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别[第三部]》无望的爱恋

15、天使之城（1）

　　第十四章天使之城
　　展昭走在沈仲元的身后，大脑的记忆库里却在不停地搜索着眼前的这个人。很快，展昭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不由有点儿心惊：自己哪里出了什么差错，他为什么要故意结识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二楼。刚刚叫SAM的服务生拙劣的搭讪技巧，表面上唯唯诺诺，眼里却没有一丝的惶恐，见自己第一面就用中文道歉，沈仲元到来的恰到好处，以及作为店经理的过分热情。这些破绽，反而激起了展昭的好奇心，他也知道，即使自己刚刚拒绝了沈仲元清理衣服的要求，他也会以别的方式让自己上楼。于是，他痛快地答应下来。以静制动！！

　　这是一间极为俗气的办公室，宽大的黑色老板椅配着咖啡色的大班台，整面墙的书架上，聊聊几本装门面的硬皮书，歪歪斜斜地靠在书架的一侧，另一侧不规则地放着几本过期杂志。灰色的三人沙发显得有点简陋，前面的茶几上一个看上去崭新的烟灰缸，sidetable上几株绿色的观赏仙人掌，给阴沉沉的屋里添了一点点生气。
　　已经把西服脱掉的展昭，不自觉的拿起那个烟灰缸，微笑着。
　　门被推开了，展昭赶忙放下烟灰缸，转身面向门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间屋的隔音效果很好，居然听不到外面来人的脚步声，但很快从容地看向来人，
　　“先生，客服部说，只要30分钟，马上就清理好！你先坐一下，稍等片刻！”沈仲元笑地亲切，话说地很客气。
　　“叫我展昭吧！”展昭坐在了那个看起来不起眼，坐起来却很舒服的沙发上，等着。
　　沈仲元坐在黑色转椅上，脑子里在快速地对眼前这个人进行着扫描。
　　五官柔和，极其俊美但不张扬，身材欣长偏瘦，但没有弱不禁风的感觉。整个背部仿佛深陷在沙发中，看似放松，但是透过白色的衬衫，能够感到他的肌肉在紧绷着，有随时准备出手的可能。展昭也许还不自知，他是个在陌生环境中警觉性极强的人。
　　沈仲元只在眨眼间，就结束了自己的评估，开始没话找话，
　　“展先生是本地人？”
　　“呵呵，你呢？”
　　没有回答，问题回来了。
　　“我也不是，但是来了不少年，有时候还真以为自己是local了呢！”
　　展昭微笑着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沈仲元也笑了，
　　“你不爱讲话？”
　　展昭摇了摇头，
　　“我周围都是些很talkative的女生，我习惯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而且也根本没有我说话的机会。”
　　“展先生，有人跟你说过吗？你给人的第一感觉很温和，但是说话却很有些凌……”
　　“当当当”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进来！”
　　门口的人推门而入，一个熟悉的豪爽的声音同时闯了进来，
　　“阿元，你这里可真够火爆的！真是让五爷大开眼界啊！”
　　一个白色的人影闪进来，后面跟着个黑色的壮汉。
　　“YAN，阿烈，你们怎么来了？”
　　还没等他走上前，沙发上的展昭已经站了起来，
　　“玉堂？”
　　“猫儿？”白玉堂惊喜地看着突然映入眼帘的身影，“你怎么在这儿？”
　　“YAN，你朋友？”沈仲元有些吃惊。
　　“我们都认识。”随着白玉堂一起来的胡烈解释着。
　　“太巧了，来，你们都快坐下！”
　　几个人很快热络地聊了起来，白玉堂知道了展昭为什么只穿着衬衫坐在这里，而胡烈告诉展昭，沈仲元是他从小的朋友，刚好今天酒吧里的运货车出了毛病，他和玉堂过来修车。展昭点点头，说道，
　　“玉堂，那你跟阿烈先忙，我先回去，我看衣服也差不多好了！”
　　“YAN ，我看你陪展先生先回去吧，刚好车也没在这儿，明儿才能开回来呢！”
　　对了，我订的那个零件到货了，你和阿烈帮我看看是不是买对了，就在后院车库里。那展先生，你在这里稍等阿炎片刻，我们会快回来！”
　　展昭点点头，白玉堂小声对他说，
　　“猫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车库里
　　沈仲元一脸严肃，白玉堂不解地看着他，
　　“阿元，你有话说？”
　　“五哥，按说这话我不该说，但是当初老大交代过，凡是你身边的人，都要进过我的眼，我觉得安全了，才能放在你身边。虽然老大不在了，但是我答应他的事儿，就不能不做！”
　　白玉堂挑了挑眉毛，似乎是在等着他的下文。胡烈有点儿紧张地看着他，
　　“阿元，小心你说话的态度！”
　　“阿烈，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五哥是谁，我从小就知道我这辈子都要服从一个人，就是白玉堂。这半年，我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但我也得让五哥知道，老大选我做军师也是正确的。”
　　阿烈耸了耸肩，白玉堂却笑了，
　　“阿元，你这脾气！你说吧，到底什么事儿，我在这儿听着呢！”
　　“五哥，我知道你跟展昭的关系，但是你真的了解展昭这个人吗？他的背景？他的职业？他…他对你的感情？”
　　“阿元，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了，别这么吞吞吐吐的！”白玉堂收起了笑容。
　　阿元脸上毫无惧色，
　　“第一，展昭绝对不是个普通的记者，他的身体反应是超过普通人的，以我的经验，他至少在军校或特种部队里培训过。
　　第二，他的警觉性很高，临危不乱，他能看出我有目的邀他上二楼，但是却没有拒绝。说明他很自信，而他的反应能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第三，他的家庭背景里，包拯的职位特殊，算是在中国权贵一族，关系网复杂，就算是他身边的公孙策，除了他家庭医生的背景，其他的一概都查不到。至于展昭的生父，也是个背景资料查不到的人，除了以记者为谋生手段，没有留下任何个人资料。也就是说，展昭的生活环境根本就是个谜。五哥，尤其有一点，我始终无法明白，刚才看到展昭，我觉得这个屋里所有的弟兄一起上，都不见得能困得住他，她和你的功夫应该不相上下，为什么在冲霄花园里，他没有自己脱困，而是你把他救出来的，这完全说不通！”
　　“够了！”白玉堂打断了他的话，“阿元，我知道你和阿烈是为我好，你们把我当兄弟，我也不把你们当外人。但是，我跟展昭的事儿，我自己会处理，我周围所有的人，你们都可以怀疑，都可以不信任，唯独展昭，我希望你们能像忠于我那样，忠于他。”
　　“可是，五……”
　　白玉堂没等他反驳，就摆了摆手，向车库大门走去，
　　“早晚有一天，你们会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有可能背叛我，伤害我，展昭，他永远不会！”他打开门要出去，又转过身对两人说，
　　“假使有一天，他展昭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我白玉堂，无怨无悔！”
　　说完，白玉堂转身走了，留下身后的沈仲元一脸的不忿。
　　“哈哈哈”等白玉堂走远，胡烈笑的好像要岔了气，沈仲元一脸冰冷地看着他。
　　“怎么，你不服气？今天真是机缘巧合，让你碰上了展昭，要不然五哥是不会把他的心头肉带到这里的。哎，也只能说是人算不如天算！”胡烈抹平了脸上的笑容，拍了拍沈仲元，
　　“阿元，我们是兄弟，做哥哥的提醒你一句，人的命天注定，半点强求不得！记着点儿我们当年的血誓，我们只能效忠他，成为他的助力，别成为他的负担！”
　　沈仲元甩开了肩膀上的手，冰碴子似的声音应道，
　　“知道！”
　　然后也迅速离开了车库，胡烈讪讪地摇摇头，小声嘀咕着，
　　“你他妈知道个屁！”

　　卧室里幽暗的灯光，浴室里流水的声音，刚刚心满意足吃完猫的白玉堂抿了一口酒杯里琥珀色的RUM，发现除了cock的味道，半点儿黑罗姆酒的甘甜都没有，
　　“这个小心眼儿的臭猫！”
　　正想着，浴室的门打开了，裹着浴巾的展昭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
　　“你在那儿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白玉堂立刻瞠目结舌，
　　“猫儿，快过来，让我看看。看看我宝贝了这么些年的猫儿，到底是什么妖怪变得？你居然人在浴室里，还能听见我心里在说什么。”说完，他立刻起身，扑向那具自己根本就没有抵抗力的身体。“还是说，你在里面边洗澡，边想着你家五爷。”
　　展昭立刻闪开，顺手抄起身边的睡衣，立刻套在身上，嘴上微笑着，
　　“白玉堂，别这么不要脸！哎，你刚才果然腹诽我来的？”
　　白玉堂站好，指了指那杯酒，又接过他手里的浴巾，熟练地给他擦着头发，
　　“那杯哪儿是rum cock啊，整个就是一杯可乐！”
　　展昭立刻驳回，
　　“你要是不喜欢，干脆就别喝了！你那个肺……”
　　“哎，哎，哎，打住！我已经坚决戒烟了，再把酒也戒了，你干脆把我送到巴黎那大众妈妈院里去得了！”
　　展昭笑着说，
　　“干嘛？你想到哪儿去祸害修女们？”
　　白玉堂把浴巾仍在沙发里，抱住展昭说，
　　“那哪儿行啊，我还是留在家里祸害你吧！”说着，就要把人往床上带。
　　展昭挣扎着，
　　“白玉堂，你还来？你有完没完？！我刚洗完澡，”推开白玉堂，钻进被子里，
　　“玉堂，别闹了，我有事儿问你。”
　　白玉堂知道他一晚上心里都有事儿，果然也在被子里坐好，脸上却还是嬉皮笑脸的怪样子，
　　“对你，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文字语言说不清楚，还可以用肢体语言进一步解释。”
　　“玉堂，当初为什么带我来安克雷奇？”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里冬天长，有极光，跟魁北克很像。”白玉堂看着展昭黑黝黝的眼睛，随意地回答，
　　“而且交通发达，石油资源丰富，我也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项目可以做。”
　　“玉堂，别敷衍我！”展昭有点儿恼怒。
　　白玉堂见他有点儿急了，忙用胳膊揽着他，反问道，
　　“猫儿，那你觉得我为什么来这儿呢？”
　　“天使之眼！”
　　“猫儿，为什么？”
　　白玉堂着实吃了一惊。回家的路上，展昭已经告诉他了，今天因为同事过生日，所以把他强拉到酒吧里一起庆祝，这才会在那里碰上白玉堂，而白玉堂则赤裸裸地表达出了他的嫉妒，继而回家后以实际行动“报复”了展昭。现在，听见展昭提到了“天使之眼”，白玉堂有点儿措手不及，很快，他冷静下来，侧头看着展昭，声音有点冷冰冰地，
　　“你怎么会想到‘天使之眼’，我看起来很像在酒吧里混的吗？”
　　“玉堂，先别生气，”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
　　“我觉得你爱我，但是却不信我！”
　　“哦？何以见得？”
　　“你和白大哥都是一种人，占有欲强，保护欲也强。你爱我，就想把我关进你的保护圈里，所有事情你都一力承担！那我呢？你想过我吗？我说你不信我，是因为你不相信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也有保护你的能力和权力！”
　　白玉堂苦笑了一下，
　　“猫儿，难道你忘了我的背景了吗？你帮我，怎么帮？！我让你知道所有道上的事儿，让你跟我一样，将来永远要陷在这里，永世不得翻身！”
　　“不是的，玉堂，在这点上你和白大哥不一样，到现在，你的双手是干净的。”
　　“干净的？现在吗？是啊，今天是，那明天呢？如果我够狠，我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那么久，我怎么可能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狠，反而牵累到你！但是，猫儿，如果做了坏事就要下地狱，就要受到惩罚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我不要你沾上半点脏东西！”白玉堂把手边的酒杯拿起来，一口干了。
　　一嘴的苦涩！
　　展昭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
　　“那好，玉堂，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心里话，我知道我说不动你，但好歹我还有权利决定我自己的将来，我爱你，我就如你所愿，干干净净的过一辈子！”
　　说完，他从床上迅速起来，开始穿衣服。白玉堂始料不及展昭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也急着起身，
　　“展昭，你干嘛？你什么意思？”
　　说话间，展昭已经出了卧室，走向客厅，拿起大衣就要穿上。
　　白玉堂就只穿着睡裤，光着上身，也追到客厅，一把拉住已经打开门的展昭，
　　“猫儿，你要走？你真舍得离开我？”夹着雪渣儿的冷风呼呼地往屋里灌。白玉堂不觉得打了个冷战，展昭牙关紧咬，
　　“玉堂，放手吧！你放心，我会保重自己，我暂时不会回中国，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我会立刻通知你的！你放手做自己想做的，我不能帮你，也绝不会做你的累赘！”说着，抬腿就要走！
　　白玉堂被他气得心疼，头也疼，大吼一声，
　　“展昭，你敢走一个试试？！！”说完，一把把展昭拽回屋里，“乓”的一下把门撞上。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生气，白玉堂一直在发抖，他搂过展昭，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怎么办！你这只死猫，臭猫！”
　　展昭也搂住了他，
　　“玉堂，别为难自己，让我帮你！我们生死不离的，不是吗？你觉得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下地狱，我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傻猫！你这只傻猫！可……可是我爱你！”两个人吻在一起，不热烈，却长久。
　　“猫儿，我…我…咳咳”白玉堂忽然推开了展昭，捂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开始咳。
　　展昭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白玉堂上衣都没穿，赶忙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埋怨着，
　　“死老鼠，你好歹穿上上衣啊！玉堂，你怎么样了，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快进屋去。”展昭着急，连跑两步冲进厨房。转眼，就端着杯热水出来，递到还捂着胸口坐在床上的白玉堂嘴边，白玉堂喝了两口，不忿道，
　　“你倒给我时间穿衣服啊，你抬脚说走就走，等我穿好了衣裳，我上哪儿逮你去啊？哎，不对啊猫儿，你护照都没拿，你哪儿也去不了啊？展昭，你这狡猾的死猫，你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