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娇颜》卫何早

7、第 7 章

　　这一整天是这样度过的：早上他去上班，顺便向同道中人打听小黑的消息，我在家中等待，或坐或卧，或行或立，上上网聊聊天，看看片吃吃零食，终于天黑。等旺财回来，他去做饭，我继续等，吃饱之后等消食，消完食睡大觉，无欲亦无嗔。

　　小黑抢夺仙丹之后像是人间蒸发，没有半点儿影子，旺财很失落，几乎比我还要失落：“咪咪，我一定会把属于你的东西找回来。”

　　“我相信呀。”冲他挤眼：“永远相信。”

　　多么平和的心态，我想我已听见上帝之音，上帝说，执着的另一个含义是痛苦。

　　“明天星期六，我去一趟天庭。”旺财边洗碗，边道。

　　这语气，跟说明天去打网球似的，自舔毛毛的我差点就地一滚，跌个跟头：“老大，你不想活了？”

　　他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急得一跳：“功力不要钱么？修行很简单么？不准去，那可要耗费整整一百年的功力，你才练了几个一百年？！”

　　“嘘。”

　　“嘘你个头啊。”

　　他再不言语，刷完碗就洗洗睡了，睡前不忘为我倒半杯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我有睡前喝奶的习惯。

　　气死了还没处发火，毕竟人家实实在在帮我，可是这样去帮，委实承受不起。占小便宜很愉快，便宜一大，心里难免不安，跟偷盗他人物事似的。

　　猛地跳上床，滚进羊绒毯子里，平摊四肢，胸口不住起伏。

　　这不是感动，绝不是感动。

　　一觉醒来噩梦连连，虚汗都把皮毛浸透了，转头看向他的地方，空的。卫生间里没有声响，休息日，也不可能是上班……他真去了，那个注定毫无希望的地方。

　　二十一世纪最没用的是什么？投诉。

　　居然向视我们如草芥的神仙们投诉，成功几率比石头开花还要渺茫。二十一世纪最便宜的是什么？白日梦。

　　事实胜于雄辩，果然，第二天他带着一脸愤恨与不平，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回来啦。

　　“你看，一百年，转眼就没了，换成一百万能花好久呢。”

　　谁知他双眉一轩，说了句气煞人的话：“为了你，值！”

　　这深厚的友谊，令人情何以堪……

　　他稍做休息，道：“玉帝助手说，这个问题他们可以解决，主要以规劝为主，按照正常程序，五十年之内吧。另外此事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妖精内部纠纷，我们可以协商解决，但不可以为此厮杀，否则触犯《三界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按律治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沉吟一番，我问：“也就是说，被人抢了算我倒霉，要么自认倒霉，要么自己抢回来，但若发生流血事件，就得蹲天庭的大牢？”

　　他虚弱地点头。

　　望天，前所未有地觉得这一切如此搞笑，自己也如此搞笑：“这程序……合理，真合理，太合理了。”

　　“我是不是又惹你伤心了？”他往前探了探，握住我的爪子，眼里的沉痛泉水一般冒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这呆狗，还在为我着想，自己的功力白白损耗，怎么不管不顾呢？哎呀呀，鼻子都气歪了：“你别管我了好不好，明知去了也是徒劳，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不知道。”

　　“你想什么自己不知道？”

　　他摇头。

　　“果然是呆子。”啪地关上房门，一头扎进被子里生闷气。

　　话不投机半句多，迟钝就是迟钝，简直半个字都说不到一块儿去。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他了，至于欠他的东西，以后有机会还就是了，没机会，那也是注定的，怨不得我。

　　这让人没法爱也没法恨的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