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NPC扮演师》落雁城

10、断舍离（十）

　　送走北极之后，叶绪准备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等明天上午再和北极出门去找boss。可惜副本里没有适合的衣服给他换，只能还穿之前那套，幸亏404住户家里有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可以趁着洗澡把衣服洗了。

　　衣服一时半会儿搞不定，期间他只能穿着浴袍将就下。就在这个时候，树莓敲门过来找人。

　　叶绪看看自己的装扮，感觉不太适合开门。主要是正常玩家可能不太会悠哉地在游戏里洗澡，他们会因为各类洗澡相关的灵异故事，不敢轻易使用洗浴。

　　总之，他最好别开门，不然容易暴露身份。正好之前北极跑来给他灌输了一大通树莓是真人NPC的理论，他可以光明正大地选择闭门不出。

　　那头树莓敲了一会儿门没得到回应，有些疑惑。她明明听到叶绪回来的关门声了啊，难道是她听错了，其实是北极中途出去了一趟？

　　看来慕斯已经凶多吉少了，树莓心里有点惋惜，转身回了403。她这边敲门的动静北极也听到了，但北极同样没开门出来查看情况，而是耐心地从猫眼观察，直到树莓离开。

　　他拿出手机给叶绪发消息：“干得好，下次她再来你也不要给她开门，一切小心！”显然在他心里，树莓刚刚跑来敲门就是不怀好意，肯定是发现慕斯没死，想骗他出去再进行第二计划。

　　叶绪就知道他不会怀疑，连忙回了一个：“你也是！”

　　其实树莓只是来找叶绪一起吃饭的，晚饭时间已经到了。没人陪的话，让她一个人出去找吃的她感觉有点心慌，可惜叶绪和北极都没响应，最终树莓只好从原主家里翻出一包泡面应付了顿。

　　北极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是用泡面凑合的。402的薯片比他们还惨，因为一直在做卷子的原因，根本没时间去泡面，最后勉强找出几包小面包，填了个半饱。

　　唯有叶绪，定了一份外卖，让boss悄悄去帮他取了送过来，吃完又让boss替他扔垃圾。整一个副本大魔王，全副本有灵智的都是他马仔。

　　搞定晚饭后，衣服也终于干了。叶绪换回自己的衣裤，看了眼时间还早，抓着手机又窝回沙发里玩游戏，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多。

　　“管理大大，时间差不多了。”红舞鞋等NPC自发过来汇报，“我们现在出发？”

　　叶绪看了他们一眼：“401已经没人的，你们都去403吧。”

　　今晚boss还会把被玩家丢掉的物品点灵变成NPC，树莓还没断舍离过，她那里没有新NPC加入，反倒是北极那头估计要过去不少，已经够挤了。薯片睡梦中要做试卷，没空醒来面对其他精怪，这群衣服精只能去树莓那头，没别的选择。

　　他打算明天争取把剩下三个玩家一起搞定，那么也用不着混淆树莓的任务目标，只完成惊吓任务就ok。

　　衣服精们得到命令立刻出发，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隔壁传来受惊的叫声。但可能是白天记住了花卷打碎东西的下场，这次被吓唬也没让树莓弄坏物品。

　　叶绪本也没指望他们能直接引得树莓触发死亡条件，他打开了GM的权限之一“全视野监控”，挑了自己喜欢的角度查看403那边的情况。

　　原本树莓是在仔细清点、分类并记录家中那堆化妆品，因为十分专注，一开始没发现屋子里的异常。直到，她余光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飘了过去，这才警觉起来。

　　但她没有东张西望，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表明上继续清点，实际不断用余光观察周围。这个时候，要是衣服精们还用悄悄飘过这种方法吓人，自然是吓不到树莓的，所以他们换了策略。

　　余光观察的最大弊端就是会忽略正前方的情况，人类的眼睛是会自动调整焦距的，在特意查看四周时，正前方的影像是高度近视的模糊状，根本看不清楚，甚至还能做到自动无视。

　　衣服精很聪明，它发现了树莓的小动作，于是它飘到了树莓头顶位置，趁着树莓看向其他地方时，突然急速下降怼脸。这次出门的衣服精里恰好有个某头戴恶鬼面具的动漫人物的cos服，面具在距离5厘米的位置停在树莓眼前，这才吓得树莓尖叫出声。

　　这种情况下树莓居然还能稳稳抓住手里的东西不扔出去，是真的很强了。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从那之后，衣服精们开始在房间里各个角落出没。他们深知光线明亮的地方会削减自己身上的恐怖氛围，所以专门往关灯的地方凑。最好是那种有其他房间光线略微照亮的区域，既能让玩家看到，又让玩家看不太清楚。

　　树莓连续经历了一回头就看到卫生间门内站着一个lo裙少女鬼、走廊中是时不时款款路过古装女鬼、挂在窗帘横杆上的红衣吊死鬼、开抽屉开出一双哒哒哒原地走动的红舞鞋等各类场景，活像是来到了一个鬼窝。

　　深更半夜的连续惊吓让她脸色一片惨白，搞得叶绪都有点不忍心了。其中有些场景通过监控转播也很吓人，叶绪就被那个黑暗中挂在窗帘上晃悠的衣服吓了一跳，尤其是开灯之后发现那套衣服是血红色的、还在往下滴血，比关灯的时候还吓人。

　　眼看着所有衣服精都下了一轮，叶绪连忙让他们回来，别真把人吓出个好歹来，差不多就可以了。统爹说他今晚这一波的奖金已经到手，行动自然也可以圆满结束。

　　衣服精们从窗户排队飞回来，叶绪一眼就在衣服群里看到了那个滴血的红裙，忍不住嘴角一抽：“这是怎么搞的？还有血？”

　　红裙子老老实实回答：“我这裙子掉色严重，只要往加了洗涤剂的水里泡一泡，滴出来的就全是浓浓的红色液体，不仔细看确实很像血。我琢磨着这个恐怖效果不错，就利用上了。”

　　叶绪：“……”好真实的理由。

　　他摆摆手，让大家都回去休息，特意点名掉色的红裙子先把水弄干再回衣柜。红裙子麻溜地应下了，还道其他衣服早就跟它说过了，不许它带着水进衣柜，免得把它们也染成红色，它心里有数的。

　　眼看着红裙子自觉进卫生间找洗衣机甩干去了，叶绪又打开了406北极家的监控。

　　相比之下北极这里就安静多了，叶绪原本还以为是新来的NPC没到，打开一看人家早到了，屋子里群魔乱舞一样，一堆NPC在到处乱窜。

　　他把监控时间往前拉，发现一开始这群NPC也是走的吓唬路线，想要玩出其不意这招。可惜北极不是很怕这个，根本没被吓到，次数多了NPC们就知道这方法没用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玩点别的。

　　新来的NPC因为是被北极亲手扔掉的，他们之间相当于有仇。虽然它们依然不能对没触发死亡条件的北极下死守，可攻击一番造成些伤害还是允许的。

　　所以，这群NPC开始疯狂乱飞攻击北极，而北极不得不被动躲避。剩下的旧NPC不轻易伤害玩家，只能混在NPC群体中一起乱飞，制造混乱，给北极的躲避增加难度。

　　就这样，406成了练武场，看样子还得闹腾一会儿才能停。

　　由于自顾不暇，北极根本没空去管之前发出尖叫的是哪个房间，也没没法分析当时是个什么情况。等围攻结束后，他又累得只差倒头就睡，彻底把之前的尖叫抛到脑后，没再理会，也错过了分析出树莓是无辜玩家的机会。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北极回忆起昨晚的情况，觉得那些尖叫应该是树莓在做戏。大家都玩了一个月的游戏了，各种灵异本也进过不少，树莓怎么还一惊一乍的，这副本里连那种惊悚风的鬼都没有，她反复尖叫也太假了点。

　　正好昨晚他被NPC缠着没法出门查看情况，不能去确认树莓是真的遇到危险了还是装的。这叫北极越发怀疑，认为树莓就是趁着他抽不开身的时候装样子，免得被他正面撞破。

　　而且，他抽不开身的时候，隔壁慕斯可不一定抽不开身。或许树莓是用这个方法吸引慕斯过去帮忙呢，而只要慕斯去了，等着他的或许就是提前埋伏好的一屋子鬼怪。

　　想到之类，北极不由得担心起来，连忙摸出手机给叶绪发消息，看他还活着没有。万幸叶绪很快回了信息，表示自己没出事。

　　“怎么样？昨晚你没去树莓那边吧？”北极一个电话打过去，询问详细情况。

　　叶绪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纠结地说：“我本来想去的，但是怕有诈，最后也没出去。她后来没声音了，是不是出事了？你真的确定她是真人NPC吗？”

　　“千真万确！”北极笃定道，“反正不要上当，你昨晚做得很好，她就是故意给你下套骗你过去的！”

　　叶绪眼睛微微睁大：“啊？！这、这么坑的吗？还好我没去！”

　　“好了，我们先下楼吃个早饭，然后去找boss拿线索纸条吧。”见他一脸后怕，北极安抚地拍拍他肩膀，转移了话题。

　　两人都没有提要去看看树莓那边的情况，他们俩出门之后就迅速从电梯离开了，根本没往左半边走去。北极自然也不知道，树莓昨晚被差点吓得根本睡不着，纠结一个多小时之后，选择了退出副本。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就算没那么怕鬼，连续遭受暴击也有点撑不住。尤其是在前途迷茫的状态下，更没法坚持。

　　她的技能完全没有办法给她打来安全感，也无法辅助她正确断舍离。留在副本里的话，她要花费精力仔细分辨通关目标，还不一定能成功，中途失败就要被鬼怪追杀，大概率要死在鬼怪手里。

　　这么想着，她挣扎着做任务有什么意义呢？要是第二天白天做不完任务无法脱离副本，晚上还要再来一次今晚的惊吓。

　　树莓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不如趁早离开副本。这次估计是没法通关了，真人NPC也特别凶残，才第一天晚上就弄死了三个玩家（小胖、花卷、慕斯），她和剩下那个估计也撑不过第二天，何必费那个劲。

　　可能深夜真的是人类心理最脆弱的时间段，树莓最终还是选择主动淘汰，出去之后短期内也不想再进断舍离副本了。她打开了另一个不恐怖的副本，打算先换换心情，回头约了朋友再去开普通版本的断舍离。

　　叶绪那个时候已经睡了，醒来才知道树莓被吓跑了，非常心虚，开始反思自己对妹子是不是太凶残了点，人类怎么能为了奖金做出这种事情呢？但是钱真的很香，呜呜呜。虽然他不差钱，可自己赢来的奖金能和普通钱一样吗？

　　思来想去，叶绪决定以后不盯着一个玩家吓唬了。他应该把衣服精安排给不同人的，一个衣服精吓唬一个人，这样就合理了。

　　跟北极一起吃早饭的过程中，叶绪就在琢磨这个问题。

　　他感觉出现现在这个情况下最大原因还是玩家人数太少了，没得选。要是副本里有十几二十个玩家，死掉两个根本不会造成人选不足的困境。

　　正好新版本开放了多人模式，十人本已经出了，他下回可以试试。人多变数也多，或许还会更好玩呢，

　　“吃饱了吗？”北极放下筷子，询问道。

　　叶绪点点头：“现在就去的话，万一等下要跑步，刚吃完饭会不岔气？”

　　“应该不会，你不是能控制NPC一个小时吗？足够了。”

　　叶绪一想也是：“那走吧，速战速决。”

　　抵达小花园之后，两人都没有贸然进入boss的领地范围。北极思索片刻，决定绕着花园走一圈，看看boss这会儿在哪儿。

　　“先找找看，要是找不到，我再进去，把它引出来。”北极提醒叶绪，“你记得到时候动作要快，我的技能持续时间有限，我们得节省着用。”

　　他的技能是每天累计可以使用一段时间，中途可以暂停，不是一次性的。但毕竟时长有限，还是不能浪费。

　　叶绪当然是点头，保证一定把握好时机，绝不掉链子。为了双倍工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暴露身份的行为的，伪装出掉链子的样子坑死玩家太容易被发现了。

　　二人顺着花园走了一圈，没能找到boss在哪儿，看来它躲在了花园里层。不得已，北极只好开着技能踏进去，但他也没走远，就站在边界处，boss自己会感应到外人入侵冲过来的。

　　五秒钟后，一道影子唰地窜了过来，北极二话不说掉头就跑。boss进入他的领域确实会被降低速度，但强大的惯性能让它继续往前猛冲一段，他自然不能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进来，还是得躲一躲的。

　　叶绪站在外围没有被波及，他也不等北极发话，迅速激活技能，给boss发去一份持续15分钟的合同。

　　只见boss身体猛地一顿，僵硬地停下了追击的步伐。北极跑远了些才惊魂未定地回头查看，确定boss已经被控住，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他走到叶绪身边。

　　叶绪却为难地看向他：“只能雇佣15分钟，可是boss会追杀你30分钟，也就是说合同失效后他还会再追你15分钟。”

　　北极皱了皱眉，但是也没意外，他早就猜到技能效果会被抵抗一部分。15分钟也不错了，加上他自己的技能，至少可以躲过两次追杀，说不定他们15分钟内就可以找齐需要的线索。

　　“先这样吧……对了，你这个技能不是可以用三次？”北极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叶绪却摇头：“不能连续对同一个人用，每天每人只能契约一次，隔天倒是可以继续契约。”

　　“原来如此。”北极叹了口气，“就知道系统不会给我们那么大的漏子钻，我现在怀疑boss也不知道纸条的位置。”

　　叶绪也是满脸忧虑。

　　“不管了，你先指挥它去找找再说。我们俩也不要闲着，趁着boss的控制效果还在，三人一起找，效率更高。”

　　说罢他就率先进入小树林，叶绪连忙跟上，并指挥boss去找线索。boss果然表示自己不知道线索的具体位置，事情的发展显然应了他们最坏的预想。

　　但北极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既然系统设置了线索，总不会不给玩家拿到手的机会。一般玩家能在boss手里找一次就不错了，他们现在能争取两次已经很不容易，这都找不到就太过分了点。

　　然而，在15分钟倒计时即将结束的时候，三人回到原位集合，叶绪和北极居然都一无所获。北极脸色很难看，直到boss递过来两张线索条，他才缓和了神情。

　　“看来是我们找的效率不够高，boss速度快，能翻找更多区域。”北极说着拿过纸条查看，然后表情就僵硬了。

　　只见两张纸条上分别标注了403和405，并不是他们需要的404和406。也就是说，刚刚15分钟的忙活基本白费劲，之后还是得靠他们自己寻找。

　　北极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恰好都不是我们需要的？”

　　叶绪也做出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他忽然扭头问boss：“404和406的线索条真的在花园里吗？或者你有没有看到了却故意不拿来？”

　　“对，你是不是故意的？”北极也跟着追问。

　　他想，既然是合同雇佣，那员工不好好工作也是常有的事情。反正他们只说要找纸条线索，又没规定一定要找哪两张，也没说必须找到，boss如果故意划水的话，不算违反命令。

　　北极十分懊恼，他早该想到这些的，现在想明白已经晚了。

　　两人都觉得，趁着合同期还没结束，他们追问几句，或许可以得到答案，于是你一句我一句逼问了起来。boss脸上明显有些为难，但合同的约束让它必须回答，它只好有所保留地答了几句，不太详细，但符合要求。

　　它说：“我真的只看到这两张，至于404和406的在不在这里，我只能告诉你们老大来过这边。”

　　言下之意这两张纸条已经被真人NPC拿走了。

　　但其实是叶绪让它销毁了，并没有拿走。boss巧妙地利用语言陷阱误导了北极，把叶绪摘了出去。

　　它说“老大来过这边”，北极下意识就会觉得是真人NPC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过来了一趟。白天出门太容易暴露了，那么应当是夜晚他俩睡着的时间点。

　　想通这些北极十分气愤：“一定是你昨天带回线索的事情被树莓发现了，她才特意趁着我们还没过来行动之前，跑过来把线索拿走了。不知道她藏到了哪里，或许会放在403房间中？”

　　“那我们要不要装作弄到了403的线索想送去给她帮她通关，进屋去搜一搜？”叶绪故意这么问道。

　　北极皱眉：“当着她的面估计没法搜屋子。”

　　“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了。”叶绪无奈。

　　北极还在思考怎么应对，忽然，boss猛地扑过来，尖利的指甲戳向北极的咽喉。北极大惊失色，连忙转身就跑。但情急仔细没顾得上开启技能，自然躲不开boss的袭击。

　　他只来得及听见叶绪慌乱地一声“小心”，就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