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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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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泫歌再一睁眼,发现屋中伸手已经有些看不清五指了。
她用木棍撑起了窗,趴在窗边想吹一吹江风,醒醒神。
这一觉竟是直接睡到了这个时候,此时江面上就剩了半颗夕阳,将整个江面都染成了橙红色,煞是好看。
“主子怎么醒了就在窗口接风呢,也不怕受了寒。”闲花说着掌上了灯,到柜子里拿了件绣着兰花的披风出来,给月泫歌披上了。
月泫歌赏着绝美残阳,吹着飒飒江风,只觉惬意无比。
许是离了世俗的尘嚣,人也过得返璞归真了。
“闲花,你说神仙的日子,也合该就是如我这般惬意了吧!桌上的食盒里盛的是啥?”月泫歌说着抻了个懒腰,接过闲花递来的茶清了清口,而后就朝她要吃的。
“那神仙可没有我们主子逍遥!有一碟桂花糕,一碟腰果,怕你嘴急等不得我去灶上去取温着的燕窝和参汤。”闲花说着,手脚麻利的将食盒打开,将糕点和坚果摆在了月泫歌的脚边。
月泫歌:“不想吃燕窝,去把参汤端来吧。”
闲花:“那你可别多吃这些个,回头参汤又喝不了两口,好些个珍贵的食材全糟蹋了。”
月泫歌:“知道了,老妈子。”
此时,月泫歌的意志第一次被狠狠的动摇了。
在之前的世界,她是一个多么孤独的人啊。
第一次来例假,她明明吓得不轻,却是没有哭。
因为没有人教她该怎么做,也不会有人安慰她。
她只是一边听着手机上查到的视频解说,一边洗着染满了血的内裤。
孤儿院所有的孩子共用一部手机,那晚本来手机是属于昕昕的,她就跟昕昕借了一会儿,还得把之前存着的,没舍得吃的两袋小饼干给她。
第一次住校,只有她是自己背着简单的背包入住。
其他人的身边都围着各色亲属,都拎着大包小包,脸盆、暖壶什么的。
她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羡慕得要死。
领了被褥,好不容易拿到寝室,她累得满头是汗。
当同寝室的一位同学的家长,好心的问她要不要帮她铺好被褥的时候。
她笑着道了谢,而后拒绝了,一转身眼泪差点儿直接掉下来。
第一次去面试,面试官问她家里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
面试官最后一脸歉意的告诉她,她没有被录取。
她跑到卫生间洗了几次脸,才冷静了下来。
其实她并不觉得孤儿的身份有什么可丢人的,只是她真的说不出口。
不知是因为太心疼自己了,还是‘父母’两个字太苦涩,苦涩到她无法宣之于口。
这个剧本里的世界,虽然是她杜撰的,可是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得到了之前没有得到过的太多的温情。
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无论到哪儿都愿意追随着她的闲花;懂得跟她说暗语的,能跟她玩到一起去的残影;还有那个,宠着她,护着她,恋着她,馋着她的男人。
想到这里,心下的苦涩仿佛清淡了许多。
月泫歌发现她想白夕照了。
这狗男人怕不是把相思病过给她了!
等不得闲花的参汤,月泫歌穿好鞋子就开始往白夕照的房间跑。
月泫歌:“残影,你主子呢?”
残影:“你去江边最大的那颗树下寻他吧。”
扑了个空,月泫歌心头难掩落寞。
于是又开始往那棵树狂奔。
她现在仿佛能活得有个奔头了。
真好。
此时一轮新月已经挂上了天空,月泫歌离得老远就望见,白夕照正在那颗参天的古树旁,做着秋千。
不用想。
肯定是给她做的!
心头一暖,月泫歌不觉加快了脚步。
白夕照:“怎么跑过来的呢?当心别摔了。”
真好,他明知她现在有了些身手,断不会轻易就摔了。
给予的关怀还是如此入微。
月泫歌:“我们隔个三、五日便要离开了,你还做得这般精细...又带不走。”
白夕照本是继续缠着绳子,闻言抬眸轻笑道:“东西是带不走,愉悦的心情和美好的记忆是能带走的。”说着最后打了个结,用力往木板上按了按,待确认无误了,就朝月泫歌道,“上来。”
月泫歌开心的蹦了上去,抬眼就是绽放着清辉的一弯明月,心情真是好得无以复加。
她爱极了荡秋千。
从小就爱!
只是她从来没有在秋千上尽兴过,因为在她身后没有推她荡漾的那个人,没有保护她不会摔落的那个人。
白夕照:“怕吗?”
男人附身在她耳畔沉声问着,声音里充满了蛊惑的味道,很是撩人。
月泫歌:“不怕!我要荡得高高的!”
白夕照:“好!送你高飞!”
背后敷上一双大手,掌心的温度仿佛隔着衣物烫慰到了她的心上。
下一瞬,她就被推得一跃而起。
她借着力道开始奋力的摆荡,待自己回到他附近的时候,立刻高喊:“再高点!哈哈哈哈哈!”
于是她被推得更高了,她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跟着悬挂而起,而后又跌落回去,“再高点!!!哈哈哈哈哈哈!”
月泫歌感觉自己在御风而行,每次荡到最高处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就快要摸到月亮了。
于是再一次借着由低而高的惯性,她没有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松了手,就这么直直的飞了出去。
她真的离月亮更近了!
当月泫歌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高点,就要开始下落了的时候。
突然一股力量由下而上将她拖了起来,她又往上飞了一大段。
她激动得朝着月亮张开了双臂。
估计是力竭了,白夕照拖着她开始缓缓坠落。
于是她窝进男人的胸口,又笑开了。
真好。
这男人知道她想要什么。
待落了地,月泫歌也没有停止笑声。
她越笑越大声,开始笑着落泪。
白夕照:“真是个疯丫头,还想奔月。”
白夕照疼惜的替女人拭泪,女人的表情带着股燃尽了所有激情之后的颓萎,仿佛是决绝之后的从容,又像是痛彻心扉过后的释然。
当真是百味杂陈。
估计这个世上,能一边大哭一边大笑的蠢货,也就这一个了吧。
*
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众人离开了那座孤岛。
很多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不舍的表情,可是谁也没有把想留下的话说出口。
就让这里成为心中的一方圣土吧。
毕竟在岛外,大家割舍不下的东西有太多太多了。
船只航行了五日之后就登了陆,途中也再没有见到被龙卷风生撕开了的那一座山。
大家都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
武中坊最大的渡口便是这峣津码头,月泫歌让吴伯在这里停靠,本是奔着当地肥美的海货来的,却不想官家的人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沙元青:“下官沙元青,恭迎公主殿下。”
为首的是个青年才俊,月泫歌不用听闲花低声的打小报告,也知道他是正五品带刀护卫,二皇子眼前的大红人儿。
月泫歌在剧本里给女主安排了一个最疼她的,那就是她二哥,所以她自小跟他二哥跟前的人混的都熟。
女主的骑射就是这个沙元青教的。
“你在这儿...证明我二哥也在呢?”月泫歌故作熟络的往前凑了凑,心里已经开始画魂儿了。
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公主算是猜着了,二殿下久候多时了。”沙元青躬身陪着笑,余光瞟到公主身侧冷着脸的男人,不觉多瞄了两眼。
不想这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竟是这样一幅谪仙临世的面孔。
比传闻中的俊美了太多,跟公主站到一处倒是十分的般配。
“快带我去见我二哥!”月泫歌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去打个照面儿看看人家到底什么来意,不想却被沙元青拦下了。
“公主,您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怕二殿下笑话。后头给您备好了药汤、美衣,您且梳洗歇息一番,再聚也不迟啊...”沙元青说着调转了身形,躬身一揖,“这位公子,二殿下有请!”
嗯?
感情这二皇子是奔着白夕照来的?
眼见白夕照的脸色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月泫歌急忙踮起了脚尖,用手遮着嘴跟他嘀咕道:“我二哥最讲道理了,量他也不会将你怎样。你且去见,要是到了关键时刻,提我!”
白夕照这才有了一丝表情,他微微扬了扬眉,到月泫歌额头上轻弹了一下,而后便随着沙元青离开了。
其实白夕照看着这阵仗,已经觉得有些厌烦了,如若不是听女人亲切的唤了句‘二哥’,他怕是要把接下来敢来烦他的人,全都宰了。
绕过九曲回廊,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只见偌大的会客厅中,只设了三个席位,正中高坐着的,想必就是女人口中所说的‘二哥’了。
他身穿一件鸦青色的长衫,腰间绑着一根涡纹金缕带,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凤眼,身形颀长,倒是有几分气度。
白夕照在打量月栖迟的时候,月栖迟也在审视着白夕照。
他只看了这皮囊就心下了然,怪不得那疯丫头能枉顾人家‘玉面阎罗’的名号,跟着他东奔西跑。
他妹自小就是因着他生得好,才最乐意跟他玩儿的。
瞧瞧人家生得那般模样,他个自诩是皇家容貌之首的人,怕是都得自惭形秽了。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
白夕照朝着上头那位微微颔首算是施礼,而后便到一侧的一个位置坐下了。
“见了二皇子,因何......”沙元青见状刚要发作,就被月栖迟拦下了。
“江湖儿女不在意那些个虚礼,元青快退下,别叫人家白大公子笑话。”月栖迟见男人落座之后,自斟了一杯酒朝着他举了起来,于是也举起了酒杯,笑了笑,而后一饮而尽。
这男人气度非凡,毫不做作,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