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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乘云之杭 ...

  •   五、乘云之杭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暗渡坊,可是与栈道书院有什么关联?当日老板娘将书送我只说了一句有缘,却并未告知因果,这其中一定有与这整件事有关的理由。百思不得其解。
      这上官稚想来也是个可怜之人,自小遇到这样的变故。但看她也不过是八九岁的样子,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心思?
      “林小姐现在早已过了出阁的年纪,却依然保留着少时的容貌”,这是杜兴说过的话,我突然想起来。那么上官稚应该也是与林小姐相同的原因了,真实年龄未知。至于她的能力,和暗渡坊有关?
      千头万绪。
      我决定再次造访栈道书院。说来也怪,我在这小镇住了几十年,以前竟从未注意过这书院,若不是那天的雨,想必也不会进去。再者,那天的雨着实奇怪了些,一出书院毫无下雨的痕迹。
      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家书店。
      当我站在那条街上,却看到一排市井气息十足的小店,吃食甚多,也有画扇面的、卖花的店铺,独独没有书店。附近树下打牌的居民说从未听过栈道书院这个名字。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有意思。

      在我转身准备离去之时,有一人拦住了我。此人瘦瘦高高,眉毛俊朗,长了一张有故事的脸,拦住我时十足的淡定,面上平和却能感受到一股独特的气场,难以靠近。
      “姑娘可是要找栈道书院?”
      姑娘?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喊我一句姑娘,好奇怪。“是。你知道在哪儿吗?”
      “姑娘大可下雨时再来,晴天这书院是不会出现的。”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那天下雨的事情解释通了。书随光开合,书店随雨而来,有趣。
      “自是有缘人罢了。”
      “我叫江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倘若有机会能否再请教你问题?”我想着关于书签的事现在还不急和盘托出,日后或许可以问他。先了解一下这个人身份。
      “杭州乃福地,愿乘云往杭州度闲日。云之杭。”
      “真是好名字。”
      “江边梧桐,你也是。”
      我只能笑笑,不知道答什么就只能笑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我走了。”
      他消失了。

      时间刚好,步行走去报社。
      琢羽在楼下站着,看起来一脸焦急。我快步走过去,“琢羽,怎么了?怎么了不上去?”
      “江桐,办公室门口有一个人,我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自称是个画家,他说他要见你,这个人很奇怪,他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见我?他没说什么事吗”
      “没有,我就是感觉这个人奇奇怪怪的,就下来提醒你一声,你心里有个准备。”
      “走,一起上去。白天又是在单位肯定没什么事。”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般来报社的人都是写作的业余爱好者,来报社商量连载事宜或者是作品细节的,这样的人也少,毕竟大多都是电话可以讲清的事,所以报社并不需要招待很多来客。像他这样打早来的更是少之又少,此人白衬衣蓝色牛仔裤是极普通的打扮,但是他的鞋子,却是一双木屐,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容易察觉,我轻微皱眉。
      “我就是江桐,请问您找我什么事?”
      “我来找你问一件事。”
      “什么事?”
      “几日前是不是有一个叫沈渠的人发给你一封邮件?”
      “是,他发的图已经刊登出来了。”难道是投诉他侵犯版权的?我记得许仲风原来是学法律出身的,或许可以喊他来解决一下。
      “能不能把原图给我拷贝一份,我是个画家,报纸黑白色不能展现出牡丹艳丽的美,我想要临摹那幅牡丹。”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我们报社拥有这幅图的版权,原图大概是不可以,可以发给您副本。”
      “是这样,那也可以。只要能见到就够了其实,你知道的,画家的眼力很好,刻在我脑子里便不会忘。”
      “如此眼力倒也少见。”我给他端了一杯水请他稍等,转身打开电脑。心里想:一般投稿都会发到公共邮箱去,只有习惯和固定编辑联系的作者才会单独联系,当时我首次受到沈渠的邮件就很疑惑。他怎么就知道沈渠把邮件发给我了?再说此事大可不必指名道姓找我,琢羽完全也能处理,每期报纸的电子刊都是在群里共享的,原图不止我拿得到。还有这消毒水的味道?
      他的U盘竟是空空如也,为了拷贝几张图专门清理了U盘?
      “您好,副本已经给您拷好了。”
      “谢谢。”他一脸真诚地笑,向我伸手。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下您身上怎么会有消毒水的味道?”U盘还在我手里。
      “味道还很重吗?我出门的时候在家里消毒来着,我以为一路走过来味道该是都散了。”依旧是笑。
      “原来是这样,不送了,您慢走。”我把U盘还给他。
      琢羽拉我到她桌前说:“你拷贝图片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在你的桌上瞟,像是在找什么。你认识他?”
      “我桌上?不认识呀。”
      “虽然是很不经意,但是我原来可是学心理学的你别忘了,对于微表情我还是有发言权的。他眼神有意无意地在你桌上游走,但始终没有落点,应该最后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
      “你要是这么说还有一点奇怪,一般在家里消毒的话,普通消毒水的味道应该很容易散去,他身上的味道夹杂着中药味,感觉像是在医院工作很久的人才会有的感觉。我记得小时候去门诊看病,那个大夫身上长久有着这样的味道。”
      “还有他的木屐鞋,穿着并不舒服吧。我以前只见过穿汉服的,真的把木屐穿出来还是第一次见。”
      “奇奇怪怪,管他呢,工作吧。”
      “嗯。”

      半年一次的诗会将要开始了,届时将邀请半年来在本报刊登过作品的作者来交流。说是诗会,其实很开放,谈读书也好,谈写作心得也罢,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平台抒发,开拓思维寻找出口,避免写作陷入僵局。这次的诗会轮到我和琢羽负责,每天选完稿件就开始着手联系能够参加诗会的人员名单,联系起来工作量还挺大。
      于是我再一次见到了云之杭。
      “是你!原来那篇署名杭的作者是你啊,我怎么没想到!”我拍了一下脑袋迎了上去。
      “是我,我就说我们会再见的。”
      “那你也早就知道我在这个报社工作?”
      “是。”他语气很冷静,我想我有点兴奋。
      “我先去忙,你找地方坐。”
      “好。”他坐下来,自己倒茶喝。
      琢羽在一旁看我,眼睛里写着这是谁,用胳膊肘捅捅我。我想不出该怎么解释这个人的身份,只能说“书店认识的。”她歪了歪头,显然并不是很相信,一脸有待挖掘的表情。

      “我现在在写的这一段,大概讲的是一座城爆发瘟疫,百姓传言即将封城,大量百姓涌出,但其实不少已经是携带者。有人选择留下,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家乡;同时有人想要离开,远离病源。一位医者劝说大家留下,避免瘟疫扩散,但仅凭一己之力难以做到。部分商贾在自家门口赈灾施粥,也有卷了细软及时跑掉的。与此同时,官府为了稳定民心张贴告示,此次瘟疫并不严重,且已经有了治愈方法,实则不然。主要描绘的一个家庭,因为去留问题发生矛盾,商议无果最终各奔东西。结局还没想好,中间的一些矛盾也没厘清,就想了这么一个大概,想展现的是人性。大家有什么建议吗?”
      “我觉得可以着重写官员,这种时候,官府自上而下的作用才起关键作用。官场黑暗,利益纠缠,写起来应该更能反映这个社会的浊气。”
      “我倒是觉得可以多写写药铺、诊室。死亡最多的地方真情最多,不同的人对待死亡的态度,药物不足时的争抢,这是传染病,家属会不会唯恐避之不及,也能写医者仁心。”
      “这个家庭每个人的结局可以写的大相径庭点,这样冲突更明显。或许可以写个很多年后再遇见相认,各自境况已经翻天覆地,然后倒叙写当年遭遇。”
      大家各抒己见,我听着觉得各个版本都不错,倘若写的话,就看笔下工夫了,单听想法是火花碰撞,写出来的味道肯定各自不同。
      “一切结局早在最初就埋下了种子,你做了怎样的选择,就走向了那条岔路。其余种种,都由不得自己。世道如此,却不是人人都敢为天下先。你勇敢或者是退缩,影响不了历史的进程,只影响你自己的命运。”云之杭说。
      我停滞了一秒,这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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