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无关紧要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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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找到了什么，”
“一只没人要的小——狗——”
——这是，第一次。
坐在树上的孩子摇晃着双腿，托着下巴笑得兴味盎然，“真可怜啊。”
“诶？”
他这是被、搭话了？
坐在秋千上的男孩愕然地抬起头，撞上了一双鲜红的眼睛——虹膜细长，在阴影下也隐约泛着光。
他有些恍惚地开口：“猫？”
…哈？
对方脸上的戏谑瞬间变成了莫名其妙。
眉毛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红眼睛轻巧地跳下树，走到男孩面前，脸上堆着做作到令人不适的关切：“你脑袋没问题吧？”
……
……什么啊~~！！
真是讨厌的人！
“我才……！”
……
才没有……
……………………
嘴巴徒劳的开合了几下，还是沮丧地闭上了——已经很久没有人主动和他搭话了，把他吓走了，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呢…
咕~~！！
虽然这次的人有点讨厌…但是忍一下、说不定——
他在心中‘嗯’的一握拳，抬头看着红眼睛，带着一丝隐秘的希冀：“你是刚搬来的吗？”
“我？”
——噫呃，看起来更像小狗了。
为什么突然用这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啊，好恶心——红眼睛嫌恶地后退了一步。
“嗯嗯！”
忽视红眼睛脸上露骨的嫌恶，男孩再次点了点头，“之前没有见过你！”
怎么还粘过来了？
红眼睛又‘噫’了一声——让他知难而退吧——露出刻意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她随意地一挥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幢建筑，“不，我住在那里。”
那里…男孩的眼睛睁大了，那里是——
“啊，对了对了…应该是——”
浮夸地一拍手，红眼睛嗤嗤地笑出了声，眼底流淌着浓稠的恶意——为了看清男孩的反应，她侧着头，微微凑近，“叫做‘福利院’的地方☆”
“……”
男孩呆滞地张着嘴，像是说不出话。
半晌，他羞愧地低下头，语气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对不起…”
哦~~道歉了道歉了~
又是一个笨蛋——有些人可真奇怪，会为这种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感到愧疚。
红眼睛勾起了一个恶劣的弧度——指责他过分，说不原谅他，他会哭吗？
“…一定是因为没有人和你玩，你才偷偷跑出来吧。”
——陈述句。
……哈？
红眼睛哽住。
她盯着男孩，露出吃到苍蝇一般难以言喻的表情：“……你是故意的？”
故意的？
男孩歪头，脸上写满迷惑。
……哈？x2
看着对方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同情表情，红眼睛的眉毛又一抖:“我不需要朋友……快把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眼神给我收起来！”
…怎么回事？！
在对方仿佛真心为她感到难过的、湿漉漉的同情眼神中，红眼睛抓狂地搓起鸡皮疙瘩，形状独特的呆毛因为恶寒而颤抖了起来，“不要随便给人安上‘好寂寞，好想要朋友嘤’的激寒人设啊！”
受不了地惨叫起来，她恶狠狠地瞪着男孩，一把掐住他的脸，泄愤地大力拉扯。
“好痛、好痛、痛痛痛痛痛痛…！”
呜呜，男孩摸着自己红肿的脸，眼泪汪汪。
突然，他像是理解了什么，脸色变得更为小心翼翼:“那你是…被欺负了…？”
……哈——？！x3
被欺负？她？被欺负？
哈——？！
“……我长得像被欺负的人吗？”
红眼睛呆滞地指着自己。
“我觉得，因为外貌欺负人，是很件差劲的事！”
“……”
…她到底是和一个什么东西搭上了话？
宇宙人？电波？未知生命体？
是她的错，是她选错了消遣的人选。
红眼睛绝望地捂住了脸。
不过这种说话方式意外的气人……
嗯，可以学习一下。
“不…欺负「我」的人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扶着额头，她被打败一般叹着气，“把你‘被欺负不是你的错哦’的眼神也给我收回去，我、真的、完全、没有、被欺负！”
那就好。
男孩舒了口气，继续发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边真的和别人说的一样，是个很糟糕的地方吗？”
“不，不算是很糟的地方，但是我有很多事需要在外面做，”
所以很困扰——说完，红眼睛脸上浮现了更为直接、孩子气的恼色，像被戳中了什么开关，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但是「我」太任性了，说什么不喜欢那里的饭菜，全都推给我吃，虽然…但一直不自己吃东西…这样不行吧…”明明吃饭是件幸福的事，红眼睛皱起了脸。
啊。
自称一直在变来变去呢——真是个怪人。
但意外的有趣。
男孩托着腮，乐呵呵地听着对方长篇大论的抱怨。
“所以说啊……、啧。”
说到一半的话、停住了。
气氛改变了。
仿佛毒蛇盯上猎物，红眼睛瞳孔变得更为纤细，显露出某种无机质的冷酷情绪，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不同于人类的某种存在——没有任何解释，她转头就走。
“诶，诶你要走了吗？诶？等一下！”
等一下，他还没有……！
对方随性的举动让男孩措手不及，像是为了抓住最后的机会，他焦急地大喊：“我叫游城十代——那个——你呢？”
“我对你的名字没有兴趣。”
红眼睛只是这么说着，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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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
——这是，第二次。
像死鱼一样躺在草丛里，红眼睛一动不动，捂着心口望天放空。
“难道说…你死了吗？”
——嗯？
谁死了啊…
红眼睛有气无力地转了转眼珠子：“不要随便把人杀掉啊。”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小狗’露出了快哭出来一般湿漉漉的表情，“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以为只要不决斗就没有关系…”
——嗯？x2
“…你是哪里的圣女殿下吗。”
还是说她被卷入了什么晨间剧片场？
眼睛又被闪得有些发疼，红眼睛侧过脸，小声嘀咕了一句，翻了个白眼，嘶嘶叫着‘疼疼疼’坐起身：“只是死亡体验，又不是把身体切开，不会死的。”
而且…感觉都快习惯了——红眼睛捂着心脏，一脸厌恶。
“死亡体验？”
“啊，因为我输了。”
愿赌服输，红眼睛摊开手——幸好‘他’勉强算个正派的人，没有把人印成卡的恶趣味。
——但是乖乖输掉，成为她的东西不是更好吗？
挑战记录全败，各种濒死体验，各种花式嘲讽——什么LP降到100才是最强的时候，什么栗子球加增殖是无敌的连锁，什么玩个trpg还能找到规则漏洞。
真是莫名其妙——！！
什么哥哥啊！下手不留情，一点也不温柔，说话还很严厉，又死正经，又傲慢！
最可恶的是，还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什么人嘛，越想越气，红眼睛干脆就地一滚：“啊——一次都没有赢过！真是讨厌的人！讨厌！讨厌！”
“这样就是小孩子闹脾气嘛。”
男孩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你管我！我就是要讨厌他！”
……虽然这么说，红眼睛还是停下了丢人的打滚动作，站起身来。
“是吗？”
不是这样吧，男孩用清澈的眼睛望着她，“但你真的很讨厌他，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了吧？”
……
——嗯。x3
“……”
红眼睛歪着头，露出了一个恍惚而狂热的微笑：“当然。”
“因为我爱他啊。”
………
一定是这样的。
也不是这样吧。
男孩这么想着，但这一次，他看着对方的表情，怎么也说不出口——总觉得…有一点可怜。
“——所以，这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啊。”
话锋一转，红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头衔越来越长的‘晨间剧电波小狗圣女殿下’——给自己加戏？提早到来的中二病？
“啊，那个，因为，都说和我决斗后…会发生不好的事…所以…”
男孩讷讷地说不下去。
哦？
这可……
…………太有意思了！
终于来了精神，红眼睛站起身，张狂地扯开嘴角，露出了藏在里面的犬齿：“就让我看看，你的‘诅咒’是怎么回事吧——”
“——如果是小儿科，我会觉得无聊哦？”
〉
“你好弱。”
红眼睛托着脸颊一脸狐疑——并不是嘲讽，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这是当然的。
红眼睛拧起眉毛——还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就、这样？
会晕倒是因为…现代人体质太弱了？
她迷惑地挠了挠脑袋，伸手戳戳惨败的对手——被狠狠击败的对手一言不发。
她做的太过了……吗？
可是是他说自己会让人倒下的啊！她还以为是mind crush什么的，所以才用全力了…
不是她的错吧……不是吧？
“…你……”没事吧？
“你好厉害啊——！”
打断了她的发言，男孩仰起头，眼睛里没有一丝阴霾，全是闪亮的小星星：“下次还能再陪我决斗吗？”
好久、好久和人决斗过了——他还这么厉害，简直是理想的对手！
还有比这更棒的事吗！
“诶？”
红眼睛再次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你好厉害！你的那个龙好酷哦！和我的火焰翼人一样酷！还有那个…这个也……！”
“不，不是，”
红眼睛头痛地扶住了脸，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地戳起了男孩的脑袋，“你知道吗，刚才是黑暗游戏的话你就要被印成卡了！！印——成——卡——！”
就是这样——扁扁的一张——她伸手比划。
“诶——”
男孩护住被袭击的额头，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那不就和hero们一样了！真好啊！”
……
“…你赢了。”
红眼睛彻底认输。
“所以，所以，”
男孩着急地在身上上下翻找，摸出了一小包糖果，“这个给你！请再和我决斗吧？”
……
红眼睛看得眼角直抽：“…你以为一包零食就能收买我吗？”
至少两………咳，她什么也没说。
“当然不是！”
像是害怕好不容易出现的‘对手’就这样溜走，男孩急冲冲地加码，“我！我每天都会给你带的！”
“不是这个问题！”
啊，红眼睛肉眼可见地暴躁起来，她指着自己：“我，坏人——会夺取别人的身体，像恶灵、怪兽、邪恶干部一样，竭尽全力和你喜欢的hero作对，你能理解吗？”
“然后帮人吃掉不喜欢的菜？”男孩歪头，“听上去挺不错的。”
……
有道理。
“……好像是哦？”
红眼睛诡异地发现自己能理解那个栗子脑袋的脑回路了。
“那不就没问题了！”
“不，哪里都很有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的！”
强硬地驳回红眼睛的拒绝，男孩执拗的，再次重复了一遍上次未完成的对话——这是他理想中，交朋友必须经过的‘仪式’，“那就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游城十代！”
“你呢？”
优希（yuki）…… 十代？只报名字还真是自来熟啊……
看上去没多大的样子，居然已经有十几岁了吗？*
……
好吧，好吧…
她接过那包糖果，放弃般地摸了把头发，“……我知道了啦，”
“我叫——”
〉
如同约定的那样。
男孩每天都会带着零食‘上供’，作为回报，红眼睛会陪着他，有时候是决斗，有时候是别的什么——像是开玩笑一样地熟了起来。
……明明没这么打算的。
“我明天就要搬去童实野了。”
——然后，这是最后一次。
“好突然…”
男孩撇开头，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显露太多情绪。
“之前就有人提出领养，好像是「我」的远房亲戚吧……但那个人突然死了，”
口气冷漠地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坏掉一样 ，红眼睛回忆着，“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重新提起了……总之，对「我」来说，应该算件好事。”
“对我来说也是。”
红眼睛顿了顿，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笑声愈发狂妄而尖锐，看上去无比地开心，“坐电车去童实野可要4个小时…4个小时…呵，呵呵呵呵呵…”
“坏人的烦恼好朴素。”
居然因为这种原因笑得这么开心（？）——对他来说，离开这里…和他分别还没有电车车程重要吗——男孩闷闷不乐地撇起了嘴。
“他也在那里。”
红眼睛望着天空，挂着无比接近于幸福的微笑：“我的战斗也能继续了。”
“……你…”
能不能留在这里？
“嗯？”
红眼睛转头看向他，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憧憬。
男孩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
……任性是不可以的。
不然连这个朋友都会失去。
他咬了咬下嘴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记得替我去看决斗都市哦！”
“当然！”
红眼睛爽快地答应了——这就是她的下一个战场。
“嗯…”
男孩有些词穷，他沉默了一会，扭捏地开口：“那个、我们是朋友吧？”
“…嗯？”
红眼睛眨眨眼，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啊…不是吗…”
“当然不…”
又来了又来了，红眼睛绝望地一把拍上自己的额头，“…你这是什么丢人的表情啊！”
“没，没关系…”露出罕见的局促，男孩不安地左看右看，“也是啦，哈、哈哈……”
“……”
真是麻烦的家伙，红眼睛没办法地揉了揉太阳穴，对着男孩招招手，“过来，我（俺）给你施一个魔法。”
“魔法？”
男孩毫无防备地走了过去。
“对，是魔法哦。”
红眼睛顺手扶上了男孩的后脑，与他四目相对——
——
……
……
——“咚”
——收到了一个全力的头槌。
“好痛啊～～！！你在干什么啊！”
男孩扶着脑袋，踉跄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觉得全世界都在旋转。
“是魔法哦魔法，这样你就不会露出丢人的表情了，”
红眼睛笑嘻嘻地说，然后，脸上浮出了一丝少见的别扭——她摸索了一阵，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皱巴巴的、一看就放了很久的糖果。
只能找到这样的东西，她嘀咕着，把糖果抛给了男孩，“…如果下次见面你还没朋友的话，我就考虑一下当你的朋友。”
“真的吗！”
男孩的表情终于晴朗起来，“约好了哦！”
嗯，红眼睛笑了：“说谎要吞一千根针。”
“吞针好可怕哦…吞炸虾可不可以！”
“这算奖励还是惩罚啊…”
“一千只呢！会撑坏的！”
“我要说谎！给我一千只炸虾！”
“诶～～～？！”还能这样吗？！
要是我这么说你要怎么办，红眼睛坏心眼地笑起来。
突然，她像是感到了什么，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露出了异常兴奋的笑容——不知是不是错觉，乱翘的头发似乎下塌了不少，显得柔顺起来。
她转过身，轻盈地跑走了，像一个一瞬即逝的幻影：
“——宿主要醒了、那么再见啦！”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无关紧要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