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瑞无敌》摩卡滋味

10、第10章 周天聚能

　　这世上比饥饿更难捱的是什么？是半饥不饱！
　　如果只是饿着也就算了，大不了眼冒金星，胃翻清水，前心贴后背，一了百了而已。但是如果恰好有那么点东西只够啃上一两口，掉在肚子里那点渣渣连个角落也铺不满。那滋味，就像是喉咙里伸出个小手，挠啊挠。
　　王坦这几天深刻体会到了这感觉，见到点吃食就眼放绿光，连那可怕的黑窝头都变得无比可爱。只是部族里老老小小，旦凡有一口吃的，就尽力往她这儿塞，尤其是沙利旭，笑呵呵的看着她吃那点可怜的食物，比自己吃东西还高兴，这让她怎么下得了嘴？！
　　精神文明那是要建设在坚实的物质文明基础之上地。王坦手里的几块大玉石已经琢磨了出来，玉美琼润，的确可爱，但过了这几天清心寡欲，缺衣少食，嘴里能淡出鸟来的日子后，有时候看着那玉，她忍不住就想起了白花花的奶酪……就算是块水煮大肥肉，它似乎也比这吃不了煮不烂的玉强些。此时此刻，王坦心底里有点理解异界人民为啥不待见这美玉了，它生不逢时又不逢地，没有使用价值啊！
　　混吃度日，这不是王坦的人生观——就算她想，也没这当米虫的物质条件啊！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于是王坦定下了在异界的第一个伟大目标：要吃饱！
　　这几天来，她一直为实现这宏伟目标而努力着，跟着沙利旭满山遍野地爬，捕猎捉鱼，采集收割，期间大惊没有小险不断。原来这个世界上奇奇怪怪或大或小的魔兽举不胜举，或多或少都有一两样看家本领，无论在力量还是智慧上人类都绝不是食物链的顶端，绝大多数的魔兽一个就能收拾像王坦、沙利旭这样的弱小人类七八个不带喘气的。但人类最大的优点就在于智慧能够传承，力量能够协作。于是靠着沙利旭丰富的生存捕猎经验，加上王坦全力合作，一天中总算能逮着一两个仅够塞牙缝的小兽，遇见稍有点绝招的，比如能喷个火吐个冰什么的怪兽，俩人还得绕着走。
　　群山密林有个古怪的名字：禁渊森林。树木藤草虽多，可是能采集到的果实种籽也极为有限，触手可及的多被鸟兽啃食，高的够不到，容易挖掘的根茎味道又实在糟糕。总而言之，民生艰难，粮食珍贵。
　　中午时分，王坦躲在阴凉的山洞中，摩挲着手中几颗珍贵的麦草籽，照例望着洞外斑驳的阳光发呆，琢磨着这个怪异的世界。这该死的太阳，发疯一样地散着光和热，恶魔之眼，名符其实。说起来，这个太阳乌莫的传说——长久注视的人会全身溃烂，哀号着痛苦死去……听上去真有些像是紫外线晒伤、过度辐射造成的伤害。
　　她有些出神地想，其实如果以自己在地球上所获得的知识体系来解释这个世界——这个比起地球上的太阳来，妖异而巨大许多的乌莫，它更像是一个正在死去的恒星，一个膨胀许多倍的红巨星，周围挥发着星云，渐渐塌陷死去，也许突然爆发成白矮星，最后变成一个宇宙的黑洞……王坦思绪发散，被自己无稽的假设有些吓到，打了个冷战。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太阳能，嗯，还有地热都是极其充足的，可惜无法充分利用，能量，利用，别乱想了，还是想想怎么多弄点吃的实在。
　　能量……恍惚中，脑中突然显现出一个清晰的阵图，十颗金色的星辰，组成一大一小上下两组五边形，金色的细芒从头至末依次穿梭而过，十颗星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王坦可以清清楚楚“看”清每一颗星辰上的镂刻的奇异符文。
　　心头突然明了：周天循环，聚能汇灵，是为“周天聚能阵”。
　　她猛然站起，这破玉简总算弄点实在的东西出来了！周天聚能阵，对这个阵法如何布置发动，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个大概，但落实到具体功能……不好说，聚能，应该是一种能量的汇集吧？阵中画满符文的星辰该上哪儿去弄呢？眼光落在身边的玉石上，那让她穿越的古怪玉简不也是刻在玉上的吗？那玉还比不上手边的这几块渣石呢！传说中的修真功法宝器多的是玉制品。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什么聚能阵，试试也没什么大关系吧？！
　　王坦本来就是个好奇心十足的闷骚宅女，要不是这要命的好奇心，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异界蛮邦？心中大动，恨不得马上就能把脑海里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做成实物，看看到底有个什么功效。说干就干，搬起一块足有脸盆大的白润玉石放在身前，拿起已完全被霸占的前萨满羽翎工具刀，凝神屏息，用力划下，玉石无声无息地被划上了一道寸许深的刻痕，看那深入玉中的羽翎金属梢，要不是长度所限，几乎能把玉石一下剖开。
　　王坦有些发楞，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牛力了？！看看自己握刀的小手，纤细嫩滑，肌肤如雪，也没什么变化呀？！皱着眉，对身体中无法自我掌控的变化有些不满，转念一想，这新身体活着的每一天不都是赚来的？！豁然开朗，反正力气大些总不是坏事情吧？！兵来将挡，水来土堰，多想无益。
　　仔仔细细地将玉石切割成大小均匀的块状，每一块都是半个手掌大小，半寸来厚，盘算着那些星辰上的符文应该足够刻得下了，弄了二十几块，罢手拢在一堆。那羽翎上的金属梢也不知道是什么，很是坚硬耐磨，切了这么些玉块居然一点都不减锋锐。
　　端身盘坐，拿起一块玉石托在手心，一手拿刻刀，她闭目凝神，一点一点回想周天聚能阵中第一颗星辰上的符文。流光溢彩的线条，蜿蜒盘曲，仿佛变成了一张细网，又像是一片落叶上的脉络，细密致极，却又条理分明，有来处有去处，起始往复，终于自成一体，清清楚楚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胸有成竹，下笔如神。突然睁开眼，带着落子无悔的气势刻下第一刀，刀落，喀，喀嚓！可怜的玉石变成了一堆碎石。呃，用力大了些。拿起第二块，刀落，一条歪歪扭扭组细不一的蚯蚓落户羊脂美玉之上，玉若有灵，唔……心之所致，力有不逮就是这种情况吧！王坦轻叹口气，放下了刀和玉，画图向来是她的弱项，要不然当年大学报考的就不是数学系而是建筑系了。
　　从这一天午后开始，王坦每天照旧跟着沙利旭出去捕猎采集，但只要一有闲暇就呆在洞里，以指为笔，在洞壁，在地上划画，一笔一笔描绘心中的阵图符文。十颗星辰，十幅符文，她反反复复地画上足有上千遍，从一开始的疯狂蚯蚓，慢慢变成绕指柔丝，最终熟极而流，闭着眼睛都能在地上飞快地划出一幅符文。每一次日升日落她就在墙上画上细细的一条线，当她将符文画到落笔如飞，细毫不差的这一步，洞壁上的细线足足画了二十七条。
　　这些日子里她不仅仅在符文绘制上有了大的进展，更是多了几个好奇的小跟班。沙利旭的部族当中，有二十几个老人，两个肢残的瘦弱青年男性，七八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沙利旭这样的少年已经是族中的大梁了，族中的每一个人，只要能动弹，都在为生存而奔忙挣扎着，就连几个孩子也不例外。
　　生存艰难，但孩子天真的好奇心总是没有完全泯灭，王坦这个美丽的成年女性加入部族，她只是稍稍露出个善意的微笑，几个孩子就从偷窥变成了正大光明的小尾巴。他们好奇她的一切，学着她画符，于是沙利旭的洞居中，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画满了各种彩色石头划出来的鬼符。愤怒的小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无可奈何，又不屑于和小屁孩子计较，于是只能气呼呼地在萨满爷爷乐呵呵地目光中为女人孩子们劳碌奔忙。
　　第三十天，王旭停止了在洞壁上的临摹，让沙利旭哄开孩子们，她开始了第二次正式尝试。素手执刀，一气呵成。皎洁光滑的玉石上，符文很完美，一丝不苟地再现了她脑海中的图案。咬着唇轻轻摇头，这不对，直觉告诉她这不对。这只是一幅刻得精确无误的图，它没有灵气，没有……生命。
　　深吸口气，压下心底隐隐的沮丧，她努力思索，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对这周天聚能阵，她现在完全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能一步一步地倒推，符文——聚能——玉简，眼前一亮，所有的一切都归结在“能量”上：符文就像是发动机，要让它跑起来，首先得有能源让它跑，没有注入能量的符文又怎么能期望它有所作为？
　　只是这“能量”……她心中一动，又重新拿起一块玉石，把心神凝聚在体内，慢慢回想体会玉简曾带来的热流，神思凝汇，一股暖流在额间涌起，丝丝涓流，渐渐聚集，温如暖阳，畅如春风，暖流经处，仿佛全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都打了开来，舒畅之极。暖流在身体中循环往复，慢慢往腕指间流去，心思引动，落刀如神，带着神奇的能量，片刻之间在那块美玉上刻出了第一幅符文。
　　最后一刀提起，整个玉石上的符文闪过一道淡淡的金芒，又隐入不见，凝神望去，符文上的每一根线似乎都连成了一体，交错纵横，流光隐隐。王坦望着手中的玉石——啊不，现在应该叫它玉符了——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一生二，二生三，三而生万物。
　　十块晶莹玉润、气势不凡的符石整齐地码放在一起。沙利旭小心地拿起一块，问：“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实践出真知，事实胜于雄辩啊！事实上她也不太确切地明白这个“周天聚能阵”，到底怎么个聚能，有什么实际效用。
　　“坦，可以送给我一块吗？”七岁的阿娅怯生生地问，小手轻轻地摸着一块玉。
　　“这些不行。”王坦看着几张失望的小脸，勾了勾嘴角，“我会再给你们刻几块漂亮的玉石。”
　　低声的惊叹，小心地雀跃。
　　这些懂事的孩子们的确值得怜爱。
　　乌莫的阳光喷着最后的余晖，天际一片暗紫浓霞，黄昏时分是出洞劳作的好时机。孩子们也要忙于采集工作，王坦让沙利旭带着来到离洞偏远的一处开阔林地，在这里试验，哪怕有什么危险也不会殃及无辜。少年无论如何不肯走开，一定要呆在“他的女人”身边。
　　什么时候她成了“她的女人”？！王坦对少年朴素的执着很崩溃。
　　让少年帮着整理出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女人默记着心中的方位，两人一起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小洞，按着顺序将第一块玉符深深埋入土中。或深或浅地又挖了九个洞，将玉符一一小心埋入。最后一块符石埋入地下之后，一个方圆十米的小阵完成。
　　王坦和少年远远站在一边，一阵微风拂过，清凉适意，似乎有什么涌入阵中，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又等了许久，没什么动静。
　　“……什么也没发生？！”沙利旭轻声说，跟着坦做着这些奇怪的事，他隐约期盼着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是现在……
　　女人想了想，让少年呆在阵外，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踏入阵中。眯着眼，细细体会，周围的空气十分清新，再没有什么大的异样，难道，难道这个周天聚能阵其实是个空气清新机？！脑袋中突然蹦出这个让人纠结的念头。她摇摇头，挥掉这个无稽的想法，凝神体会，似乎，是有些不同，不在体外，而是体内那股不请自来的暖流，它变得活泼而踊跃，像是注入了泼辣的生机。
　　嗯，是加强体内能量吸收的吗？
　　她细细察看阵内，地面上茸茸的，刚刚被少年清理一空的藤蔓植株在残枝断根中探出了芽，生机昂然，咦？这个阵还能促进植物生长吗？这个效果很实用啊！
　　女人想了想，走到聚能阵的边缘，伸手按地，那里埋着其中一块玉符，她心念动处，体内的暖流原本就跃跃欲试，一下子涌出，灌入地下的玉符中。
　　不好，有点过量了。
　　“坦，小心！”沙利旭大喊一声，急扑过来，搂着女人滚到一边。
　　“呼啦啦！”一声，阵中残败的植株猛然拔起，那是见风就长啊！一下子蹿出几米长，细细的藤蔓变得足有小腿粗细，张牙舞爪地往四周匍开，如洪水猛兽，一下子红树黑蔓挤满了法阵中间的地盘，一蹿一蹿地还在不断地往外长。周围无形的能量尤如有了形体，一股一股疯狂地涌入阵中，聚能阵埋着符石的十个阵点，一阵光芒抖烁，像是再承受不住能量的暴涌，突然光芒大涨，从地面上直射出十道金芒，骤然爆发，深埋在地下的玉符都炸成了碎石，从地下冲出。王坦一把抱过少年，转身背对着法阵的爆发，碎石泥土和植株的残渣雨点般地砸在两人身上，好一阵才消停。
　　少年努力挣开女人的怀抱，急切地上下探摸察看：“坦，你没事吧？！坦，坦！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坦……”
　　“没事！”看着男孩差点哭出来的着急样子，女人无奈地忍受着他双手上下骚扰，转头看看，试验成功一半，阵法是完全毁了。
　　“咦？！你瞧这是什么？”王坦拿过一节掉在身边的粗粗藤蔓问道，成功地转移了少年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