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Turn-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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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想去敲那颗不知道装了什么的脑袋，举起的手却牵出了后脑的钝痛。他倒回原地，眼里泛着空。
仲裁的天秤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失去失衡，平稳地悬在半空。女神的掌心与柔软这个形容词无关，又冷又硬，硌得背脊生疼，却他们唯一的落脚点。
“……”
手掌遮住眼睛，黑暗安抚了神经末梢跃动的噪点，耳边却似乎又响起了LP归零的刺耳嗡鸣。他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才隐约记起发生的故事。
啊，对了。
手背的筋脉凸起又沉下，艾德有些庆幸盖住了眼睛，也盖起了晦暗的苦涩。
他输了。
决心、意气，一切都在这个结果前显得可笑起来。
‘那个斋王’说的没有错，他确实、什么都……
——“喂。”
头顶的声音强硬插.入了思考。
声音不识气氛地刺刺不休，越发暴躁。艾德颇有先见地向前一挡，果然截下一只向腹部全速前进的拳头。
头更疼了。
“……”
艾德放下遮盖眼睛的手，面无表情地望向行凶者（未遂），“有何指教？”
“没什么，”
凶手满不在乎地甩着手——有点麻——鼻子眼睛都写满嘲弄，“这个样子真适合你。”
艾德捻起自己褪为纯白的头发，嘴角的弧度还算轻松：“感谢你的赞美，我会考虑这个发色的。”
“……”红帽子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惊悚，“出于善意的忠告，你的声音不适合这种发色。*”
“？”
声音？发色？有什么关系？
他还想追问，但对方已经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嘲弄爬上脸颊，红帽子又变回那种似笑非笑的可恨表情，拇指一比斋王，“也没想到你会这么殷勤地给他送钥匙。”
哎呀哎呀，她抱着自己肩膀假惺惺地赞叹，你们关系真好。
“…………”
钥匙。
不是没法反击，只是现状多少有些理亏。艾德默默移开眼，脑袋又一跳一跳地发着疼，就像起伏的电波。
但他还是在这阵头疼中抓住了关键词，“……钥匙？”
他一怔，飞快地追问道：“你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也许是螺丝钉？”
这种时候还搞什么保密主义，红帽子语调拐出九曲十八弯，半垂的眼睛又写上了鄙夷。
“不……”
艾德轻轻摇头，眉间的褶皱挤满自嘲，“斋王他什么也没有……”
含糊的话语变为叹息，他露出苦笑：“如果真的是螺丝钉就好了。”
那样他也许可以好受一些。
“……你真的不知道？”
光凪海狐疑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就像迫不及待分享秘密的小孩，她兴奋地凑到艾德耳边，装模作样地拢起嘴：“那我来告诉你——”
拂在耳廓的气息带来含有热量的痒意，但内容却让艾德血液冻结 。
“这是卫星——SOLAR的控制开关，”
红帽子张开手臂，语调止不住地上扬，“能够‘呯——’的一下毁灭世界哦，很酷……”
……酷也不是自己的。
一想到这个残酷的现实，话就没了味儿，她停下咂巴咂巴嘴——酸的。
酸得牙都疼。
唉唉唉，光凪海摸着腮颊唉声叹气，不给她多暴殄天物，她都想好了——首先来一个超级烟花，然后在地球上升起‘LP：0’的蘑菇云——BRAVO！艺术！此处应有雷鸣般的掌声！
耳畔似乎响起了情景喜剧般的掌声音效，白日梦中的掌声也假得令人心酸——理想完美，现实狗都不想看看，屁股底下坐垫也没有——红帽子又叹了好长一口气，挪着酸痛的屁股换了个坐姿，连看艾德难看的脸色都少了几分乐趣。
“不过很遗憾，”她托着下巴，伸出两根手指晃晃，“这个酷东西需要两把钥匙。”
“……”
你应该把这句话放在最前面。
艾德·菲尼克斯习惯性装填了锐利的嘲讽——子弹上膛，枪口却对准了自己，“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真是太遗憾了。
天才决斗者、职业联盟的明星。
但是。
架在额头的手掌再次覆盖眼睛，他几乎无法维持唇边的弧度——哪怕只写着自嘲，“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做到……”
太没用了。
——复仇。
——约定。
——还有……
“复仇者、英雄、王子……”
悔恨、歉疚、受挫的自尊。
繁杂的情绪缠绕成线团，既看不清源头，也无法解开。
但他不想承认自己无法应对。
再冷静一些，他不断告诉自己，应该再冷静一些。
表现冷静的方法很简单——刀枪不入的Poker Face，风轻云淡的语气，保有风度地展示自己剜开的伤口——向别人也向自己——看，没有什么。
唇角如皲裂般漾出细微波折，但他咬住了：“我什么都没有……”
冷静地接受失败，冷静地承认无能。
他什么都——
——
————
“STOP。”
‘哔——’
清晰如同赛点的哨音的声响。
光凪海从嘴里吐出圈成环的手指，无情地竖起了手掌：“停一下，我是不听派。*”
“……”
空气出现了空白。
仿佛正到煽情处的BGM戛然而止，一愣神，剜向伤口的刺刀便消失在这个空白的黑洞。
艾德茫然地开合了几次嘴，浮起一个苦笑：“你果然还是这么气人。”
随着未尽的忏悔，他倒回原地，摊开四肢望着天花板，半阖着眼感慨：“笨蛋的感染力真厉害啊，连我都失去理智了。”
“比如说？”
光凪海推着艾德摊开的四肢，小心眼地把他往角落挤，“很想转三圈再汪一声？”
“比如说跑来救你。”
“然后也被抓起来？”
嗤嗤嗤，鼻腔哼出嘲弄，她成功占据了大部分手掌，得意洋洋地冲艾德吐长舌头，“我才没有要你救，别赖我身上。”
看客不留情，对他展示的伤口毫无兴趣，但艾德却莫名地松了口气，甚至能带上几分揶揄：“真的不听？”
“YHK收费员吗*。”
光凪海没再多说，回击也因为心不在焉而意外显出几分温柔。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对话，眼睛远眺似的泛着空——直到视线中映出一抹红色。
“小白脸，”
登得高果然望得远，她眼睛燃起鲜活热度，对着艾德笑出犬齿，
“让我来教教你犯人自白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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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
“抱歉。”
艾德矜贵地整理好衣领，学着她的样子竖起一只手掌，“我也是不听……”
“给我听。”
“……”
“很久很久以前……”
清嗓声音刻意得连底下的斋王也不禁侧目，红帽子眨眨眼，回以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
“有一个可怜又可爱的……”
红帽子迟疑地顿了下，“……的人！因为流出的眼泪会变成炸虾，所以被讨厌炸虾的坏心女巫抓走了。”
“人……”艾德抱起手臂，“真是暧昧的指代。”
“因为是奇幻故事嘛，”红帽子反驳得煞有其事，“要给人留下想象空间～”
“……算了，然后呢？”
“女巫把这个……人取名为炸虾公主。”
“明明用人来指代却叫做公主。”
艾德又忍不住吐槽。
“叫做公主怎么了，”红帽子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一边打量一边又意味深长地啧啧，“自从你被抓，你也能成为公主了，恭喜。”
“……”
艾德并不想回应这份‘祝贺’，默默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别总打岔，”红帽子嫌弃地扫扫手，继续向下说，“女巫想要消灭世界上所有炸虾，但巫婆也清楚，如果消灭炸虾公主会惹上麻烦。
于是坏心女巫控制了炸虾公主，把她养在高塔上。”
“公主并不在意这样的生活，”红帽子托起脸颊，视线紧贴逐渐靠近的红色小点，“但是有一天，喜欢吃炸虾的王子跟着味道来到了高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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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王——！”
纯白的世界出现裂缝，从裂缝中涌入了红色。
“凪海，艾德！”
游城十代踏入光之结社的决斗舞台，他紧张地盯着挤于女神掌心的两人，对斋王发出愤怒的质问：
“你这家伙，对他们做了什么！！”
“凪海……！”
紧随其后的明日香捂住了自己发出惊呼的嘴，紧缠于手腕的细链划出光弧。
剑山、翔接连进入大厅，看着险峻的状况变了脸色。
看见这样的表情，斋王不禁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就像慷慨迎客的东道主，他上前一步，从容自若地对着对来人展开手臂：“欢迎，游城十代。”
“斋王……”
“呵呵呵，不必着急。”
汗珠从十代的额角滑落，见状，斋王又轻笑出声，“我自然不会随意地对待他们的性命，看吧——”
手臂伸展，众人随着手臂转向女神像——女神依然平静地举着双臂，无喜无悲——在其衬托下，斋王的表情更显扭曲：
“——裁决的女神，她的双手将会变为仲裁的天平！”
“……………”
扭曲的面孔已足以让马利克打出高分，连光凪海都忍不住停下故事——看一眼、再看一眼，噫，“这个台词是不是在哪里听过一次？”
艾德点住发疼的太阳穴：“……也许吧。”
“他真满意这个自O女神像。”
“已经说了叫做裁决的女神。”
吐槽的语调平直到冷漠，也没有回应伙伴们担心的呼唤。此刻的红帽子一点也不像临难的人质，而像置身事外的看客——既不在意自身安危，也不在意事态发展，带着一种割裂的平静。
但艾德却诡异地感觉到——在那平静的表象下，似乎隐藏着一种兴奋。
依靠着表象的隐藏，隐秘地、喜悦地期待着……
“对了，我的故事才说到一半吧，”
没容艾德深入探究，红帽子再次开口扯回话题——她撑腿看着下方的混乱，嘴角带着微笑：“喜欢炸虾的王子……嗯……迷路来到这里。因为太久没有吃到炸虾，他饿晕在高塔下。正好炸虾公主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呵欠，流下的眼泪变成炸虾掉进王子嘴巴里，拯救了快饿死的王子。”
“……
“…………”
为何会是这样的展开——艾德很想问，但又觉得对这种故事认真的自己很傻，于是默默闭上了嘴。
“为了报答……呼、”
讲到这里，嘴角忽然漾出几次波折，憋着，没憋住，还是漏出了笑音——光凪海压住脸颊，指缝间似乎能看到隐约的微红，“公主的恩情，喜爱炸虾的王子决定把公主从高塔带走。虽然高塔里的生活真的很不错，虽然高塔里的生活真的很不错。”
艾德又默默斜了红帽子一眼——说了两遍啊这个家伙。
“但王子傻得太有趣了，”
捂着脸颊的手指又紧了些，但眼里如星光般荧荧的笑意却愈发夺目——甚至让艾德觉得有些刺眼，“炸虾公主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他的请求。
“于是，炸虾公主派便利工具人1号……”
“突然又登场了没有铺垫new character。”
“……炸虾公主派便利工具人1号！”红帽子的声音强硬起来，“偷走了女巫重要的钥匙。然后告诉王子，只要拿着女巫的钥匙，在约定的时间到达高塔，就可以救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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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秤，”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声音带着狂热的迷醉，斋王已经看到了触手可及的胜利——这就是由他掌控的命运，“由两把钥匙，和他们两个保持平衡。
“而现在——”
他故作姿态地留了个停顿，“只要我启动，这个天秤很快就会失去平衡。”
女神像下部的地板应声启动，换换打开，露出翻涌的灼热岩浆。
“从那里掉下来的话……”
止住未尽的话语，斋王抬眼看向十代，胜券在握的姿态让高处的红帽子都忍不住摇头啧啧，“他们的生死全看你了，游城十代。”
后槽牙咬出咯吱声，游城十代额角不断渗出汗水，又没入衣领，“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是钥匙，十代！”
眼尖地看到女神掌心的内容物，明日香反应过来，扬声提醒起十代，“女神的手掌上只有一把钥匙，要保持平衡就还需要另一把！”
“什么！？”
“没错！”
斋王高声大笑，在狂乱的笑声中，又传出了响指的脆音——继而开关触发，女神的双臂随着声响开始倾斜，盛有艾德和光凪海的那端迅速下坠，“选择吧！游城十代！你是要紧握世界的未来，还是要拯救他们两个——”
巨大的失衡感让艾德也起身抓紧了女神的手指，光凪海却似浑然不觉，被刻意压制的兴奋开始显露端倪，她如同在指挥交响乐高.潮段的指挥家，举起双手，也不管声音是否高亢到破了音，快乐地叙述起她故事的结尾。
“王子到达城堡，却看到愤怒的女巫，女巫大声质问王子，‘你这个小偷，把钥匙偷去哪里了——’”
“快住手，斋王——！”
十代的瞳孔极速紧缩，他奔向倾斜的天秤，声线尖锐地像要流出血，“快停下、我没有你说的钥匙——！！！”
“……”
斋王脸上出现短暂惊愕，但又很快沉下脸，“不可能，‘我’不是去找过你吗。”
“他告诉希望我今天能来帮助艾德，快住手！！斋王！！！”
“…………难道说…”
锐利的视线射向天秤，光凪海非常好心情地空出一只手，冲着斋王挥了挥。
“但王子其实根本没有得到钥匙。
“那么，
“——钥匙究竟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Turn-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