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光的夜里也有星辰闪耀》拾叁朝

7、柒

　　“山哥......如果我让你帮我最后杀一次人，你愿意吗？”
　　这是桐生在进抢救室以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颓然倒在等待区的座椅上，怔怔地看着“手术中”的灯牌亮起。
　　我双手盖住脸，低下头去。
　　神明对我开了一个玩笑。
　　他在给了光以后，将我推向更深的深渊。
　　很突然的，桐生的肿瘤，扩散了。
　　他从抢救室里出来的时候，单薄得像是纸做的。
　　“山哥......”他叫我。
　　“嗯”我回应。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我知道，他是真的......不行了。
　　不是不想坚持，也不是他想放弃。
　　是他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啊。
　　所以我抓着他的手，把头埋进被褥里，良久才抬头看着他说：
　　“我答应你。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
　　他苍白的唇扯出一个笑容，然后抬手拭去了我眼角溢出的泪。
　　“抱歉，山哥......我好像得食言了。”
　　我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你的错。”
　　“其实，我是真的很想活下去啊。”他把视线向窗外，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能遇上你真好，在此之前，我一直活得没什么念想。”
　　“我很满足了。”他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我只是注视着他。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描绘着他的眉眼。
　　我又何尝不是呢？
　　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她给的惩罚里浮沉。
　　我也怀疑过，神明让我遇上你，是不是为了把我惩罚得更重。
　　但是，沈桐生，你和她不一样。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吧。
　　沈桐生，你不是劫，不是罚，是救赎。
　　是无边黑暗里，照亮我的星辰。
　　也是你让我知道，她让我活下去，不是为了惩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