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Turn-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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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几点。
举至眼前的PDA抖落下沙粒，又被无情地扔回原地。
没电了。
没电的话应该是2天……快3天了吧。
她望着天空。
脱开PDA的手没有收回，在阳光下不断翻转，然后默默的躲入袖管，又伸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样重复了几次，才由着酸痛的手臂自由落体。
‘啪’。
平坦的沙面多了一条手臂的印记。
视线沿着天际逐渐泛空——在这个只有沙漠，沙漠和沙漠的世界，还是看太阳有意思一点。
——还是三个太阳。
异世界真是有趣……才怪！
“都说了家里蹲不能晒太阳——！！wifi——空调——可乐——哪一个都……咳咳咳、呸呸呸！”
话没说完就呛了一嘴沙，光凪海暴躁地吐出口中的沙粒，手脚耍赖地乱踢乱蹬，“沙漠什么的……咳…最讨厌了！咳咳、”
没有食物，没有水，目之所及只有千篇一律的沙土。不说绿洲，连棵能挡太阳的树都没有。
她也尝试过去寻找这片土地的尽头，结果就是在这里倒下了。
再走一步都是对‘家里蹲’这个词的大不敬。
“累死了，不干了。”
她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抱怨，仿佛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赌气。
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微小的反抗。
饥饿到头就感受不到饥饿，习惯了干渴也能简化为喉口的疼痛。她擅长于习惯，她习惯于习惯，但身体的极限不是能靠习惯简单突破的东西。
在无尽的沙土中，她比一粒尘沙还要渺小。
皲裂唇瓣的血痂因为呼吸无法闭合，她抬眼，用帽檐阻挡着直射阳光看向头顶的三个太阳——慈悲的阳光依旧耀眼，她吞下自己咬碎的血肉，任由眼中世界变得像万花筒一样绚烂地扭曲着。
顺着微弱生命气息而来的鹰身女郎看到她就转身飞走了，绝了她吃口鸡翅的微小心愿。只有什么都感受不到愚蠢小虫把她当成了尸体，被轻易地捉住了翅膀。
她看着在手中挣扎的飞虫，就像在看着难看的自己。
——躯体。灵魂。生命。
人类真麻烦啊。
只是。
烈阳直射她的瞳孔，干涩的眼球不断分泌出自保的泪液。
热意从腹部开始上升，内部的温度一瞬泛滥于血管，她抚摸着脸颊，探出的呼吸点燃了唇舌。
“都是你的错。”
瞳孔没有动弹，她依旧直视着不做变化的上空。
“啊——怎么办——
“这下真的要死掉了啦——”
头脑在逐渐发白，话语的喜悦在不断迸发。她狠狠揪起热意下酥麻的脸孔，五指抓起颊肉，翻出的下眼睑血丝密布，嘴角在胡乱挤压的肉层中咧开成线。
“好期待……”
“你会露出什么脸呢？会抱着尸体大哭大喊吗？”
“好期待啊十代！”
“如果‘我’死掉了，你会怎么样呢……？”
想看、
想看、想看！
想看想看想看！好想看！一定要看到才行！
…啊，她眨眨眼，这样的话好像得活着才行。
真没办法——侧面的脸颊幼稚地鼓了起来。
“——想吃布丁啊。”
她半阖着眼，将飞虫送入口中。
——难吃。
下次就让他请布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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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突然的喷嚏让他恍了神。
“……所谓决斗者背负的东西，就是在穷途末路时，支撑他的力量，”
眼镜蛇的演讲还未结束，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得怜悯，“所谓决斗者背负的东西，就是在穷途末路时，支撑他的力量。
“但是十代，你的决斗里什么都没有。
“像这样空无一物的决斗，像这样空无一物的你，是永远无法抓住胜利的。”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支持你了。”
——好像并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佐藤老师带着憎恶的面孔依然清晰。两位师长的诘问似乎重叠在了一起，他在其中失去了立足之地，“我……”
“你在害怕什么？振作点，十代！”
也许他动摇到让人看不下去，约翰出声替他做出鼓劲，“居然说你没有背负着的东西，别开玩笑了，
“你不是正背负着大家的希望吗！”
约翰的眼睛永远这么坚定，他的身影在其中如此渺小。
“十代，你的决斗才不是什么都没有，在这里的大家，学校里的大家，选择你的英雄们，大家都相信着你！
“你是被大家所期待的人，你一直寄托着大家的希望！”
“…对我有所期待的人们，”
他看着决斗盘，愣愣地重复着约翰的话，“……是啊，我也有这种东西。”
决斗的背负。
他作为决斗者所缺少的东西。
现在他也拥有了。
他想对约翰露出一个笑容，但脸部的肌肉没有支撑出完整的表情。
——真的是这样吗？
——这就是他想用决斗回应的东西吗？
虽然拥有了答案，但是一点都没有获得解答的释怀感。
内心深处依旧翻涌着疑惑。
他又看向约翰，约翰他一直很清楚决斗是为了什么——让决斗成为精灵与人类的桥梁——一个非常伟大梦想。
明明很赞同约翰的梦想。
……但是为什么，他依然觉得有趣的、会令人吃惊的，开心的决斗才是最好的呢？
果然是他想得太少了吗？
大家有各自的目的，可是他只有什么样的决斗很开心这种想法。
他是错……的？
大家信任的目光似乎印证着这个事实。
“………”
茫然的双唇张开，他下意识地喊了一个名字：
“……凪海…”
——来肯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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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小心看到了三途川。
光凪海缓慢地撑开了眼睛。
尽管速度已经够慢，但瞳孔还是被阳光刺激回一条细线。泪腺干巴巴地张着，却吐不出一颗眼泪。
……至少招待口水再让她醒吧，小气。
光凪海恹恹地转成侧卧，贴着沙面的皮肤却好像硌到了什么硬物。从皮肤底下挖出罪魁祸首举到眼前，她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是她的吊坠。
用绳链链接的不规则金属停在她眼前，跟随着手指的动作微微摇晃。
她的目光随着晃动变得空洞，仿佛透过吊坠，望向了什么更遥远的地方。
……说起来，好像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在一片睁不开眼睛眩光中，那个人对她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我必须打倒你。这是决斗者的尊严和属于我的命运。
“但是作为不合格的兄长，我对你的亏欠一定远超我的想象。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你还能呼唤我。
“我一定会回应你的愿望。”
回应愿望，那个万能的国王大人以为自己是流星吗。
扯着干裂的嘴角，她对着吊坠勾起了嘲讽的笑容：
“那就请帮帮我吧，‘流星大人’。”
没注意的角落，装着卡组的侧包发出了微弱的光。
“……什么啊，果然没有用。”
没有发出‘叮’的一声也没有魔法闪光特效，微小的令人变化难以觉察。光凪海默默地等了一阵，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等待显露出的愚蠢。她赌气甩起链条，吊坠就这么被刻意的恶待转出残影。
高速旋转的金属面在光下一闪一闪，眼睛被晃得发晕，她哼地一声松手，任由吊坠随着惯性砸回身上，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物理意义上的眼前一黑。
天空中的三个太阳消失了，一栋看起来非常眼熟的建筑占据了她整个视野。
真的假的。
光凪海看着建筑瞪圆了双眼。
——决斗学院从天而降。
“？？？？？？？？”
什、什么？！
海市蜃楼！濒死幻觉？走马灯？！
大脑被无穷无尽的页面占据，她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瞳孔一边震动着一边漂移——这栋建筑无论怎么看都是学校——原来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是好好学习吗她怎么不知道？！
瞳孔的震颤还未停止，建筑的边上东倒西歪的几个小黑点又闯入她的视野。
眯起眼观察着这些蠕动的小黑点，她眼睛忽然一亮。
“十————”
嗓子没法发出正常的声音，但她还是喊出了几声气音。四肢像是突然有了无穷的力量，身体挪搓着手臂脸颊在沙地蠕动，手心在发烫，指甲内的碎石一遍遍被沙粒刮走又一遍遍嵌入肉线，可她仿佛感觉不到，不断用一种介于扑棱王八和海豹拍手之间的动作努力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凪海！”
努力没有被白费，十代很快发现了在地上扑腾的她，挣脱搀扶向她跑来。
十代抱着手臂将她从地上扶起，她借着力半坐起身。但身体的控制力显然还没能恢复，一个倾斜，她便将整个重量都压到了十代的身上。
手臂中的重量坠落得太过唐突，触碰到的地方分明扎实地紧贴，可十代只感觉团团的沙粒在不断从缝隙溜走，这让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难不成是从那里掉下去以后手脚摔坏了——十代脸色苍白，沉重的猜测让他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凪海……？”他声音颤抖得不知所措，“难道是受伤了？”
‘咕噜——’
“……不？”
肚子适时发出饥饿的叫声，光凪海她在十代肩膀磨蹭，又顺着重力掉在了胸口，鼻尖麻得像是没有了触感，混着顺不过气的嗝声她一个劲地笑。
笑得累了，她攀着手臂不轻不重地拉了一把十代的鬓角，无辜地眨起眼，挤着不成样的沙哑嗓音解释，“是肚子饿了~”
然后这个水母一定会跳起来说别吓我吧，光凪海嘿嘿嘿地笑得狡诈——要在这个时候多嘲笑两句才——
她被紧紧抱住了。
背后的手指在外套纹路上摩擦出声，两肋小臂挤压得发疼，布料撕扯的鸣叫一阵阵像电流落在她颤抖的双腿。十代胡乱磨蹭在她的脸周，毛躁的发层像是厚重的皮毛，她的鼻腔内满是他混淆粉尘的气味。
脏兮兮的味道。
“太好了。”
像是叹息像是欣喜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痒得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
她干脆不回答了，将鼻尖埋入前方的肩膀，悄悄攥紧了对方的衣角。
好。
好……
好开心哦…………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Turn-7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