二杯！”说完七七又是一大口，豪爽至极。
　　不知不觉一大坛的酒带洒带喝，已经见底。这桃花酿本就是后劲大，不一会儿七七就开始迷糊起来，嚷嚷着要给大娘跳舞，却连站起的劲儿都没有了，腿一软便直直跌入他的怀里。
　　“记得第一次见你，我便是腿麻没站稳被你给抱住了。”七七抬起头，傻傻的冲着他笑，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姚谦珏如被蛊惑，看着她艳丽红润的嘴唇，干渴的嘴如自有了意识，探下了头……

作者有话说

　　哎呀！痛苦的感情戏啊！
真折磨我啊！
七七没被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