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南楼augur

3、打架

　　何在和厉南璇跟着阚一七拐八拐，穿行在附近的小巷中，不一会就来到了拐角处的一家小店门前。
　　小店没有招牌，只拿了一块板子贴上了巷子里三个字，放在门边。
　　何在站在阚一身边，推开门探了探头，人不算很多，但也不少，还有空位。
　　一个高高胖胖的老奶奶拿着个小本正在给客人点菜，另一边一个有些驼背的小老头笑眯眯的上菜。
　　三个人走了进来，厉南璇四处打量一圈“这么难找的地方，还挺期待的。”
　　阚一回头对她说：“难找么，你不会是路痴吧，一会我俩吃完就跑路你自己试一下能不能走回学校怎么样？”
　　厉南璇：“何必呢，咱没仇吧……”。阚一没理。
　　拿着小本的老人看见阚一，抬头招呼他们：“阚一来啦，你先带你小同学们自己找地儿坐哈，这桌点完我过去。”
　　阚一应了一声，拽着何在找了张刚撤干净的桌子坐下，厉南璇跟着坐在了对面。
　　何在看了看阚一，“你经常来？”阚一“嗯”了一声之后又说：
　　“这家店以前是不在这的，在我家附近，我小时候经常来店里玩。”
　　何在有些不解，又追问道“那后来怎么搬到个这么偏的地方来了 ？”
　　阚一叹了口气，抿了抿嘴，解释说“后来老两口那两个不是东西的儿子，在外边混不下去了，就开始惦记家里的小店，爷爷奶奶没办法，就把店给他们了。”
　　他拿起杯喝了口水，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两条手臂晃悠悠的荡在两侧，又继续说“不过他们接手了之后没多久就干不下去了，反倒是老两口用手里积蓄在这边开的小店越来越红火。”厉南璇两只大眼睛瞪着阚一，“那他们不会又来抢这家店吧，这也太过分了。”
　　阚一好像有多动症似的，往后挪了挪屁股趴在桌子上，没说话。
　　何在紧锁着眉心“应该不会了，没有手艺在给他们多少家也是浪费。”说完舒展开眉毛，叹了口气“不过会不会直接要钱就不一定了。”
　　阚一的声音懒洋洋的，“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也帮不上忙，顶多多来照顾照顾生意吧。”
　　他转头对何在说：“我看周超那小子今天上午挺消停的，不过他大概不会那么老实，你这几天小心，别落了单。”
　　何在轻笑一声说“他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左右也躲不过，挨顿打就是了。再说了，不是有你罩着我么。”
　　阚一说“我什么时候说要罩着你了，让你叫哥都不叫，来叫哥我放学送你回家。”
　　何在拍了拍阚一肩膀：“那就不用了，等你什么时候比我高了我再叫吧。”
　　阚一：“啧……”
　　几句话的功夫，菜单拿过来了。不大的小店，又开在学校附近，价格都很低。阚一翻开菜单，问何在和厉南璇有什么不吃的。
　　何在：“我都可以，不过吃不了太辣的。”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厉南璇好像抓住了开口的机会，一次说了一长串：“我不吃葱不吃蒜不吃……”
　　站在一旁的店主奶奶笑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挑食可不健康。”
　　阚一愣了一会，实在是没记住，一把把菜单扔给了厉南璇“那还是你来点吧，下次不跟你一块吃饭了。”
　　何在没忍住，问厉南璇：“你平时在家也这么麻烦吗，”
　　厉南璇接过菜单，头也没抬的说：“我家有保姆，知道我平时吃什么。”
　　点菜吃完结了账，三个人溜溜达达的回了学校。
　　阚一回到自己的位置就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何在很好奇阚一每天晚上都在干什么，总是一副没睡好觉的样子。
　　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又是一副新面孔，实际上何在到现在为止还有一半的老师都没见过。
　　他们这位物理老师是位中年女性，嘴唇很厚，好像头发不是很旺盛，因为何在看见她头顶的假发大概是带歪了，露出一小片头皮和几根生命力顽强的头发。
　　嘲笑老师是不对的，尽管如此何在还是看见一旁的厉南璇在捂着嘴颤抖，可以说憋笑憋得很努力了。
　　与在家时不同，何在在学校时的大部分时间里还是身心愉悦的。
　　老师在讲台上倾情投入的讲着课，想把自己毕生所学灌进这几十颗小脑袋里，粉笔像个孤独的舞者，在黑板上摩擦出刷刷声，留下雪白的知识。
　　前排的同学在认真的听课，有的一手拿着笔杵在下巴上，有的奋笔疾书还不忘课堂互动。
　　后排的同学各干各的，有人在玩手机，有人在仰望着窗外的天空。
　　前面的阚一睡得不省人事，后背弯曲出了一个精致的线条，均匀的起伏着。
　　窗户的隔音性并不好，风吹动柳枝打在窗上，和下面打篮球的叫喊声合成了一段交响乐。
　　画面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老师已经看了阚一好几次，何在犹豫了一下，还是踹了踹阚一的椅子。
　　阚一睡得很轻，何在一动就醒了过来。坐直了翻开书，小声的问元星河了一句现在应该干什么。
　　“你问我？你睡失智了吧，我怎么可能听课。”
　　阚一还有点迷糊，向后一靠打算问何在。
　　何在没等他说话就开口道：“你坐好就行了，这都快下课了。我刚才看老师那个神态，你要再一直睡的话她可能就要过来把你扔出去了。”
　　阚一听完没说话，两手叠放在桌子上，挺直了身子，坐出了小学生标准坐姿。
　　一下午时间匆匆而过，放学时看了一眼周超的位置，何在已经走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一把拉过来刚准备走的元星河，“跟我去找找何在。”
　　元星河被他拽的一愣：“哎，不是我说啊，你怎么对他那么上心，你俩才认识几天啊，这就爱上人家啦？”
　　阚一横他一眼，“怎么就你话多，你去不去。”
　　元星河无奈的叹了口气，“去去去，您老人家让我去我说不去好使吗。”
　　阚一带着元星河在校门口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人，元星河说：“诶不是，哪有在校门前堵人的啊，你知不知道何在家在哪边，一会去那个方向看看。”
　　阚一思索了一下，指了个方向“你说的对，走，去那边。”
　　元星河赶紧拦住了他，“等会等会，口干舌燥的我去买瓶水再找。”
　　“就你事多。”

　　“你这就是穷讲究，买个可乐都非要玻璃瓶装的还说我事多。”
　　阚一没搭理他，顺着一个方向走了一会果然看到了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何在。
　　“星河，你去叫几个过来，我先过去看看。”
　　“那边十多个人呢，你别动手啊，我这就回来。”
　　“我死不了。”
　　何在放学收了东西往回走，正低头盘算着回去吃点什么，就撞上了在这等着的周超，然后被拽进了旁边的死胡同。
　　他知道周超早晚会堵他，只是没想到才过一天他就等不及了。
　　何在身上的伤还没好，而且看着这人多势众的，打起来了也是单方面挨揍。就想着服个软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时却听见周超说：“你是不是喜欢厉南璇？”
　　他是傻逼吗，何在心想。
　　何在一脸疑惑“我今天第一次见她。”
　　“那她为什么一进来就坐你旁边？你他妈就是故意破坏我俩之间的感情！”
　　你长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还感情，人家有正眼看过你一眼吗。躲是躲不过了，挨打吧。
　　周超看见何在不说话了，以为他是心虚，觉得何在就像自己与厉南璇之间的第三者，心里一阵怒火升腾抬手就要打。
　　阚一突然从何在身后窜出来，抡起饮料瓶子砸在周超头上。
　　周超感觉自己头上有点湿，伸手摸了摸，红色的。
　　“阚一我草你妈！！！”
　　阚一扒开何在一脚踹在周超身上，是和昨天一样的地方。“没人告诉你打架时候不要骂垃圾话吗。”
　　周超骂骂咧咧的爆发出了惊人的词汇量。周围人对着阚一扑了上去。
　　阚一双手护着头，尽量减小铺天盖地的拳脚造成的伤害。他自问打架这么多年也没经历过这么憋屈的单方面挨打，还是被周超这么个傻逼东西。
　　何在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不明白怎么挨打的人突然就从自己变成了阚一。
　　他不能就在这站着，会出事的。但是那么多人他根本就没法打，又拉不开。
　　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刚才碎了满地的可乐瓶子。
　　何在马上捡起一个玻璃碎片，一把拉过离自己最近那个人，把碎片死死地抵在他脖子上，手都是抖的。
　　被何在两只手架住那个人浑身颤抖，一动不敢动。
　　“都别他妈打了，我看谁还敢动手！！！”何在脑门上的青筋暴起，肾上腺素飙升。
　　真是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挟持一次人质，也算死而无憾了。
　　一众打人的愣住了，他们本来也没想真打出点什么事，下手都留着轻重，却没想到何在一激动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都离他远点。”何在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去叫人的元星河这时候回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
　　都是一群普通学生，不过混了点，哪见过这样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