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破镜重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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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年循声望去，预料之中撞入了一双瞪得溜圆的眸子，眸底乘着欣喜。
是上周六在顾掷车里见到的那个小女孩，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自己。
还叫出了那个羞耻的称呼。
小女孩正牵着一个与她年纪一般大的小男孩的手，另一只手则牵着一条白色小狗，两个孩子脖子上都挂着一个正在呼呼运转的小电风扇，吹走九月未褪的暑热。
他们身后跟着一对夫妻模样的中年人，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气场很强，看向孩子的视线却都温和。
男人手里拿着水杯，女人手里拿着湿纸巾，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而因为小女孩的这声“嫂子”，几人的视线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陆安年不由吞咽一口，拎着水果袋子的掌心也沁出了一些汗水，好在这个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仅路灯的光线照得整个人都昏昏暗暗的，离得远些，神色看得并不真切。
不出意外的话，这对夫妻便是顾掷的父母了。
紧张有，更多的却是为顾掷感到忿忿。
他知道顾掷的家里人一直对他十分严苛，从小便辅导班不断，加上他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两人二十五左右便生下了他，十分年轻，都有自己的事业，工作也忙，顾掷的童年几乎在各种辅导班中度过，两人对顾掷的要求也是以成绩为标准。
中学刚认识顾掷那会儿，顾掷的母亲意外怀孕，生下了龙凤胎弟弟妹妹，没太多精力亲力亲为地管他，才让他稍稍喘了口气。
顾掷性格本就很犟，遇强则强，顾掷的父母也不懂得如何与孩子相处，故而和家里的关系一直不好。
如今，陆安年亲眼见了顾掷的父母与他弟弟妹妹这样和谐有爱一家人的画面，对顾掷的心疼不免更甚。
或许顾掷的父母随着年纪的增长，在弟弟妹妹出生之后慢慢学会了如何与孩子相处、沟通，可顾掷的童年却一辈子也弥补不了了。
如今，顾掷还因为性取向与家里人对着干。
为什么不能多分一点耐心和爱在顾掷身上呢？他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耐下性子哄哄轻易便能哄好。
视线交汇间，男人突然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女人，与她眼神交流了什么，转而大步朝陆安年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女孩也松开了牵着小男孩的手，牵着小狗跟在爸爸身后一蹦一跳来到了陆安年身前。
陆安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他们逼近。
男人率先开口：“你好，你就是顾掷的男朋友吗？”
语气还算中规中矩，没有那种“从我儿子身边滚开”的强硬气势，但他生得凌厉，本就自带不怒而威的气场，想来是久混于商业场上，浑然天成的感觉。
陆安年脑子转得飞快，迎着他的视线点了下头。
既然答应了配合顾掷演戏，自然要演全套才行，更何况他也夹带着私心。
他生得清瘦干净，穿着也很规矩，斯斯文文的，是长辈见了会喜欢的模样。
顾父见他第一眼便觉得他不是那种成天和公子哥们混在一起的不三不四的人，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顾父问。
陆安年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么重量级的，他完全可以选择不回答，甚至直接离开，但他还是紧了紧攥着水果袋的手，不卑不亢地回答：“好多年了，中间分开了两年多。”
是以芝士和年糕在一起的时间算的。
他不想再隐瞒，也不想再逃避。
这回轮到顾父怔住了。
他不可能没注意到时间上的问题。
当年发现顾掷与男生在游戏里网恋的人是他，和妻子商议将顾掷送去封闭式学校“隔离纠正”的人也是他，他再清楚不过顾掷当年与那个网恋对象的事情。
顾父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年糕？”
陆安年没想到顾父竟然知道他的游戏id，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顾父：“顾掷终于找到你了？”
明明是个问句，顾父的语气里却掺杂着许多复杂情绪。
看样子他们对顾掷的事情并非只知甚浅，至少，知道顾掷一直在找他。
陆安年轻嗯一声，关于这一点没有解释太多。
顾父深深叹了口气。
这些年顾掷与他们越来越疏远，关系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他从一开始的无法接受、妄图矫正到现在的认命、服软、试图挽回，却依旧没办法改变一丝局面，全都是因为“年糕”。
他没想到那会儿青涩的网恋顾掷会惦记这么久，而他们便是亲手拆散的罪魁祸首，罪大恶极，无法被原谅。
他其实曾偷偷调查过，想着能找到年糕的话或许还能缓和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只调查到注册年糕账号的身份证主人已经去世了，年糕账号最后一次登陆的网吧也已经被拆，改建成了其他店面，与先前再无瓜葛。
他承认，与妻子意外有了一双新的儿女之后，他们年纪也不轻了，重心放到了家庭上面，在两个孩子身上他们学会了许多为人父母的道理，都是二十年前在顾掷身上曾忽视掉的。
他们也很后悔，对顾掷觉有亏欠，但又束手无策，顾掷已经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没有任何法子能够走进他的内心。
要是能找到年糕……可太好了。
顾父：“当年的事是叔叔太冲动了，发现你们网恋，直接把顾掷关进了封闭学校，完全没有耐心与他沟通，是叔叔做得不对。其实叔叔现在也还不太能接受两个同性在一起，但放心，不会再插手你们的事了。”
陆安年耐心听完，淡淡道：“这些话您应该和顾掷说。”
而不是在他这儿说，大有一副想让他成为两边调和剂的样子。
这是顾掷与他们之间的事情，他无权代理转达。
顾父：“我说过，可他…不听。”
陆安年毫不客气：“那就‘说’到他听为止。”
顾父：“……我怕说多了他会嫌烦。”
陆安年深呼吸一口。
“您的儿子，您却一点也不了解他。”
顾掷人如其名，顾掷固执，像块坚硬的石头，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只能耐着性子用柔软将他完全包裹。
“二十年的忽视，不是三两年就能弥补的，这一点您应该清楚。”
“他真的嫌烦肯定直接将你们拉黑删除逃得远远的。”
他已经不是没有独立生存能力的孩子了，他已经成年，很聪明，也很厉害，并不很稀罕顾家少爷身份和顾家的资源。
“只要还没拉黑删除逃得远远的，你们就多烦烦他。”
缺爱的孩子容易拧巴，对待拧巴的方法就是强行将他捋顺。
就像是对待一只喜欢哈气、容易应激的猫儿，长时间强制给他顺毛，让他慢慢卸下防备，说不定情况就会好起来。
顾掷或许某些瞬间真的恨过他们，但也没到那种无法挽回的地步，从顾父的口中可以得知，这些年他们确实有些“长进”，也曾对顾掷服过软、道过歉，并不是真的无药可救的父母。
陆安年还是希望他们的关系能够缓和的。
在他看来，父母健在且愿意改变已是难得，他希望身边的一切都能和和美美，有happy ending的结局。
但他不会左右顾掷的决定，顾掷怎样选择他都会义无反顾站在顾掷这边。
毕竟那些伤害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很多事情不是道了歉就能得到原谅，或许顾掷就是那种怎么也驯服不了的猫，再怎么顺毛骨子里都是逆的。
他至多只能为这对迷途知返的父母就自己对顾掷的了解指点一二。
陆安年目光落到牵着小狗乖乖不打扰大人说话的小女孩身上，小狗也乖乖坐在她的腿边，不吵也不闹。
他记得，这孩子应该是叫顾蕊。
“您就将他当成蕊蕊，怎么对蕊蕊，就怎么对他，他们都是您的孩子，理应一视同仁。”
陆安年目光又落到站在不远处听的认真的顾母身上。
“或许，你们应该再将他好好养一遍。”
从一个小小的孩子开始。
……
最开始顾掷肯定会觉得不适应。
但或许之后的某一天，他们真的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
以一家人的身份。
……
收到家里人发来的信息的时候，顾掷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掷掷，妈妈做了你喜欢吃的芝士年糕，你什么时候有空，妈妈给你送过去。”这是他妈。在他的印象中，母亲并不会下厨，年轻的时候是个实打实的女强人，会做的花样估计比他还少。
“小掷，爸爸月底去A大处理一些事情，你带爸逛逛学校。”这是他爸，以前也是A大毕业的。
“哥哥哥哥，你什么时候带嫂子回家吃饭饭呀？”这是他妹，估计是用电话手表发的语音消息。
“哥哥好。”这是他不爱说话的弟弟。
……
这一家人抽什么风？
若是换作两三岁的他估计会很开心，但现在是二十岁的他，只会无动于衷。
其实自从高中毕业家里人给他安排女孩子相亲、他将计就计扮作男女不忌的浪子与家里人对着干后，家里人就对他彻底没辙了，看得出来他们是想缓和关系的，也曾多次向他服软示好，但说实话——没用。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也不会弄丢小年糕，弄丢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他保暖取暖的热源。
幸好，他和年糕又相遇了。
此后，任风雪千般，他也不觉得冷了。
看在小年糕的份儿上，暂时不和这一家子抽风的人计较了。
顾掷心情不错地将手机随意丢到一边，决定晚点再回复他们的消息，估摸着这个点陆安年也该到家了，打开了电脑游戏。
……
陆安年刚到小区门口便收到了老鸨发来的消息。
【年年，吱吱老板问你在不在，想找你一起打本呢】
陆安年心底不由轻笑一声。
顾掷还真是算准了他回家的时间，只可惜，他今天在路上耽搁了会儿，迟到了。
陆安年回道：【马上到家】
约莫十分钟后，陆安年坐在电脑前，收到了一条来自“一只吱吱”的组队邀请。
[密聊][一只吱吱]：年年打本嘛，我想刷装备
陆安年照旧打开游戏内的麦克风，道：“好，我去组人。”
陆安年翻了翻好友列表。
轻舟在线。
陆安年当即给他的账号发了条消息过去。
[密聊][年年平安]：轻舟老板，我最近有时间了，您的逍遥朋友还需要教吗？
许铭舟今天睡了几乎一整个白天，晚上醒来在顾掷家点了份外卖，匆匆回了学校上周六晚上的两节选修课，上完课没回晚上过了0点就会断电的寝室，直接去了学校附近常去的网咖。
这会儿他正在麦里与人聊天，瞥见这条消息当即给顾掷打了通电话过去。
电话刚被接通，许铭舟便道：“打游戏吗？仙侠online，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陪玩最近有时间了，可以带你。”
顾掷：“……”
顾掷心跳微微加速，问：“哪个陪玩？”
许铭舟：“之前一起打过本的，年年，id叫年年平安。”
顾掷心底一阵狂喜。
小年糕果然决定在游戏里也接近他了。
看来他这段时间表现确实不错。
顾掷当即答应：“好啊。”
许铭舟：“ok，我和他说了。你上号，我拉你进组。”
许铭舟：“他说刚好，今晚可以一起打本，教一教你逍遥这个门派怎么打本。”
与此同时，顾掷的电脑耳机里传来陆安年的声音：“老板，我们去新的打本队伍，有个朋友的朋友玩逍遥，刚好顺便教教他这个门派怎么打本。”
顾掷：“……”
顾掷开始思考起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一个人要怎么操控两个号打本。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破镜重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