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与觉醒》莲在

6、第六章

　　深色窗帘遮住了清晨温暖刺眼的光线，室温舒适，蒋训翻了个身，一条腿伸出来，夹着被子搭程以昭下腹。

　　大事不太妙，触碰到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蒋训睡意醒了五六分，悻悻然把腿轻挪回来。程以昭的手还放在他臀上，五指张开无意识地揉捏了一下。

　　蒋训弓着身往外躲。

　　周六的天气阳光明媚，连上一个月的课后终于迎来了假期。
　　蒋训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九点。

　　他腿缩回被子里，准备再睡一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自然醒，醒来身旁的位置没人。蒋训闭着惺忪的眼睛胡乱摸索到床沿，没感受到任何熟悉的温度。

　　程以昭不在。

　　蒋训蒙了下，被子全裹在他身上，程以昭睡的那块地方都已经变凉了。

　　什么时候走的？蒋训一骨碌坐起身来，揉着朦胧的双眼扫视卧室，门关得不严实被轻轻掩上，留了一条缝隙，外边儿是客厅。

　　蒋训趿着拖鞋走过去拉开门，客厅没开灯，窗帘拉得很严实，蒋训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程以昭。

　　程以昭平躺着和衣而睡，茶几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餐，肉馅味儿的包子香味四溢。

　　蒋训回房间拿了床被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程以昭盖上。

　　洗漱完毕，蒋训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喝豆浆，程以昭头朝内睡，头顶翘着几缕不服管教的头发。

　　蒋训空出手来给他摁顺，程以昭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他的，递到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指热热的，蒋训刚碰完水，擦干后手还凉着。

　　“程以昭，你吃不吃肉包？”蒋训靠近他，跪在地毯上，手还掌控在程以昭的颊侧，他放低声音密语。

　　昨夜匆忙留宿，程以昭身上还穿着校服，他的校服永远纤尘不染，一看就是每天都洗，凑近了还能闻到干燥的柠檬味清香。

　　程以昭坐起来，两人一高一矮，蒋训跪着往上看。程以昭的手按在蒋训脑后，偏头和他接吻，豆浆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

　　程以昭说：“喝豆浆就行，肉包是给你买的。”

　　蒋训嘴唇被亲得水光潋滟，程以昭扯纸巾认真地给他擦，蒋训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包？”

　　程以昭避开他的视线，不好意思起来。

　　蒋训不依不饶追问：“说啊程以昭，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

　　程以昭悄无声息地拉被子盖住下半身，一把将蒋训拉上沙发抱在怀里，蒋训老实巴交地靠着他。

　　终于看不见那双明亮招人的眼眸，程以昭稳住心绪，颇有些庆幸地想：这种事怎么可能让蒋训知道。

　　他不说，蒋训其实也知道，一切都有迹可循。

　　后来蒋训问他：“毕业那天怎么不忍了？还主动找我合照。”

　　程以昭心中一紧，不知所措起来。

　　他深深地望着蒋训，“因为不确定那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蒋训突然有些心疼他，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几下。

　　“还好当时我同意了。”

　　.

　　拍完大合照人散了大半，梁全去找女神合影，蒋训没女神也没男神，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坐着玩手机。

　　班里进进出出就那几个人，嗓门大得吓人的生活委员吴雨蒙总算是苦尽甘来，她赶在毕业前夕给班长表了白，班长让她安心高考，感情的事以后再说。

　　班长一段拿捏得当话说得吴雨蒙心里甜滋滋的，她缺心眼地想，班长这是在给她机会呢，高考后他俩确定关系八九不离十了。

　　蒋训听她哼着跑调的歌里里外外拖了一遍教室，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能不能别唱了？”

　　难听，声音还大，简直双重折磨。

　　吴雨蒙一时没反应过来，拖把在高一阶的讲台上甩出一个弧度，吴雨蒙掌心撑着杆儿，说：“人家高兴嘛。”

　　蒋训被她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恰巧梁全从外边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解救了同时相对无言的两人。

　　梁全也是个粗神经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举着手机跟蒋训炫耀：“看！这就是我女神，不枉费我暗恋她好几年，终于搞到合照了。”

　　蒋训切了一声，眼神匆匆掠过那张梁全笑得傻兮兮的合照，再回到梁全傻不愣登的脸上，“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梁全心情大好，不跟他计较。他今天也是特意把自己打理了一下的，整个人清爽得不行。

　　吴雨蒙拖完地去水槽洗了拖把回来，见他俩还在教室里待着，不由得走过来和两人聊起天来。

　　“梁全，你确实不容易。”吴雨蒙的手沉重地拍在梁全的肩膀上，像个长辈一样语重心长地说。

　　梁全抱着胸看她，“那你说说，我哪儿不容易了？”

　　吴雨蒙噎了一下。

　　梁全似笑非笑地回敬，“按不容易，没人比得过你。”

　　吴雨蒙知道他什么意思，脸颊微微红起来，目光到处乱瞟，生怕班长突然出现在周围。

　　“乱说什么！”即使是害羞，她也依旧声如洪钟。

　　吴雨蒙撒丫子跑了。

　　蒋训和梁全目瞪口呆。

　　拍完毕业照也就没什么事了，班级的卫生搞完就可以回家安心等待高考。

　　最后又把全班召集在一起开了个小会，老赵再三嘱咐要好好复习，玩归玩别忘了正事，别不把高考当回事儿。

　　下面的人“”嗡嗡嗡“”地应着，闹哄哄的，梁全脑袋空空地说：“待会儿去哪儿玩？”

　　蒋训无语了。

　　老赵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班长体贴地给他递纸巾，被他抱了满怀，边拍背边说：“都成大小伙子了，当初来班级的时候，都还没老师高呢。”

　　班长尴尬得无地自容：“……”

　　吴雨蒙看见班长主动切换成星星眼，跟她站一排的邓超越简直没眼看。

　　最后一次聚会是在班级举行的，班长组织各科代表用剩余的班费买了很多东西布置出场地。老赵忙着开会，没空来，让大家自己玩儿。

　　蒋训本想直接走人，没想到梁全非要凑着热闹。他向来没什么班级情分，推开门，走廊上没几个人，各班都忙着自主毕业典礼，摇滚乐放得震天响。

　　他们班该吃吃该喝喝，还有平时喜欢报团的小团体上台合唱，唱兄弟抱一下，唱起风了。

　　蒋训趴在廊檐上，由上往下看，楼下是文科班，门口站了不少人，都排着队和班主任照相。

　　一首歌唱完，又接一首。

　　蒋训回去的时候梁全和吴雨蒙正在碰杯，百事可乐都能喝出啤酒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生死之交。

　　吴雨蒙挺像那么回事的，她大着舌头，有点微醺地说：“梁全，蒋训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梁全灌了一整整一杯，打了个难受的嗝，“他啊，就没见他喜欢过谁。”

　　蒋训走过去，听到一声软绵绵的语调，不由得停住脚步。

　　“那你知道程以昭吗，他有没有喜欢的人？”越说声音越小。

　　蒋训对她有点印象，班上的前几名，很文静的一个女生，叫邓超越。

　　梁全吹牛上瘾了，说得跟程以昭多熟一样，“程以昭我可太熟了，他当然有喜欢的人了！”

　　这时，一道清越舒朗的声音响起。

　　“我喜欢谁？”

　　几个人都蒙了，蒋训靠墙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戏。

　　说话的就是程以昭，他今天没穿校服，白衣黑裤地往那儿一坐，挺拔的背影和精致漂亮的脸蛋不禁让人侧目。

　　蒋训漫不经心地投去视线，没想到程以昭也在看他，跟拍大合照时候的眼神一样。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一碰，蒋训微怔，不自然地撇开眼睛。

　　梁全没想到话题的当事人会质问自己，和好看的女生说话难免有些得意忘形，他怎么知道程以昭喜欢谁啊……

　　程以昭的位子跟他们不在一处，他身边坐的都是这个班的好学生，有男有女。不排除程以昭随便坐，人家自己围过来。

　　程以昭收回视线，冷冰冰地看着梁全。似乎在等他回话。

　　梁全白净的脸顿时烧起来，前面两个女生还在看着他，蒋训也玩味地看着他，眸底兴味失足，等着看热闹呢。

　　梁全心一横，甩锅，“是蒋训跟我说的！”

　　蒋训服了猪队友了，“……”

　　程以昭重新看向蒋训的方向，他长得好看，冷眉冷眼的也丝毫不影响美貌。

　　邓超越悄悄跟吴雨蒙咬耳朵，“程以昭好好看。”

　　吴雨蒙点头，“确实。”

　　邓超越越看越心动，小声地语出惊人，“我要去跟他告白。”

　　吴雨蒙：“？”

　　邓超越小脸绯红，竖着三根手指直言道：“我都喜欢他三年了，表白不过分吧。”

　　吴雨蒙捏着可乐，塑料杯咔咔响，“不过分。”

　　邓超越回过神来，“你咋啦？”

　　吴雨蒙冷静了，“只是有点惊讶。”

　　邓超越一得意就忘了行，“这有啥的，万一他同意了呢？”

　　吴雨蒙从未觉得她如此陌生，这就是毕业释放本性吗？

　　.

　　蒋训进退两难，他眼睁睁看着程以昭朝他走来。

　　程以昭在他身前站定，个子竟然还比他高半个头，蒋训不甘示弱地站直身子，身高差减少，但对方还是比他高。

　　“出去说。”程以昭撂下话往外走。

　　极其冷酷。

　　蒋训不吃这套，跑程以昭坐过的位置上坐下，上半身压梁全身上，在他耳边低声警告：“自己去应付程以昭。”

　　梁全乐了，“人家让你去。”

　　蒋训黑着脸，有些烦躁，“我跟他不熟，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说着就熟了。拜托了，你帮我解决掉他，以后我都听你的。”

　　蒋训被他恶心到了，余光中程以昭的身影从窗户那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