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Turn-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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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海默不作声地收回手。
就像按下重启键的老旧机器，她略带恍惚地发了一阵呆，再次回神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之前散发出狂热气息的是别的什么人一样。
“不，没什么，”她抬起眼，兴致缺缺地扫了扫手，“去吧。”
说完便掩嘴打了个呵欠，嘟囔着‘好困好困’，半朦着眼往宿舍走去。
“啊……”
十代呆呆地看着红帽子离去的背影，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纠结地垂在了身侧。
——这样……真的可以吗？
手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十代抬起手，盯着掌心，指尖传来触电般的微弱幻痛，似乎在提醒什么。
除了决斗就不太使用的大脑此刻全力运转着，他斜着脑袋，努力辨别着这份模糊的不安。
不要紧吧……反正凪海一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一定不会的……
……
……
——不对！
“等一下！”
——不对不对不对！
脑中警铃噼里啪啦叮呤咣啷大作，十代终于明白了这份不安来自于哪里——太像了，就和己方空场又没手牌，对手却没有攻击过来一样，毛骨悚然远大于庆幸。
比起这样轻描淡写地被揭过，他宁愿看到那个红帽子发脾气！露出恐怖的笑容！说让人生气的话！直接用头锤……这个还是算了。
好恐怖——？！
背后窜上一股凉意，十代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他现在有两个预感，按紧急程度先后排序是：绝对不能让凪海这样离开、他好像搞砸了。
幸运的是，两种预感指向的解决方式是同一种——他立刻追了上去，一把攥紧了对方的手腕，“等一下！”
光凪海被拽了一个趔趄。
她抽了两下没抽出手，原地沉默了一会，回头发问：“还有什么事吗？”
态度相当平和，甚至说得上温柔。
猜对了！
对方回头的一瞬间，十代脑袋里就炸起了回答正确的音效。虽然不合时宜，但他在心里耶地握起了拳头——这里果然是张陷阱卡！
“抱歉！”
十代松开手，飞快转到小红帽前方，拦住了她的去路，‘啪’地一下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总之抱歉，凪海！”
“……”
这个水母十有八.九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
小红帽在心里不屑地撇起了嘴，脚步却不自觉地放缓了一些。她慢吞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又慢吞吞地挪向十代的脸，好似真的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啊。”
她发出了恍然大悟的惊呼，脸色变得有些古怪，隐约能看出嫌弃的味道： “……不会是要向我借钱吧？没有哦。”
“……不是啊～～！！”
糟糕，他准备说些什么，他还什么都没想就抓住对方了——说到底为什么要拦下凪海啊，真是的～～！！
显然，贫瘠的感情板块不足以处理这庞大的信息——十代的脑袋彻底乱成一锅粥，咕噜咕噜响得让人烦躁，他干脆放弃了思考 ：“因为凪海一定会陪我去所以不能让凪海陪我。”
“……哈？”
谁一定会陪你？谁说要陪你去了？
小红帽虚着眼，拍了张落穴把之前伸出手的愚蠢举动除外，一脸‘你tm说什么梦话’ 的匪夷所思。
十代放弃般拍上了小红帽的肩膀：“凪海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吧！”
“……”
……
……
小红帽的表情变得严肃。
她认真地环视着港口，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确认完一圈后，压低声音开口：“摄影机在哪里？”
“诶？”
十代茫然地看着对方。
“是那种有人人拿着‘整人大成功！’的牌子跑出来的节目，”小红帽脸上的嫌弃已经藏不住了，“还是在演晨间剧？”
生怕水母没听懂嘲讽，她还亲切地翻译了一下：“台词太恶心了。”
“……可恶～～！！”
脑内的混沌无法化作语言传达，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十代挫败地挠起了头发。
突然他停下动作，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对了！等我回来就和我决斗吧！”
“容我拒绝。”
“秒答？！”
十代一脸‘居然会有人不答应’的震撼，吃惊地倒退一步，“这种时候都不答应？！”
凪海面无表情地歪着头：“答应了会有什么好事吗？”
十代兴奋地伸着胳膊比划，眼睛溢出了闪亮的小星星：“当然是会有一场特别——有趣的决斗！”
“睡了晚安。”
凪海扭头就走。
“……等一下等一下！”
十代把一脸绝望的红帽子捉着手臂拖了回去，强调般地开口：“我真的会回来的！”
“啊，嗯。”凪海一脸放弃思考的木然，语气如机械一般毫无起伏，“不回来就会被退学真是太糟糕了呢。”
“……”
十代沉默地眨起了眼。
再次开口时，他的脸上只剩下单纯的困惑：“难不成，你是笨蛋？”
“？？？”
凪海此刻表情的复杂到和我无效你无效我无效连锁一般精彩纷呈，她倒抽一口凉气：“我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被笨蛋叫笨蛋……”
“因为凪海就是笨蛋，”
十代松开手，看着对方的眼睛，咧开了一个被对方评价为‘笨蛋一样’的灿烂笑容，“但也是个可靠的笨蛋。”
“我不想看到凪海因为无法丢下我而被迫一起旅行的样子，而且，”他挠着脸颊，眉毛有些不自在地垂了下来，“如果凪海在这里，我会想快一点回来的。”
“……”
……
……
“噗——”
凪海面无表情地，异常冷静地喷出了一口水。
她被冲击得摇晃了一下，后退两步勉强保持住了平衡，但稳定了没几秒又颤抖了起来。
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小红帽在内心抓狂地尖叫，最近那个水母太好对付以至于让人忘记他是一个很邪门的直球选手。
这球都直接怼脸上了——！！
“你，”
她的瞳孔颤抖起来，蹭蹭蹭倒退三步，表情可以用惊恐来形容：“这种话你不觉得有哪里有问题吗！？”
望天思考了半天，十代懵懂地点着下巴：“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没有…”小红帽捂着额头，妥协地回答道。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趾高气扬地抬起头：“但是——”
“——我不是笨蛋，你才是笨蛋，黄金鸡蛋包级别的！笨蛋！”
“……喂～～！！”什么黄金鸡蛋包级别啊！
“呼、”
小红帽似乎要露出一个笑容，但又被自己抿了回去。眼梢轻轻上扬，像是藏着些得意但不愿让人看出来。
她看着十代，伸出手，前后左右拍打了一阵，在口袋处稍作停留，满意地收了回去：“ 笨蛋都是一时半会死不掉的！你就好好挣扎给我看吧，啊哈哈哈哈哈！”
“那，”十代开口，带着一些期待，“我走了？ ”
“哦？”红帽子被奇怪的期待眼神砸得有些愣，“那再见？”
“诶——就这样？”
水母嘟囔着拖长了声音，无意识地露出了那种雨天小狗般失落的眼神，头上的双叶也应景地焉了下去。
“……”凪海做了一套深呼吸，把你还想怎么样咽了回去，放弃地摆着手，“知道了知道了！”
她双手胡乱地穿过对方双臂，上移至背部，公式性地拍了三下：“啊～～一路顺风～～～我的朋友~~~~”
虽然努力地发着颤音，但怎么听都是在棒读。
“……”
“好了，”做完这一套没有感情的公式动作，凪海一脸‘我真体贴’地收回手，“满意了吧。”
“哦~谢啦！”十代倒是没有不满的样子，连头上的叶子都精神地竖了起来。他真诚地点头道谢，甚至还好心情地比了个拇指，“对了！凪海啊，”
他伸出手招了招，示意对面的红帽子过来一些。
“嗯？”红帽子没有防备地凑了过去。
“你才是笨蛋，黄金鸡蛋包级别的笨蛋——！”
“哈——？？”
说完也不看她表情，十代跳上游艇，哒哒哒一通操作，开着游艇飞驰而去，留下一长串‘笨——蛋———’的回音。
“……”
凪海目送着游艇远去的身影，在海边无语地冒出六个点。
“叫别人笨蛋的才是笨蛋……”
半晌，她轻笑一声，低低地抱怨了一句，摸出口袋的手机，解锁，满意地看着上面的小红点在闪烁。
嘘，别问。
问就是海马科技天下第一。
随着小红点离开决斗学院的范围圈，几乎是下一秒，一阵急促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诶，这么快？”
小红帽诧异地点点脸颊，上下摸索起衣服，从各个看上去完全无法藏东西的地方摸出一只、一只、一只、一只、又一只、怎么会有这么多只——手机，“不是这只，不是这只，我找找…啊是这只！”
她接起了电话：“喂，矶野？”
“我哪里也没去～～”
“真伤人~不信的话可以看看别的定位哦？”
“这下相信了吧，我可是身体贫弱，在阳光下30分钟就暴毙的可怜家里蹲～”
“嗯，就帮我转告一下吧，”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光凪海在手机的这一头露出了熟人看见就想退避三舍的灿烂微笑，她轻咳一声，嘟着嘴，挤出刻意恶心人的甜腻声音，“不要把人家盯得那么紧啦~～变态～～☆”
“一定要放给他听哦~？”
电话那头被称为矶野的男人觉得头一瞬间大了起来，飞速地应好并挂断了电话，然后陷入到底要不要把留言放给老板听的天人交战。
——无论哪个选项都是DEATH的D。
劳苦打工人流下了眼泪。
“啊，挂了啊。”
唔，这个手机应该防水吧。
挂断电话后，她发着呆上下抛接起手机，越抛越快，越抛越快，甚至像马戏团小丑一样抛出了一个圈，然后无聊地接成一摞，把它们塞回那些看上去根本没法藏东西的地方。
“晚上好。”
就在她玩手机（物理）玩得火热的时候，背后传来陌生的声音。
——？
她回望过去，一个男人坐在桌子后面，静静地望着她。
猫头鹰一样的…男人？
“…晚上好，”
凪海微微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对方，好像看到了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那个——”
“——学院内不许摆摊哦？”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Turn-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