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囚笼》鹿八今

2、总裁和总裁

　　7.
　　第二天总裁受醒过来，看总裁攻还在睡，忍着痛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总裁攻睡眼惺忪，被总裁受扔了一脸的衣服。
　　他让他滚。
　　既然总裁受不是玩物，那么自然有身为同层人物的底气，如今两人住的别墅是他的，总裁攻身上的西装是他买的，就连晚上送他回来的司机与车都是他的，虽然他可能没总裁攻有钱，但是他有让他滚蛋的资本。
　　他不想伺候的时候，谁都不能来触他霉头，包括总裁攻。
　　于是总裁攻灰溜溜地滚蛋了。
　　他怀里还抱着皱皱巴巴的西装，出去的时候正想给司机打电话，没成想刚走两步就在门口踩到了人。
　　居然是总裁受那个小情人。
　　小情人捂着被踩到的手站起来，他的头发半湿，想必是就这么睡了一夜，守在门口压根没走。
　　总裁攻被震惊了。
　　原本他还有些嫉恨，此刻心情却有些微妙，小情人面容憔悴，看着他的目光却满是恨意，他拿出颗烟来抽，冷静片刻，问他说你是最近被总裁受包养的新人吧。
　　总裁攻觉得他大概可能是瞎了。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模糊不清的“嗯”了下。
　　小情人吐出口烟雾，冷笑说，昨天看你的反应，好像也爱上他了？
　　总裁攻觉得他大概是瞎到没法治疗了，沉默的看着他，决定要是他再说什么惹恼他的话就给他一拳。
　　可是小情人把烟掐掉，他掐烟的手都在颤抖。
　　他说，不要爱上他。
　　否则他会把你丢掉的。

　　8.
　　总裁攻一愣，心想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但是他觉得要是真把话说出口小情人怕是受不了这刺激。
　　他凭着仅存的良心让小情人上了自己的车，让他告诉司机自己的住处。
　　司机还是总裁受的司机。
　　司机应该是认识小情人，直接说老地方是吧，小情人点点头，车子就开出去了。
　　这下子可把总裁攻心里的酸汤打翻了。
　　他干脆把隔板撂下去，准备给小情人放波狠话，可是小情人无波无澜，像是心死如灰，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他，俊朗的面容时不时扭曲一下。
　　也是他先忍不住问，你们昨天晚上做了吗？
　　总裁攻可算逮着了机会刺挠他，于是压下得意，故作淡定的点头。
　　小情人诺诺的，轻声说：也是，他那么骚，一天没男人就活不了，怎么可能不做。
　　总裁攻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小情人似乎压抑已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继续自顾自的说：他是不是做完以后还会钻进你的怀里？什么也不说，就用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盯着你，他□□的时候还喜欢接吻，手臂搂着你的脖子，好像你就是他的唯一，天塌下来也不松手一样……
　　总裁攻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但那都是骗你的，小情人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哽咽道，他就是个骗子，偷心的骗子，他从不拒绝甜言蜜语，可是当你把自己的心交给他，他就会抱着你的心头也不回地走。
　　他是株躲在荆棘囚笼里的玫瑰，靠吞噬爱情为生。
　　千万不要爱上他，你明白了没有？

　　9.
　　把小情人送回家，总裁攻感觉自己精神上受到了创伤。
　　也许是小情人太神经质，他看上去太不正常了，所以他才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总裁攻冷笑一声，心想他才不会爱上总裁受。
　　——顶多是有点喜欢罢了。
　　可是那种怒火中烧的感觉迟迟降不下去，他试图用工作来掩盖失态，结果成效甚微，等他终于熬过一天的工作，又受到了白月光发小发来的讯息。
　　他发小说男友从国外回来，为了给他接风洗尘顺道介绍他们互相认识，晚上组织了饭局，让他务必大驾光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裁攻愤怒地把鼠标给砸了。
　　……不过去还是要去的。
　　他看了看自己不太体面的西装，下午早下班回了趟家，总裁受不在家，他换完衣服后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
　　晚上到了酒店，白月光和他男友早早已经在等候。
　　他上前打了个招呼，带着些微妙的情绪去打量白月光的男友，比照片里要好看，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就是比他这个总裁还要冷淡，不太爱说话。
　　席上觥筹交错，总裁攻不太在状态，也一直保持沉默。
　　不过他们一群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气氛不会因为两个人不说话就尴尬，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有几个人喝多了去上厕所，回来后面带笑容，冲总裁攻一脸揶揄。
　　原来总裁受也在这家酒店应酬。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被白月光讨好他男友的姿态给刺激到了，总裁攻酒气上头，在众多发小的怂恿下，给总裁受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总裁攻把早上那一脚抛到了天边去，醉醺醺地说，慕慕，你来220房间看看。
　　慕慕是总裁受的小名，他大名叫江云慕，不过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敢直接喊他的全名了，更别说这种带有狎昵意味的昵称。
　　江云慕声如珠玉，冷淡又高傲，他叫总裁攻的名字，俞亦怀，你不要太过分。
　　因为这通电话，包厢里安静得针落可闻，江云慕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的刹那，白月光男友弄撒了面前的红酒。

　　10.
　　江云慕本来是在应酬，可是接了俞亦怀的电话之后，全包厢里的老板都撵他出去。
　　由于他俩鬼混了两年，估计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呢，更有甚者误会这俩祸害收了心，准备好好过日了。
　　别人怎么误会不知道，可江云慕门清儿，他们依旧不过是玩玩。
　　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不好落了俞亦怀的面子，还是过去了。
　　他敲了220的门。
　　来开门的是俞亦怀另一个发小，看见是他，忙收了玩世不恭的态度，请他进去，江云慕的视线落在俞亦怀身上，又往旁边挪，看见了白月光。
　　俞亦怀上前来拉他，就在他皱眉想甩开时，白月光旁边的男人猛地站了起来。
　　江云慕与他对视上，身体瞬间僵硬了。
　　他还以为自己喝醉了产生了幻觉。
　　可是白月光也缓缓站了起来，他浑身肉眼可见的在颤抖，退后一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惊醒了定格的四人。
　　江云慕率先回过神来。
　　他的眼神像是凝结的冰菱，带着冰冷的刺与彻骨的寒——俞亦怀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他想起小情人说江云慕是荆棘囚笼里的玫瑰，如果此刻拿这个来形容的话，他似乎拿出来所有能防御的盾牌与尖枪，偶尔能从荆棘中窥见的血红花瓣儿都不见了。
　　江云慕冷笑一声，叫白月光和他男友的名字：池沛，许新双。
　　他随意地抽了个椅子坐下，立马就有人给他倒上茶，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他自顾自笑起来，艳红的唇瓣微露贝齿，里面吐出四个字。
　　好久不见。

　　11.
　　如今的江云慕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人物，他的愤怒，足以让许多人战战兢兢。
　　在场也有不少成功人士，但没人想惹上他……除了俞亦怀不怕死。
　　他心里暗波汹涌，但池沛好歹是他的发小，总不能让人下不来台，因此揽住江云慕，给两人圆场，说原来你们认识啊，正好给这两个小子接风洗尘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
　　说完他把江云慕给抱了出去。
　　江云慕没挣扎，只是出门就把俞亦怀给甩开，叫车准备走人。
　　俞亦怀忙拦住他，嘴里祖宗祖宗的叫，在他脸上印下枚带着酒气的吻，搂着他问究竟是怎么了。
　　江云慕挣开他，冷冰冰地盯着他瞧。
　　俞亦怀心里发憷，酒醒了大半，难受地伸出捂住他的眼睛，说你别他妈这么看着我，跟往我心里插刀子似的。
　　此时身后包厢的门开了，露出池沛半个身子。
　　他叫了声江云慕。
　　俞亦怀放下手，对他这个发小破天荒的产生了些防备，语气也有些冲，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野兽护崽似的。
　　尽管了解池沛的人品，可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还是脑补出来一系列晚间八点档狗血剧情，什么新欢旧爱见面分外眼红啦，情敌相见你死我活啦——他已经猜到许新双大概和江云慕有过一腿了，心里的酸涩几乎要溢出来。
　　可是江云慕不领他的情，竟然冲池沛笑了下。
　　他说，俞亦怀，这就是你那白月光？你眼光可真差。
　　俞亦怀猝不及防被他揭了短，整个人都裂开了。

　　12.
　　江云慕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丝毫没有揭露别人秘密的自觉。
　　剩下俞亦怀和池沛面面相觑。
　　好在池沛现在没什么心情追问下去，他勉强冲俞亦怀笑了下，转身进了屋。
　　后半场的酒局没持续多久就散了，谁都没心情继续下去，池沛的男友许新双喝得晕头转向，被池沛扶着上了车，他前半场沉默寡言，后半场闷头喝酒，时不时把目光转向俞亦怀，里面有种沉痛。
　　俞亦怀假装看不见，把人都送干净后，整理好情绪，这才回了家。
　　——哪成想到家后，迎接他的是另一种酒局。
　　客厅里全是酒瓶，有易拉罐的，有玻璃的，有红酒，有啤酒，有白酒，叮叮当啷摆了一地，俞亦怀看着触目惊心，火气“噌”一下上来了。
　　江云慕坐在地毯上，半靠着沙发，醉眼朦胧，他看见有个高大的声影朝他靠近，下意识喊：新双……
　　许新双……
　　你怎么就回来了？
　　你怎么还敢回来？
　　俞亦怀跪在他面前，看他摇摇晃晃，听他神志不清的喊那人名字，几乎快要窒息，他一时之间呼吸困难。
　　可当江云慕朝他伸出手，他连犹豫都没有，立刻回抱住他。江云慕犹如抓住了救生浮木，死死搂住他的脖子，玫瑰花被酒精暂时融化掉了尖刺，变成了吸取别人养分的寄生花。
　　他乱七八糟亲吻俞亦怀的唇，哭得一塌糊涂。
　　俞亦怀搂住他的腰，听他一声声叫。
　　新双哥哥，新双哥哥。
　　俞亦怀努力回想这个和他只有短暂接触的男人，他沉默又冷淡，有一副好相貌，他的个子高挑，胸膛看起来温暖又可靠。
　　重点是，他们相像。
　　许新双和江云慕每一任情人都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