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下》宸蔚颜

3、家访，进入支队

　　三个人左拐右拐终于在最里面的巷子里找到了程亚苒的家，一个普通老式瓦房，铁门上没有挂锁，门上贴的对联和福字也因为日积月累的风吹雨淋褪去了原本的红色，显得有些萧索。

　　乔宇川上前拍了拍门，屋内没有动静，他又使劲儿拍了拍，屋里才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机一个男人哑着嗓子问道，“谁啊。”

　　“你好，我是南城大学的老师，程亚苒是我的学生，我们是来家访的。”乔宇川说道。

　　过了半晌门被打开一道缝，一个面容沧桑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汲着鞋披着外衣站在门口，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们几个人，半晌才压着嗓子，“你是亚苒的老师？”

　　乔宇川点了点头，“是这样的，程亚苒这几天请了假没去，刚才应该有学校老师打过电话了，作为她的导师，我特意过来看看。”

　　男子目光闪了闪，有些怀疑的看着乔宇川身后的姜承允和冯雪，乔宇川双眼微眯，脚下轻微一动，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不是快到年底了吗，学校给困难学生准备了一些东西，程亚苒请假了，东西也不好总放在那里，我就带着两个老师顺路给送过来。”

　　男人微微低头就看到了他们手里的东西，挣扎了一下让开了路，“你们进来吧。”

　　乔宇川带着姜承允和冯雪进了门，他们将东西放到了门边，屋里左右两边有两个门都虚掩着，应该是卧室，中间就是厨房和客厅一体了。

　　男子搬了三个小凳子，自己则坐到了一旁的门槛上，乔宇川坐了下来，熟门熟路的开口，“程亚苒不在家？”

　　男子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姜承允眯了眯眼，“她请假的事由是家中有事，现在怎么不在家。”

　　男子闻言脚下意识的往门槛靠了靠，动作十分细小却还是落在了乔宇川的眼底，“听说，程亚苒的母亲因为车祸落了残疾，是在床上休息吗？”

　　男子重重的吸了口气，“没有，前几天腿上的老毛病犯了，去医院了。”

　　“程亚苒在医院照顾她妈妈吗？”冯雪问道。

　　男子的腮帮子鼓了股，不吭声，乔宇川端量了他一番，“程亚苒在学校学习很刻苦，成绩也很不错，今年学校给了几个保送研究生的名额，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报她。”

　　听到这话，男子猛然抬头目光直直的落在乔宇川的身上，乔宇川迎着目光，从那深处的颤抖中明白了什么。

　　“今天学校内发现了一截断臂，从断臂和手指的粗细来判断，应该是一个年轻女性的。”乔宇川盯着他的目光，缓缓的说道。

　　姜承允斜眼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乔宇川是什么时候到过现场的，他怎么知道现场的那只手臂是年轻女性的。

　　听到这话，男子浑身一震，哆哆嗦嗦的抬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明明说，明明说了不会伤害亚苒的。”

　　“他是谁？”乔宇川压低声音微微欠身蹲在了地上歪头看着对方。

　　男子身体微微颤抖，有些茫然的抬头，“他……他……啊！”

　　突然从怀里想起的铃声，让男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整个人哆嗦了一下，他颤抖着从怀里拿出手机，却在这个瞬间被一双手按住了。

　　乔宇川伸手按着他的手，余光看了眼手机上跳动的未知号码，“我们是学校老师，到家里来家访的，我们送来了过年的年货。”

　　乔宇川语速很快的将这段话说了一遍，然后帮着男子拿下了接听键放在了他的耳边，点了点头，男子瞪着眼盯着乔宇川看了又看，居然真的平静下来了。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电话那头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乔宇川微微皱眉，他头一偏耳边划过了一丝刺痒，余光一撇，姜承允的脸贴的很近，对方微长的头发正巧在他耳边撩过。

　　乔宇川吸了口气扭过了头，男子平息了一口气，“家里有老师来家访。”

　　“家访？”那头沉声重复道。

　　“啊，是。”男子说道。

　　“家访为什么三个人。”那头的声音更加的低沉。

　　男子心底一沉，乔宇川手下微微用力，无声的张了张嘴，男子立刻说道，“老师们是来送年货的。”

　　“还想要你女儿的命，就让他们赶紧走。”说完这句话，电话就挂断了。

　　男子看着黑掉的屏幕，足足愣了半分钟，突然颤抖着手抓着乔宇川，“老师，老师你救救亚苒吧，你救救她吧。”

　　“程亚苒被绑架了，绑匪的条件是什么？”姜承允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姜承允立刻蹿起了一股火，“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说。”

　　“绑匪没有任何条件，只告诉你程亚苒在他手里，对吗？”乔宇川开口问道。

　　男子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什么也没说，只打了一个电话，说亚苒在他手里，还给我听了一段亚苒哭喊的声音，我，我……”

　　说着，男子颓然的抱着头，乔宇川眯了眯眼起身，“我们走吧。”

　　姜承允站在他身后，听到这话立刻拧起了眉，“走？往哪走，就算没要求这也是一起显而易见的绑架案。”

　　“冯雪，马上通知刑侦队，让他们派谈判组过来。”

　　“不行，还不是时候。”乔宇川冷声制止了他。

　　说完，他推了推眼镜，“刚才绑匪提了第一个条件，让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这个绑匪应该就在这附近，如果我们没按要求离开，程亚苒就真的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了。”

　　说完，他又蹲在地上，贴近男子说道，“我们走后，今晚绑匪会给你打电话，一旦他打来电话，挂断电话之后，你就立刻报警。”

　　说完，乔宇川就径直往外走去，姜承允满脸都写满了愤懑，冯雪站在他身后缩了缩脖子。

　　“老，老大，走不走啊。”

　　姜承允一言不发的抬脚跟了上去，三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车前，乔宇川刚准备上车，就被姜承允按着肩膀抵在了车门上。

　　“你只是配合我们调查的，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姜承允一脸冷意的开口。

　　“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乔宇川好脾气的说道。

　　对方脸上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姜承允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径直上了车，乔宇川自发自觉的忽略了那震天的关门声。

　　长久的沉默过后，冯雪小心的探着脑袋，“老大，何朗他们已经收队了，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姜承允抿着唇，紧绷的唇角显示出了他现在十分不满的情绪，乔宇川淡淡的开口，“我送你们回警局吧，正好我今天也要过去一趟。”

　　“欸，乔教授要去警局？”冯雪有些惊讶的开口。

　　乔宇川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姜承允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很快他们一行人便来到了衡天市刑侦支队，三个人下了车一起往警局走去。

　　乔宇川跟着姜承允一路来到了刑侦支队办公室门前，何朗看到姜承允来立刻起身，“老大，欸，乔教授。”

　　乔宇川点了点头，姜承允随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扔到了一边，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乔宇川。

　　“乔教授不回去等着看我们开案情讨论会吗。”

　　何朗敏锐的察觉到了姜承允话语里的烟火气，不由的舔了舔嘴唇，“乔教授，今天辛苦了哈，那什么，你早点回去吧。”

　　“我是来警局报道的。”乔宇川顶着无数视线，淡淡的开口。

　　“报道？”何朗有些惊讶的开口。

　　正巧这个时候，办公室的座机响了起来，何朗走过去看了眼座机号赶忙接了起来，“吴局。”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何朗点了点头，捂着话筒，“姜队，吴局找你。”

　　姜承允疾步走了过去，“吴局。”

　　“嗯，回来了？”

　　“嗯，刚回来。”

　　“我刚才跟窗口看到乔教授了，他现在在你办公室？”

　　姜承允看了眼乔宇川，唇角绷起，“在。”

　　“你们今早走的匆忙，我没来得及说，乔教授以后会常驻刑侦支队，你可要照顾好他。”吴局平稳的说道。

　　“他？他来干什么？”姜承允瞅了眼乔宇川问道，语气里带着不满和困惑。

　　“这两天你们破获的那起案子还有些问题，乔教授是部里派下来的。”

　　“人家乔教授可是正经八百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全国都找不到几个这么年轻有为的，你要好好把握住人才，争取把他留在衡天市局。”吴局长乐滋滋的说着。

　　姜承允握着电话，半晌没说话，吴成坤举着话筒听了半天的呼吸声，叹了口气，“乔教授跟之前的那位不同。”

　　“唉，我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他的建议确实很有用，你对人家客气一些，不要把个人情绪无端灌注在他人身上。”

　　姜承允的脸色依旧不算好，好一阵才木木的“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原来这家伙那句“知道自己的位置”是这个意思，姜承允想了想走了过去，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伸了出去，脸上却是欠欠的样子。

　　“欢迎加入衡天刑侦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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