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光的夜里也有星辰闪耀》拾叁朝

4、肆

　　上次酒吧不欢而散之后，沈桐生已经晾了我整整一个月了。
　　人找不着，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而我也拿他没办法。
　　经历了这么多，我也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我对那小子心动了。
　　彻底地。
　　没错，我莫关山，被一个只见了三次，小了自己一轮的小毛孩子迷得死去活来。
　　所以收到他消息的那一刻，我有些错愕。
　　“你在哪？”
　　我反复看了这三个字外加一个标点符号好几遍，才回复：
　　“在家。”
　　他又发了一条消息：“我在废工厂。”
　　一刻也没有犹豫，我拿起一边的外套出了门。
　　我回他两个字：“等我”
　　完了，我现在超想见他。
　　到了废工厂，我看见他站在顶楼，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大概是他那架势和四周的气氛实在太像要跳楼，我有些心悸。
　　“你大半夜的，在这干啥？”我冲他喊。
　　他没回答。
　　“你站那儿别动！”
　　喊完我就冲进楼里，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上顶楼。
　　我看他站在那，回头看了我一眼。
　　就那一个眼神，我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坏了，是要跳楼没错了。
　　我正思索着该怎么转移他的注意力，就听到他说：
　　“你说，这世界上少了谁其实都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吧......比如我。”
　　什么中二言论？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但面上严肃，不动声色地靠近他。
　　“我之前就想，我要是从这就这么跳下去，也不会有谁发现的吧。毕竟，没人在意我，也没谁需要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我却想见你一面。大概是因为，你是第一个认真看着我，还一直对我有求必应的人吧。在最后能遇见你，大概，值了吧。”
　　他说完，向前迈出一步。
　　而我已经抓住了空隙，掐准时间一把抓住了他。
　　“你......”他一脸惊讶。我没理会他，一把将他拉了上来。
　　我看着他坐在地上，垂着头。丝毫不像刚刚劫后余生的人。
　　“你其实，没必要救我。”他说着，语气平静得让我怒火中烧。
　　“有没有必要我说了算！”我狠狠吐出一口郁结的气，“你才几岁啊，干啥不行要去寻死？”
　　“什么谁在意谁，谁需要谁的。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沈桐生！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
　　我说不下去了。所以我一把拉过他，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我很害怕。
　　到现在还没有从刚刚的紧张里缓过来。
　　所以，大概只有像现在这样紧紧拥着他，才能稍稍平复我这颗忐忑，焦躁，而且不安的心。
　　似乎刚刚擦过死神衣角的人是我，不是他。
　　“沈桐生，”我轻声道，“不要把自己贬得这么一文不值。不管世界需不需要你，有没有人在意你，都不妨碍你活下去，而且......”
　　我深吸一口气：“我会在意你，会需要甚至离不开你。我曾经也想过这么两眼一闭，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了，可......”
　　可是她在临死前用看着我，温柔却也那么不容置疑地让我发誓活下去。
　　“我原本只是一具空壳。麻木地看着每天的日出日落，呼吸着一成不变的空气......我知道我得在无边的痛苦与悔恨中活下去，因为这是对我的惩罚。”
　　“可是我遇见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也算是命中注定吧。沈桐生，你在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给了我救赎。”
　　让我原本沉寂的心，死灰复燃。
　　“所以可不可以，求你......哪怕只是为了我，活下去。”
　　他很安静，像一个木偶，没有一点反应。
　　良久才抬手扒住我的背，点了点头。
　　我还没来得及激动，变故就这么陡然发生了。
　　他整个人突然就僵硬了，然后开始颤抖。
　　“你怎么了？”我焦急地查看他。
　　而他则是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他开口，声音却颤得厉害：
　　“我......有点疼......你抱抱我......”
　　我心疼得要命，一把抱起他。
　　“走，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