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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刑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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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尤这一病就是几天,华呈看他身体虚弱,食不知味,不忍开口,大家又步步紧逼,他左右为难,他知道纪尤为何事忧心,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纪尤和朔北琰两人之间,他也只能选择前者。
朝戈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听说纪尤病了,过来看他。
纪尤坐在床上,面色苍白,整个人无精打采,见到朝戈才勉强露出笑容,平时生龙活虎的人,这才几日不见就瘦了一圈,看上去比朝戈受伤那时候还虚弱。
“伤好得差不多了?”纪尤朝他伸手。
他赶紧走上前握住纪尤的手,苦着脸道:“是啊,华泠哥你怎么了,不是说风寒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纪尤捏捏他软乎乎的手心道:“我没事,可能最近有点累吧,休息几天就好,倒是你,刀剑无眼,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伤口好像又有些痛了,想到当时的情形他还有些后怕,低下头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了师兄。”
纪尤拉他在床沿坐下来,让他抬起头,道:“这是几大门派和魔宗之间的恩怨,他是魔宗少主,这样的正面冲突是无法避免的,生死有命,你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
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的话,朝戈看着他问道:“如果华泠哥遇到同样的情况,会不管不顾吗?”
……
见纪尤被问住了,朝戈笑着道:“我就知道华泠哥不会不管他的,师兄不是坏人,就算他是朔崇的儿子,他也没有真正伤害过谁。”
纪尤叹了口气,朝戈说的或许是对的,可是别人不这么想。
“他……怎么样了,你去看过吗?”
朝戈摇头,沮丧道:“师兄被关在剑阁地下废弃的刑房里,他们派了很多人把守,不许任何人靠近,我去过好几次,次次都被拦在外面,也不知道师兄身上的伤好了没有,你说他们会不会把师兄……”
“不会的。”纪尤原本想着所有人都以为他有两瓣赤樱,他还是门主,加上魔宗现下情况未明,他们应该会有所顾忌,暂时不敢动朔北琰,但转念一想,这群草包做事全凭心情,从来不会考虑后果,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不行!
纪尤被子一掀,起来得太猛,这几日发烧,又没什么胃口吃饭,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朝戈扶住他,紧张道:“华泠哥!”
“我没事,去剑阁。”
“好!”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和华呈撞个正着,华呈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我陪华泠哥出去不舒服,他说闷在屋里透透气……”朝戈是个不会撒谎的孩子,一说假话就语无伦次。
“我们去剑阁。”纪尤知道瞒不过华呈,干脆实话实说。
“不许去。”华呈严肃道。
朝戈不满道:“为什么!”
“朝戈,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不要闹。”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师兄了,固执道:“我没有闹,我就要去!”
华呈皱眉,坚决道:“不许去!”
“华呈大哥,为什么连你也要拦我,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师兄他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凭什么这样对他!”朝戈一时激动,口不择言。
“朝戈!”纪尤制止道。
华呈已然变了脸色,眼里是掩盖不住的悲伤,他看着朝戈道:“凭什么?他魔宗欠我华邺多少条人命,要我一一列举给你听吗?朝戈,华邺最后的样子你亲眼见过,这么快就忘了吗?他朔北琰是魔宗少主,罪魁祸首朔崇的儿子,你来告诉我,我该怎样对他?”
他步步逼近,朝戈被他眼中的怨恨吓得连连后退,他认识的华呈从来都是温柔随和的,不会这样,这次华呈是真的生气了。
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朝戈咽了咽口水,愧疚道:“华呈大哥……”
华呈自幼在华邺长大,华邺被灭门是他心里永远的痛,虽然他从不说,但纪尤知道其实他心里日日受着煎熬,无处发泄。
将朝戈拉到自己身后,纪尤道:“大师兄,你知道朝戈年纪小不懂事,有口无心,他也是一时冲动说错了话。”
“一时冲动,哈哈哈……”华呈看着纪尤,笑得眼眶通红。
看到情失控的华呈,朝戈害怕极了,赶紧道歉:“华呈大哥,对不起,我不该……”
“不必再说了。”他不想听。
“大师兄……”
华呈转身走了,他的背影依旧□□但也显得更加落寞,这段时日以来他独自一人承受了太多,不仅如此,他还要处处为纪尤操心,在门派间左右为难,都是顾及纪尤的感受,为纪尤着想。
纪尤握紧拳头,是他太自私了。
“华泠哥,我是不是太笨了,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惹华呈大哥伤心,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担心师兄的安危了。”朝戈相当自责,拉着纪尤的袖子不松手。
“没事,他不会真的怪你。”
“那我们现在还去吗?”
“走吧,去看看。”
剑阁的确守卫森严,除了朝渊弟子,还有洛祎门和韶德门的人,两人在门口被韶德门弟子拦住:“纪门主请留步。”
两把剑横在纪尤面前,他笑着问道:“这是何意?”
“上面交代不许任何人入内。”
“上面?谁,韶封?笑话,他有什么资格拦我的路?”
那人不为所动,板着脸道:“我们也是听吩咐行事,望门主不要刻意为难。”
纪尤要进,他们挡住不让,纪尤不耐烦道:“让开!”
守在另一边的洛祎门弟子听见动静跑了过来,对他道:“纪门主还是请回吧。”
纪尤环视一圈,叫来站在一边不吭声的朝渊弟子,问道:“谁让你们守在这里的?”
“门主……”
纪尤提高声音道:“我问是谁让你们守在这里的!”
“是……是朝晖师兄和两位门主。”
他冷笑一声道:“若我今日非要进去你们打算如何?”
“这……”
“让他们进去吧。”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一袭白衣的文雅公子从远处走了过来,手上还拿了本书,看样子是读书时被这里的动静扰了清净。
朝戈惊喜道:“三师兄!”
平日里无事极少见到朝端,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写写画画,成日在书房中,不喜与人交际,也不关心那些你争我夺,纪尤来朝渊这么久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如今朝渊门除了朝晖也就他说话有点用。
守卫的弟子为难道:“可是……”
“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众人这才不情愿地让开,其中有人悄悄跑开,报信去了。
纪尤对朝端道:“多谢。”
“我同你们进去。”
“太好了三师兄!”这剑阁地下刑房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没有钥匙这世上除了朝端估计无人能打开刑房门口的机关。
三人一起进了剑阁。
“纪某有一事想请教朝端公子。”
“不必如此客气,门主是想问我为何要出手帮忙。”
“正是。”
朝端笑着道:“就算我不帮,相信门主也会找到办法进来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门主大大方方走进来。”
“朝端公子很了解我。”
朝端微微摇头,但笑不语。
刑房的门隐藏在墙壁之后,若是不知道的找门都要花上不少时间,朝端拿出一块形状独特的黑色石头,施了法术,放在门边的凹槽里,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景象一目了然。
各种刑具挂在墙上,屋子中间有一把木椅,朔北琰狼狈地瘫坐在上面,眼睛闭着没有动静。
纪尤站在门口不动,朝戈一个箭步冲过去,跪在地上大喊:“师兄!师兄……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朝戈啊!”
朝端在纪尤身后道:“他只是暂时昏迷。”
“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朔北琰身上的衣服烂得不成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条条伤痕清晰可见,墙上手腕粗的鞭子上还有发黑的血迹,至于他还有没有受其他伤,难说。
朝端重重叹了口气道:“门主不可在此久留。”他说完就先离开了。
无论朝戈怎么喊椅子上的人都没动静,朝戈被吓得哭个不停,纪尤进去将他拉起来,示意他安静,站到一边去。
纪尤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过去探朔北琰的鼻息,距离越近心跳得越快,手指碰到皮肤时他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感觉到微弱的气息喷洒在指间,他松了一口气,收回手,让朝戈帮忙扶朔北琰坐直,他这个样子支撑不了多久,纪尤要给他输送灵力疗伤。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朔北琰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些许,纪尤调整好内息,让朔北琰靠在自己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药递给朝戈,让他帮忙上药。
朝戈边替朔北琰上药边哭,纪尤也没心力劝他,将朔北琰的衣服和头发重新整理好,那条束发的缎带是当初他给自己的,现在就当还他了。
上完药纪尤将外衣脱下来披在朔北琰身上,发现太显眼,于是脱下里衣和中衣替他换上,只剩一见单薄的外衫留给自己,朝戈不甘示弱,也脱下中衣套在朔北琰身上。
“走吧。”纪尤道。
朝戈恋恋不舍地看着朔北琰道:“师兄,你再忍忍,我和华泠哥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两人走了出去,在门合上之际纪尤回过头,朔北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看着他,眼底的情绪无法言喻。