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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良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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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许久,病房里进来护士查房,咔哒一声门响才终于敲响了这个色令智昏的玩意,“咳,对不住,想到星辰我便有些情难自已。”
哦......墨妄兮麻木的想,她调查到以前的墨家少主分明是个冷傲之人,是不是因为时空变换,把她脑子挤坏了?
“话说,这麒麟令当真不凡,墨家古谱里记在了麒麟令的妙用,你我二人异世相逢就是这东西的缘故。”
她还没说完,就见墨妄兮摇了摇头,侧身去望趴在床边小小一团人影,那身影可怜兮兮的趴在床沿,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床上人的手指,活像一只失了胡萝卜的大白兔子,惹人怜爱的紧。“不管这玉有何用途”眼中划过厉色,“我回去便将它砸个粉碎。”
“嘿,巧了,我同你想的一样,如此一来你我初见也是唯一的会面,算是神交至友,人生在世有这等交友意趣,岂不妙哉。”
不,她不想和这个玩意妙哉!
墨妄兮轻笑着不答话,心中却是清楚,若是这人能与她同在一处世界,两人必然也是惺惺相惜的好友,就冲这性子,也合眼缘极了。眼见着床上躺着的病人手指抽动了几下,坐在地上的人影也虚幻了很多,两人心知肚明这是到了回去的时刻。
“最后一个问题”人影站起来,“云凌可还安好?”
墨云凌吗?墨妄兮垂眸,“何必问她,你最恨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哎...”那人挠挠头,似乎是极为难为情,“毕竟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她,是我先错了,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就那一阵生气,后来也想明白了。”
“我们的父母去的早,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若不是她,我的下场可就不止是摔下悬崖。”
“好,若有机会,我会替你问候她。”毕竟现在针对墨家只是为了幕后之人,若这幕后人不是墨云凌,那她也不介意这个便宜妹妹继续存在。
身体消失的越来越厉害,水镜的裂纹逐渐锋利,相对而站的两人都能看到对方的身体被水镜的裂纹割裂出缝隙,墨妄兮仔细抚衣衫上的褶皱,郑重道“就此别过。”那人也微笑着点头:“再见”
两人就像平平常常的朋友一样,抬手打了个招呼,果断结束了这个短暂的会面,毫不留恋的转身相背而行,走回属于自己的世界,身后摇摇欲坠的水镜一寸寸消失,显现出偏厅的雅致摆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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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的厢房周围布满了明哨暗防,厢房内也静悄悄的。
天尊重伤的消息传的风风雨雨,加上赫赫有名的三罗刹有两个下落不明,本来有不少人等着看天极门的笑话,甚至有的家族还派人来闹过几次,她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天尊死地,拼着撕破脸皮也要在天极门岌岌可危之时分一杯羹。
可她们忘了天极门不止有一个天尊,她手下还有花寒,还有千决,还有无数愿意为其肝脑涂地的能人,猖狂了几日的小家族被一刀一刀砍断羽翼,连根拔起,本家的宗祠也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墨从一党绞尽脑汁想救她们主子,被墨家的家主捆了一堆,一股脑的全送进了小义庄等候发落。
北辰炎端着药碗推开房门,见里面两个人姿势都没动一下,花寒眼底尽是血丝,平常整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丝此刻也乱糟糟的绑在脑后,司夜弦伏在床边,脑袋扎进臂弯里,一幅睡着了的样子。她想叫两人,嗓子中却像是噎了块棉花,难受极了,差点逼出泪来,
“墨晓只是个没养熟的药盅,毒性不烈,不多时她便会醒来。”其实她的心中也没完全把握,药盅之法早已失传,她只能根据经验去调制解药,但她决不能表现出来,有多少人提着一颗摇摇欲坠的心,若是这颗心碎了,天极门便会散了,“你二人多长时间未曾合眼了,快去歇息,不然等她醒来,你们又倒了。”
花寒眼神动了动,似是想到自己现在决不能倒下,她坐的僵直的身子艰难的活动了两下,寻了个相对放松的姿势,缓缓闭上眼睛。
“花寒,回房间休息。”
不要!花寒摇摇头,坚定的表达了这个意思。
“弦儿。”
闷闷的趴在床榻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小孩儿慢慢抬起头,露出红肿的眼睛,迟钝的摇了摇头,“师傅,我睡不着,我一闭眼,就总是看到...看到...”他狠狠的闭了闭眼,把又一次差点掉出来的眼泪关回了眼里,“我想守着她,我在她旁边靠一靠权当是休息了。”
再劝无果,北辰炎端着小药碗探了探她的脉象,心中微松,至少现在是脉象平稳的,“先喝药吧,余毒已经几乎祛尽,我加了几喂活血的药材,能让她好受些。”墨妄兮右手伤口直接沾染了毒物,毒性发作的太快,能保下一条手臂已是万幸,这几日血脉逆行的厉害,每到夜晚整个人抽搐个不停,人却醒不了,司夜弦便不厌其烦的给她揉捏敲打,这些北辰炎都看在眼里,心中竟生出几分无力感,若是她真的救不回来人...
“她咽下去了!”司夜弦的惊呼打断了北辰炎的神游,也令刚闭眼修整的花寒再次睁开眼,惊喜的望过来,前几日的药都是一点一点强灌下去,今日却有了吞咽的意识,这是这些天她们能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墨妄兮刚发现身体的控制权回归,下意识的吞咽被喂进嘴里的汤药,苦味瞬间唤醒了身体的各个部分,艰难的睁开眼睛,强忍着将这口良药咽下了肚子。
“师傅,她...她醒了,我没做梦吧...”司夜弦激动的话也说不利落,端着小药碗手足无措的站着,傻傻的望着她。
“咳咳...我再不醒,怕是没被毒毒死,反而被这药苦死。”墨妄兮虚弱且不怕死的笑声说道。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还有气力说话,便是无大碍了。
北辰炎眼睛眯起,寒光一闪,想想这些天多少人被这家伙弄得食不安寝,默默地把人扶起来靠在床头,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手指猛地掐住某人的脸颊,强行将药碗中剩的半碗苦药汤灌了进去,灌完还抬着她的颌骨,逼她一滴不剩的咽下去。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看的司夜弦目瞪口呆,花寒难得呆愣在原地不做反应。墨妄兮被灌完了汤药,口中苦味涩味还有臂膀上的酸麻一齐涌上来,顿时虚弱的瘫倒在床上,另一只手紧紧拉着司夜弦的衣角。威风凛凛的天尊大人何时会有这般脆弱又黏人的时刻呢,司夜弦又是欣喜又是难过,比之前看阿姐受了伤还要纠结。
花寒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头晕脑胀,勉强提起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意,算是彻底放了心。见自己主子已无危险,便默不作声的收拾了桌上乱七八糟的绷带药瓶,悄悄地推出房门。
“花寒”
花寒走出去的脚步一顿。
“辛苦你了。”
花寒没忍住,回头望了床上那人一眼,低低的应了一声,脚步轻快的迈出房门。外面的天色正好,冬季的寒气被阳光一照,消失的无影无踪,光晕在皮肤上,暖融融的,想来是这光太暖,风太柔,反而弄得眼眶酸酸胀胀,流下了些许水渍才有所缓解。
“伤口结痂前切勿沾水”嘱咐一句,北辰炎也不再逗留,又跑去自己的小药房,鼓捣起药材来。
屋子里又恢复到静悄悄的样子,只有墨妄兮和司夜弦安静的呼吸声,司夜弦慢慢的整理床褥,眼眶却不自觉地红了。
“弦儿......”
小家伙一直绷着这根弦,眼底也飘着淡青色,听到这许久未听到令他格外安心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漫上泪来。
眼前的人不再是前几天毫无生气的样子,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漂亮又深邃的眼睛重新有了光亮,一如既往的盈满了宠溺,司夜弦的泪珠不争气滚落下来,掉在床褥上,晕染开一片水渍。
“咳,这个小哭包怎么了?快上来让为妻搂搂~”
司夜弦呜咽出生,委委屈屈的爬上了床,顺着墨妄兮的力道钻进她的怀里,拽着她那条完好的胳膊,呜呜呜的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骂:“你吓死我了呜呜坏人!大坏蛋!”
“我大坏蛋,是我不对,让弦儿担心了”怀里的小人儿抖得厉害,墨妄兮也顾不得其他的事,一颗心胀的酸疼,只想好好哄哄可怜兮兮的小朋友,一边轻哄一边在小孩儿柔顺的黑发上落下轻吻,享受这颗空荡荡的心被填满的陶醉感。天知道与那个的人对话时,见小孩儿在那瑟瑟的趴着,她多想去抱抱他,甚至瞬间就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没告诉过任何人的念想:回去。
哪怕天极门建立,又有了北辰、百里这样的至交好友,她仍旧存着寻找回现代的路,只是去跟老爷子、跟阿荨她们告个别。而现在,或是知道了现代世界的“她”仍旧维持着身体的运转,她在意的那些人身边也还有一个“她”陪着,她现在只想把那块麒麟令砸个粉碎,断了任何可以令她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
这个世界的人也有血有肉,她们同样对她交付生死,性命相托,她也早已将根扎在了这个快意恩仇的世界,更何况,现在她的根上又多了一朵名叫司夜弦的小花骨朵,她在这颗花骨朵上体验最新奇的快||感,与最欢愉的爱意,现在她想用一辈子来浇灌这颗花骨朵,直到她的根枯萎。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至少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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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苏醒的消息并未被更多人知晓,在义武会召开之前,墨妄兮已经布好了局,撒好鱼饵,引诱墨家人入局,受伤在意料之外,却得到了更丰厚的回报,趁天极门内乱之时多少势力浑水摸鱼,花寒记得一清二楚,只等主心骨醒来,一起收拾。南麟皇室在此次有多少好处暂且不提,只看现在,天极门在江湖上的地位拔高到一个连四大家族都望尘莫及的地位。大小势力无不俯首帖耳,有的更是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以防天极门翻旧账。
墨妄兮醒来第三日,千御千枫归来复命,在江湖众人眼中重伤失踪的两人,如今不仅伤好的差不多了,还多了一种感觉...一种...
“诡异。”
“对!她们两个太诡异了!为什么我觉得千枫对待千御就像主子对待主君那样,怪肉麻的!”千决茅塞顿开,一拍手大声吼到,“花寒,你一定知道那种感觉,为什么为什么?”
花寒长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满满的嫌弃,甚至还人性化的撇撇嘴,表示自己并不想理这个脑子里全是筋肉的家伙,那俩人几乎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也只有这个傻\\蛋还没琢磨过味来。
千枫千御走远也能听到千决大吼,两人并不意外,默契的对视一眼,直奔墨妄兮房间,她们现在急需亲眼确认主子平安。见房间里的人浅笑安详,提着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
“千御、千枫,回来了啊。”她们的这位新主君似乎刚刚见到了什么逗趣的事情,勉强止住笑意,微笑着向她们打招呼,随后优雅的起身,“那你们先谈,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是知道她们回来复命,借口出去,给她们留出空间。
“走什么,你又不是外人。”墨妄兮不满,她都没说什么,小家伙自己把自己当外人了!
“你乖乖的,我真的是去看看药好了没有。”司夜弦特成熟的拍拍墨妄兮的手,安抚这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千御千枫躬身行礼,司夜弦笑了笑,没再说话退了出去,路过千枫时顿了顿,他一直都知道,千枫看起来是最温和好相处的一个,实则城府极深,对他估计也时常看不惯吧,看在墨妄兮的面子上不发作,他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伤好的怎么样了?”
“您还有心情关心我们俩,您这...”千御难过极了,她上一次见主子伤的这么重还是天极门初建时,被仇家找上门来的时候。
墨妄兮笑笑不答话,千枫接话道:“墨从一脉尽数剿灭,墨家族长...亲自绑了墨家二十余人送到义庄外,让属下给您捎句话。”
“说。”
“故人长辞,可挽今朝月。”
墨云凌......墨妄兮想起刚刚那人的所说,心中对这墨家族长的有了新的考量,“把墨从、墨晓留下,其他墨家人,全都送给墨云凌,我倒想看看,这位族长是真心还是假意。”
“是。”千御千枫双双抱拳,继而汇报起其他情况,约莫半个时辰,门外传来几声扣门声。
“可谈完了,该喝药了,师傅说她现在不宜操劳。”司夜弦站门外,敲了敲门框,淡淡的说道,引得几个人同时看向他。千御千枫眼看着上一刻还气吞山河运筹帷幄的天尊大人,下一秒就泄了气,软塌塌的倒在软枕上,柔弱又无助。
......
您强!
这就是没谈完也要硬说是完了啊!千御艰难的道:“谈完了,谈完了...那主子您先休息,我和千枫先告退了。”
话完,也不等她可怜又虚弱的主子准许,低着头拉着千枫,迅速告退。千枫周到,恭敬的向司夜弦行了礼,“那就劳烦主君照顾主子了。”
主君,本来脸色淡淡的司夜弦顿时红了脸,端着药窘迫的微微低下了头,什么嘛!八字还没一撇嘞!不过...司夜弦端着药碗进去,心中有些雀跃,之前千枫总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分明就是看不惯他又不好说些什么,现在竟然学会打趣他了,这是不是代表她认可他了?
墨妄兮从未提及过自己的家人,她与墨家的关系,司夜弦也猜到了些许,这些人说是墨妄兮的下属,但稍微亲近些的人就能看出来,这些人与她更似朋友,甚似家人。他虽能装的不在乎别人想法,但能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令人喜悦且信心倍增的事。
他端着药进去时,脸蛋上的红晕还未消去,说起话来也带着一股朝气,“墨妄兮喝药了,手臂可觉得轻松些了?”
“多亏弦儿细心照顾,好多了,就是还是提不起力气来。”墨妄兮可怜巴巴的暗示,见小家伙不予理会,转而又理直气壮的要求起来,“碗好重,我端不动,要弦儿喂我。”
司夜弦不跟她计较,端着小瓷碗,一勺一勺的,认真吹成正好入口的温度喂给她。他微垂着头,嘟着小嘴儿轻轻吹气,软嫩的脸蛋儿犹泛着红晕,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墨妄兮的目光一下移步开了,心说怎么自家小夫郎怎么可以这么甜这么乖,她恨不得立刻好起来,把小夫郎揉进怀里,好好搓弄一番,让小夫郎完完全全属于她。
唉,可惜……
司夜弦寻到她那个失落的眼神,不明所以问到:“怎么了?”
墨妄兮又叹口气,“还有许多的事没有处理,还有许多的事没有完成。”她又看了看依旧酸软无力的右手,自暴自弃道:“我太难了!”
司夜弦以为是墨家的事需要她亲自去办,所以她心中着急,便安慰她道:“别着急,师傅说再过几日等只要伤口结痂,你就可以出去了。”
墨妄兮又盯着他瞧,痛苦道:“你不懂,你还小。”她好想抱抱他亲亲他,又怕过了病气给他;她也好想快点把小孩儿娶回家,让他成为堂堂正正的男主人,尤其是想到刚才那人在现代竟然对星辰下了手,还不要脸的给她形容的那般细致,她也想当禽\\兽!她也想把小孩儿压在床上这样那样!
可是还有和司夜将军讲的三个条件摆在那,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司夜弦那张小脸显小极了,总是让人忽略掉他的年纪,可他十九岁了!十九岁!虽照他的年纪,早就该嫁人生子,甚至孩子都应该有四五岁了才对。十九岁的大孩子皱着秀气的眉头,顾着软糯糯的小脸,狠狠瞪了墨妄兮一眼,念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不与她计较。
“弦儿...太苦了。”墨妄兮皱眉,剩下最后一口汤药底子,耍赖不想再喝,司夜弦便耐着性子哄她“吃蜜饯会消减药性,再坚持一下,最后一口啊乖。”
“我不想吃蜜饯,我想...”
趁小朋友没反应过来,墨妄兮欺身而上,吧唧一口亲在小家伙嫩嫩的脸颊上,随后缩回来,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暗示性的舔舔自己的唇角。
啊啊啊啊啊!
本来就红彤彤的脸蛋,现在红的快冒了烟,脑门上似乎都冒出了蒸汽,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的大大的,呆滞的望过来。
“现在甜了”墨妄兮吧唧吧唧嘴,又仔细品品,这才拿过司夜弦手上捧着的药碗,一仰头全灌进了嘴里,再把小碗送回司夜弦手中,还不忘抛锅道“这可都怪北辰把药熬得这样苦。”
司夜弦木木的捧着碗,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怎么也没想到,都伤成这样了,这人还有心思做这等事!
花寒她们就等在外面,见司夜弦出来,便上前接,谁料小公子攥着碗沿不撒手,花寒不敢冒犯,只是疑惑“主君?”
半晌,司夜弦大梦初醒,羞恼的把碗砸在花寒手上,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在花寒黑布靴上,“哼,你们都一个德行!”喊完还不解气的撵了撵,这才一溜烟跑出院子。
花寒: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