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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酒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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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春雨过后,天气就开始入了夏。
被揍了一顿的亥雪好几天都没理寅昂,就算寅昂主动和她说话也是扭头就走,噘着嘴,扬着下巴,任谁都能看出她不高兴。
未叻和卯跳跳听说这件事后,也是摇头,这也不能怪寅昂,亥雪突然一口咬过来,是谁都会被吓一跳的。
“小猪的嘴都能挂油壶了”申霖倒挂在庭院的大树上,对着坐在外廊的倪晴可和未叻笑道。
今天天气很好,亥雪跑出神殿玩去了,戌茫不放心,也跟着出去了,酉柔柔去了城里鸡族开的歌舞坊,寅昂陪着卯跳跳去了远处的深山采药,子异闭门不出,午樱也待在自己的占星楼上,很少下来。
就只剩下倪晴可,申霖,未叻这三个闲人坐在这里聊天。
“想想办法啊,总不能让他俩就这么僵着,”倪晴可对着未叻道,这段时间饭桌上的气氛都很古怪,感觉吃饭都不香了。
未叻斜靠在外廊的柱子上,悠然道:“不用担心那两个,过几天就好了。”
倪晴可问他,“你说的这个几天究竟是几天啊。”
未叻双手一摊,“一两天不行那就三四天,三四天不行那就五六天呗。”
倪晴可不想和他说话了,申霖倒挂在树枝上哈哈大笑,整个树枝都在晃。
倪晴可自己郁闷了一会儿,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最近子异都不怎么出房门了。”就连吃饭都是戌茫他们捎上去的。
未叻抿了一口酒,眼睛都眯了起来。
“啊,时间到了嘛,”申霖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下来,准备去抢未叻的酒喝,被他伸手拦住。
“要喝自己去酒窖拿去,”未叻眼皮也没抬,无情的拒绝了。
“小气,”申霖没抢到酒,嘀咕了一声,环着双臂蹲坐在倪晴可身边对她道:“晴可,你能不能去酒窖帮我拿壶酒上来?”
“你为什么不自己拿去?”倪晴可不理解,申霖一天到晚总是上蹿下跳没个消停,却总是在该勤快的时候懒得要命。
申霖甩了一下高束在头顶的长发,笑的贼贼的,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小晴可,你还没去过酒窖吧,里面有好东西哦。”
“好东西?”倪晴可将信将疑,酒窖里除了酒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没错,好东西,可以让你一饱眼福。”申霖煞有其事,一脸真诚,“你去看了就知道了,顺便帮我拿一壶酒出来。”。
倪晴可还是有点不信,抬手拨开申霖凑过来的脸,侧头去看未叻,他正捏着酒壶欣赏院落的风景,神情专注,对申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我没骗你,真的有好东西,你看了就知道,”申霖继续道,“骗你是小狗。”
“你小心戌茫打你。”
倪晴可道,但也确实被勾起了好奇心,决定去酒窖看一看。
申霖盘腿坐在地板上对她摆手,“辛苦了。”
临走之际,倪晴可突然转身问他:“申霖,你刚才说什么时间到了?”
跳跳的生辰是六月三,现在才五月二十八,还有六天啊,子异总不会是一直在房间里给跳跳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吧。
申霖嘴角依然是她最常见的笑,连一丝弧度都没有变,只是眼底的笑意深邃了几分,“快到月末了嘛。”
“所以?”
“该给侍官们发工钱了。”申霖道。
倪晴可眯眼,心里呵呵两声,“你别告诉我,子异在房间里不出来,是在忙着算工钱。”
你搞笑吗?一共就三十六个侍官,一百个守卫,需要算好几天吗?
而且算个工钱而已,需要一族的族长亲自算吗,这理由太扯了吧。
申霖不置可否,往后挪了几下,和未叻坐到了一起。
“你先说一下,好东西长什么样子,万一我认错了呢?”倪晴可不放心,总觉得申霖在诓她,却又按捺不住好奇。
“除了酒,剩下的那个就是好东西。”申霖撞了撞未叻的胳膊,“对不对?”
未叻垂眸看着酒壶没理他,申霖独自一人嘻嘻笑了起来,若不是靠着未叻,只怕能笑倒在地上。
倪晴可终归还是去了酒窖,酒窖在地下二层,她端着烛台小心翼翼的踩着石阶往下走。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手上豆大的灯火,将她周身半米的地方照亮。
两边是青石墙,每下十个台阶就会有一处凹进去的地方,里面放置着装了松油的瓷碗,瓷碗里面竖着一根棉线,倪晴可用手上的烛火将棉线点燃,眼前视野广阔了一些。
循着石阶往下走了很长时间,倪晴可看到了一道木质大门,从门缝里飘出来一丝的酒香。
离大门最近的墙壁凹槽里放置的并不是瓷碗,而是一个盒子,倪晴可将盖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约有半个手掌大的夜明珠。
这是刚才找地下室的时候,从侍官那里听来的,因为这毕竟是酒窖,为了以防万一,是不能有明火进入的。
倪晴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夜明珠,不过一想到这个世界各种神奇的地方,也就释然了,夜明珠又如何,她又带不回以前的世界,摸摸看看过个干瘾就挺好的。
说不准,这东西在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稀奇,也就是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才会在这里大发感慨。
将烛台留在外面,倪晴可捧着夜明珠打开了酒窖的大门。
‘吱呀’一声,木质大门被倪晴可推开了一条缝,更为浓郁的酒味传入鼻腔,熏得倪晴可面部扭曲。
怎么回事?酒坛子碎了吗?
倪晴可心里嘀咕着,走了进去,将夜明珠高举,等看清楚里面的景象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天哪”。
难怪只是一个地下二层,光她走下来的石阶就有百十层不止。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一排排置物架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坛,之所以说是各式各样,是因为这些酒的制造方不同,也就是酿酒的种族不一样,所用的酒坛的样式也就不同,除了最常见的瓷器,还白玉制的,青瓷的,最角落还堆着木质桶装的酒。
但是相同的一点就是,不管用的什么容器装的酒,在这个容器上都会有一处地方印着族纹。
倪晴可面前的红色小酒壶上就是狐族的族纹,再往旁边走几步,另一个置物架上是玉质酒壶,正是未叻常喝的那一种,倪晴可没有在表面找到族纹,就举起酒壶看它的底部,果然,底部印着一个黑白相间的仙鹤图案。
竟然是鹤族的,倪晴可还以为未叻会喝自家产的呢。
倪晴可目测了一下,光是置物架就有半百之数,四周的墙壁也是被凿出大小不一的孔洞,里面同样放置着各种酒坛酒桶之类。
尽管从不喝酒,也不喜欢酒味,倪晴可还是被这场面震撼到了,一想到这么大的空间所储备的酒量,就只能让她想到一个词——浩瀚。
这么多酒,喝的完吗?会不会还没喝完就过期了啊,啊,不对,酒不会过期。
倪晴可拍了拍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在酒窖里待了这么一会儿,光是闻着酒味她就觉得自己快要醉了 ,心里却还记挂着申霖说的‘好东西’是什么,只好继续往里走。
越往里走,就越觉得冷,但也不是刺骨的冷意,只能说是因为空间太大,过于空旷,在加上只有她这么一个大活人,体温逐渐被周围的温度剥夺,最后达到比平时更低的程度,让她有些不适应。
只想着赶紧找到申霖所说的‘好宝贝’,看上那么一眼就赶紧离开,总觉得酒味越来越浓了。
这样想着,倪晴可突然听到有东西移动的声音。
“谁?谁在哪里?”倪晴可往声音的来源看去,这里可是神殿,她一点也不担心有哪个贼人进来,况且酒窖除了酒也没什么好偷的。
不对,还有好宝贝,万一他是来偷好宝贝的呢。
倪晴可心中焦急,她还不知道好宝贝长什么样呢,万一被偷了她找谁哭去。
酒味越来越浓,倪晴可脑子也开始混沌起来,也不想想万一真是坏人,自己能不能打过的问题,抱着夜明珠就就跑了过去。
等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只有地上几个酒壶在咕噜咕噜转,残留的酒水流进地砖的缝隙里,散发着刺鼻的酒味。
她跑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碰到酒壶,所以这不可能是她弄翻的,那么在这个酒窖里,除了她,应该还有其他人。
倪晴可被酒味熏得脑子发胀,实在受不住了,就想先离开,等出去了让虎族的侍官进来看看,毕竟他们打架厉害,万一是坏人也能应对。
决定好后,倪晴可还未来得及抬脚,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储物架的阴影处扑了过来,将她直接扑倒在地,夜明珠也脱手而出,滚在了脚边。
“子异?!”借着夜明珠的冷光,倪晴可看清了趴在她身上的人,不禁惊呼道。
“好温暖,”随着一声叹息,腰上的手臂收拢了几分。
倪晴可被子异的举动惊得连反抗都忘了,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目光扫过地上的空酒坛和几个小酒壶,磕磕绊绊的道:“子,子异,你还好吧,你是不是喝醉了。”
事实证明,子异的状况一点也不好,也真的是喝醉了,就连平日里根本不会出现的老鼠耳朵都露了出来。
倪晴可看着将下巴搭在她肩头的子异,心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老鼠的耳朵真的好小,埋藏在一头银发中,轻轻一碰还会颤一颤,银灰色的双瞳在昏暗的灯火下,像是无机质的珠石,他微微撑起身体,注视着倪晴可,饮过酒的嘴唇带着水光,一丝浅淡的微笑自嘴角流露出来。
倪晴可还是第一次看到子异笑,一下子看呆了,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真是的,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长得好看就算了,还笑的那么好看,让人心里太不平衡了。
“是圣女吗?”与往日清冷的声线不同,传入耳中的声音是低沉而沙哑的,“圣女怎么到这里来了。”
虽然认出了她,但是环抱她的手臂却没有放开,大概是喝醉的人的思维和举动都不受控制,也不会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之处。
现在也就只有子异还在叫她圣女,其他族长都是是叫她名字,亥雪叫她晴可姐姐,寅昂就是小晴可,晴丫头,晴可的乱叫。
倪晴可心道,被申霖坑进来的,但这话自然不会在子异面前说,这个人现在的状况一看就不对劲,她艰难的扶着子异,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却没有成功,只好道:“子异,你先起来,我们出去好吗?”
“不出去,”往日冷静自持的人也开始不讲道理起来,他甚至将脑袋搁在她胸上,似乎是在听她的心跳声。
倪晴可脖子都红了,手掌收紧又张开,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也没敢揍上去。
“行,不出去就不出去,你先起来,我被你压着,很重。”
子异再次抬起头,目光缓慢的移动,从倪晴可的脸移动到两人的姿势上,神思似乎清醒了几分,他皱着眉头,说了一声对不起,就立刻起身,捂着心口靠墙而坐,期间能听到压抑的闷哼声,似是隐忍着巨大的痛楚,面容隐藏在银发的阴影之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也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子异,你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去找跳跳看看好不好,讳疾忌医是不行的。”倪晴可蹲在他旁边,看着他捂着心口痛苦的模样,好声好气的劝着。
她就说为什么自己前几天会觉得子异脸色不是很好,原来是生病了,可是生病了怎么不让跳跳看一下呢,而且这几天更是连门都不出了,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不出门,是躲在酒窖喝酒来了。
“子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倪晴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子异回答,只好再次开口道。
子异依然没有回答,倪晴可担心他的身体,就想直接搀他起身,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
伸出的手刚碰到子异的衣角,就发现子异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一阵白光闪过,倪晴可下意识的闭眼,再次睁眼后,面前的子异已经不见了。
只有一只小白鼠趴在自己裙边,纯粹的白色,额头上是鲜红的水滴状族纹,细细看去,又似跳跃的火焰。
倪晴可呆愣了一会儿,知道这是子异的本体,最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见过,心里反而少了几分对老鼠的恐惧。
“子异,”一边唤着子异的名字,一边将小白鼠捧到手中。
小白鼠在她手上蹭了蹭,用两只小小的手爪抱紧她的一根手指,虽然没有醒过来,却也睡得并不安稳,小小的身躯偶尔颤动一下,像是很痛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